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出幽篁,不見天!東風漂兮,不憐世人悲!”
云夢山禁地,所有弟子止步的地方---天機房!
入目,天機房共兩層,第一層一左一右,兩根金絲古木柱上,龍飛鳳舞的寫著這樣兩行不對稱的聯(lián)句,二層,由右邊角落木臺樓梯連接。
“師傅!師傅!你在哪里?”
找尋無果的道玄,失落的跪在面前的蒲團上,空,就是一個字“空”,靈魂、身軀,空空如許。
“我追尋的天命到底是什么?我來到這世上,我的意義,我的存在,從遇到師傅的那一刻,我的前半生天命,我明白了,師傅給了我缺少的愛,但師傅你現(xiàn)在又去了哪里?我的后半生天命,又在找尋著什么?”
道玄的眼眶濕潤了,他時而很憤怒,時而很悲傷,時而狂笑癲狂大聲嚷嚷著:“我不服!不服!”
時而抽泣捶胸自語道:“天命!這就是你們給我的天命?哈哈哈!天命??!好一個自私的天命!”
“不好!住手!”
察覺異樣的天命珠,見道玄手掌盈滿一層靈光,直襲頭頂自己的天靈蓋,近身踏步,身影一閃,就差一秒,險些道玄就自己死在自己手中。
“啪!”
“疑?我剛才是怎么了?哎喲!我的臉好痛!”
清醒過來的道玄,不解地捂著自己的臉,看著怒氣沖沖的天命珠,撓了撓頭。
“讓開!”
天命珠沒有理睬他,而是一把拽住他的脖頸,甩到自己身后。眉頭一皺,仔細觀察著地上那平淡無奇的蒲團,饒有興趣的打量了一番道玄,試探地問道:
“你剛才有看到別的什么嗎?比如一些場面?”
道玄搖了搖頭,傻呆呆的。生怕自己說錯一句話,不對這爺?shù)目谖?,臉上再來一巴掌?p> “哦,那就好!沒想到啊沒想到,縱橫那老頭,竟然把這玩意私藏了起來!難怪當年十萬天君,上天入地踏遍九霄,都沒有找到這東西!沒想到被他熔爐重塑成了一張蒲團!哈哈哈!妙哉!妙哉??!”
一旁見天命珠,似笑非笑的表情,道玄不禁眉頭輕微上調,心想:“這小惡魔是不是在盤算著怎么整我?。咳嬜邽樯嫌?!”
腳步輕微挪動,小心翼翼的生怕驚出一丁點響動,正要轉身竊喜,忽然一陣風兒吹過,一張呲著牙口不滿的孩童,笑嘻嘻的看著道玄:
“你小子有福了!”
說著,蠻力扣住道玄的手腕,也不管他答不答應,拽到一瓶瓶罐罐擺滿的方桌上。
“祖宗!祖宗!你輕點!我跟你走!跟你走!”
“張嘴!把臉伸過來!”天命珠說。
“祖宗啊!祖宗!我都跟你過來了!咱能不能不打臉??!”
道玄哭喪著臉,誤以為這位小爺,是又手癢了。是百般的不情愿,想要逃離,可雙腳卻不聽使喚的,跟著面前孩童的兩根手指,一前一后的頻率,緩緩走來。
“救命??!小爺跟你拼了!”
一步一回頭,道玄的臉上眼淚橫流,淚花點點的樣子,像極了要出嫁的黃花大閨女。
“張嘴!要和我拼命!你也要先有實力才行!”
“啊咕嚕嚕,你...咕嚕嚕,我..咕嚕嚕..停!停下!爺!祖宗!剛才是我錯了!您...咕嚕嚕..”
這案臺上,五顏六色地瓶瓶罐罐,或是瓶中液態(tài),或是一顆顆晶瑩剔透的圓丹,總之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股腦的全被天命珠,灌進了道玄的嘴里,道玄的肚子隨著吃的東西數(shù)量的增加,開始鼓脹,就像一位懷胎十月的女人,天命珠方才停止。
此刻,天命珠的臉上洋溢著欣慰的笑容,但落在道玄的眼中,卻是惡魔般的殘忍。
“我!小爺我縱橫傳人!我就是死也要與你同歸于盡!”
道玄撐著圓鼓鼓的肚皮,像只烏龜一樣,上下翻騰,逞著口舌之能,引得天命珠那孩童,在一旁哈哈大笑。
這一刻,屈辱的道玄,想死的心,又一次浮上心頭:
“人生?。∽羁杀?,我想莫過于此吧!孫師兄你還好嗎?”
“哼!想什么哪?瞧瞧你這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你要知道多少帝王!多少修道者,磕著頭都求不來縱橫那老頭的一顆丹藥!你倒好全給吃了!得了便宜還賣乖!害臊!”
“害臊!小爺我想吃嗎?你給我把話說清楚!你想整死小爺,大可直說!用得