清晨,天還未明,出于小心,他還是選擇了此刻前來,在李爺爺?shù)臄偽慌缘攘艘豢逃忠豢?,始終沒有等來老人!
心下頓覺有些奇怪,那兩年,從不見老人遲到或者休息一天,那怕是身體不適,只要能夠堅持都會過來,因為他的饅頭鋪還是有著許多的困難人家等著照顧,因此他從不會缺市!
今天卻是一等在等,還是不見人影!
“小兄弟也是來買饅頭的?”
突然一個有些干瘦的大嬸走了過來,笑著問道。
文修卻是一眼認(rèn)出了她來,以前天天在這買饅頭的李嬸,為人很是不錯,不過她顯然沒能認(rèn)出自己來,不過這樣正好,省的他找理由解釋!
點了點頭,笑著道:
“對啊,以前經(jīng)常在這吃饅頭,喜歡這里的味道!”
“我也是,李爺爺為人很好,饅頭便宜實惠,對我們這種窮苦人家?guī)椭艽螅叶汲粤藥资炅?!”李嬸很是健談的夸了一句,不過卻是讓文修聽得很是舒服!
“哦,對了,李爺爺怎么這會還沒來呢,記得他以前這個點應(yīng)該已經(jīng)賣了一會了吧!”
“哦,想必你很久沒來了吧?”
文修點了點頭,卻是沒說具體時間。
李嬸思索了一下道,“大概是三年前,李爺爺生了一場病…”
“生病,三年前?”文修下意識的問了一句。心中卻是想到,不對啊,三年前自己給老人送了蘊(yùn)含靈氣的果子,吃了不說延年益壽,強(qiáng)生健體應(yīng)該不在話下,怎么還會生病呢!
“嗯,應(yīng)該不會記錯錯,那一次他隔了三個月沒來賣饅頭,讓我們都盼了好久,他家住得比較偏遠(yuǎn),我們又找不著地,也是后來才知道的!”
“這么嚴(yán)重?”文修忍不住有些緊張的問道。
“誰說不是呢,人這一上了年紀(jì),難免沒有一些病痛纏身!”可能是由于自己年齡也不小了,李嬸語氣中滿含著一絲無奈的感慨。
“那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或許還處于感慨中,卻是沒發(fā)現(xiàn)文修焦急的眼神,李嬸依舊帶著感慨的說道:
“還好吧,自打那次病了以后,身體弱了許多,人也蒼老了許多!我們這些窮苦人家自己都顧不好,也幫不上什么忙,只能勸他不要來那么早,多休息休息!這些年來也沒個人照顧,挺可憐的…”
文修聽著聽著只覺腦袋有種嗡嗡的聲響,有些自責(zé)有些無奈,更多的卻是擔(dān)心起來,三年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難道,想到這,他有些不敢繼續(xù)想下去了!
不多時,一輛牛車停在了鎮(zhèn)子外邊,文修抬眼望去,
車依然是那架車,牛依然是那頭牛,一切都好像沒有什么變化,但人卻是已不復(fù)從前那般硬朗,瘦了許多,身體也佝僂了許多,看得他眼淚忍不住滴答滴答的滑落了下來。
連忙用衣袖擦拭干凈,極力控制住情緒后,這才跑了過去,什么也沒說,開始如從前一般幫起了忙。
老人佝僂著身體,行動有些緩慢,許久才注意到幫忙的少年,連忙躬身作揖道:“謝謝小……”
話還沒說完,就看見了那望著自己的那雙眼睛,一種熟悉的感覺涌上心頭,未說完的話語頓時卡在了喉嚨,楞了許久,看著那張陌生的面孔,眼睛微紅的道:“謝謝小兄弟,小老兒剛剛有些失態(tài)了!”
“您沒有認(rèn)錯,是我,我回來了,李爺爺?!蔽男掭p聲柔和的說道,原本計劃只是來看看,在不引人注意的情況下暗中幫幫李爺爺,此時卻是完全忍不下心來!
老人頓時瞪大了眼睛,一臉不敢相信的模樣,顫抖的伸出了手,卻是有些不敢撫摸那張曾經(jīng)無比熟悉的臉頰!
文修輕輕的拉過那雙干瘦而蒼老的手掌,摸向了自己的臉頰,很粗糙卻很溫暖,再次肯定的說道:“您沒有看錯,我回來了。”
老人忍著眼淚點了點頭,卻是警惕的看向了四周,見沒什么陌生人,這才開口道:“先賣饅頭,我們回去再說?!?p> 見他如此舉動,文修心里頓時有種不好的感覺,李爺爺他好像再擔(dān)心著什么,心里想著難道三年前自己真的連累了李爺爺么?
面上沒有表現(xiàn),連忙幫著干起了活。
此時的饅頭比起以前少了一大半,倒是很快就賣完了,文修的心里卻是特別的不是滋味!
因為他賣饅頭的過程中早已覺察到李爺爺氣血虧空受損嚴(yán)重,應(yīng)該不只是生病那么簡單!
兩人很快收拾完東西,坐上了牛車向老人家趕去。
不多時一座簡陋的院子,雖然還有著幾間房,但看上去都不是很好,一副年久失修的模樣,當(dāng)他轉(zhuǎn)頭看向老人那佝僂的身體時,心中只能無奈一嘆。
“這些年…”
“這些年…”
一老一少同時開口,卻又同止住了,兩人都不經(jīng)露出了一絲笑意!
“李爺爺,您先問吧!”
老人笑著沒有客氣,問起了文修三年的經(jīng)歷。
他沒有再隱瞞,告訴老人自己回了家,也沒有隱瞞家族噩運,但確卻是說的很婉轉(zhuǎn)很平淡,另外又說起自己學(xué)習(xí)了好多知識,讀了好多書,還認(rèn)識了一個貓咪朋友等等。
“可憐堅強(qiáng)的孩子!”老人雙目含淚的摸著少年的頭,卻是只說出這一句!
“都過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爺爺不用擔(dān)心?!?p> “不擔(dān)心,不擔(dān)心,小文修這般懂事能干,怎么會讓爺爺擔(dān)心呢!”老人滿臉的笑意。
“那爺爺這些年過得怎樣?”少年淡淡的問道,盡量保持著內(nèi)心的平靜。
“我,挺好的,就是人老了些!”老人笑著回道,面色卻是有些不自然。
看著老人如此搪塞,他內(nèi)心忍不住更加的篤定:“您老別騙我,您的身體我看出來了?!?p> “不礙事的,不礙事的…”
“到底怎么回事,告訴我好么?您也是我的爺爺,我的親人!”
老人呆呆的望著少年,笑著幫他擦著眼淚,
“是不是因為被我連累了,其實我早該想到的!”
“孩子不要這樣,不怪你,真的不怪你!其實是爺爺對不起你!”
少年頓時有些不解了!
老人卻是把當(dāng)天的發(fā)生的事說了一遍,一絲沒有隱瞞,當(dāng)然也沒有為孫子辯解!
“都是爺爺不好,希望你不要怪磊兒,他也是因為看見爺爺受傷才…”
文修心中一顫,強(qiáng)忍著翻江倒海的心緒笑著道:“沒事,果子丟了就丟了,以后我給您配別的藥,至于李大哥,我更加不會責(zé)怪,這事畢竟是因我而起,還連累您老受傷…”
“不礙事的,不礙事的,人老了都會這樣!”老人安慰著說道。
“爺爺不用安慰我,不過我會幫爺爺把身體調(diào)理好的。”
老人笑著點了點頭,卻是想到孫子的那句話,心中無比的愧疚,好在小文修沒事,卻是不知那獵人張望如何了!
“那爺爺知道獵人張叔現(xiàn)在怎么樣了?”文修忍不住試探著問道。
老人心頭一顫,搖了搖頭道,“我受傷許久才恢復(fù),所以當(dāng)時不知道他的情況!”
“后來多方打聽,也只是知道他住在山里,這些年卻是不曾有他半點消息!”說道這老人的聲音低了不少,或許他也有所猜測!
聽到這文修沉默了下來,心卻是被一把大手揪住了一般。如果張叔真的出事了,那自己就是罪魁禍?zhǔn)?。他沒有怪李磊李大哥,那種情況…哎,一切都是因為自己!雖然他如此想著,但李爺爺明顯不是,他的內(nèi)心一直有著愧疚!
幫助老人賣了三天的饅頭,陪了他三天,期間幫他把破舊的房子重新修整了一遍。
每天幫他把脈調(diào)理身體,好在受傷之時服過不錯的傷藥,要不然他或許撐不了這么久,臨走之時又配了許多調(diào)理身體的藥,以及跌打損傷和傷風(fēng)感冒之類的藥,然后不舍的辭別了老人。
走過從前的藥鋪,門頭緊鎖,已然布滿了灰塵,看了許久,想起和師傅的一幕幕,心底感覺一絲暖意!
“師傅,不知你過得可好,什么時候能再見!”口中低喃卻是最終沒有走進(jìn)去。
不多時來到了周氏藥鋪門前,好似沒什么太大的變化。
“小兄弟抓藥還是看病?”一個藥童見文修走進(jìn)門來,急忙上前笑著問道。
“請問一下你們少爺在嗎?”
“少爺,那個少爺?”藥童皺了皺眉問道,他才來一年多,卻是沒聽說過東家的少爺!
旁邊一位年齡稍大的大夫模樣的人,隱約聽到他的話,忍不住搭腔道:“你說的是周聰少爺吧,他三年多前就去了崇望城了?!?p> 文修點了點頭,抱拳謝過大夫。
走出了藥鋪,忐忑的趕往獵人張叔的家,一路上有著各種猜想,各種希望!
來到記憶中的位置,找了幾遍卻是連房子都沒找著,隱約還有著建筑的殘骸,卻已然被雜草覆蓋!
不顧一切的翻找,方圓百米的雜草被他拔得一根不剩,一件件房屋殘害被他翻了個底朝天,卻是依然沒有發(fā)現(xiàn)張叔半絲蹤跡!
強(qiáng)烈的內(nèi)疚與凄涼,止不住的在心頭翻涌,一個巴掌扇在了自己臉上,五個血印瞬間浮現(xiàn):“姬文修,你為何如此愚蠢?”
腦海中那憨厚面容一遍遍浮現(xiàn),雖然相見不過幾次,但每一次都留下深刻的印象!
眼神充滿無盡的恨意與悔意,咬牙一字一頓的道,“裂,山,堂,吳,寒,山,我,必,讓,你,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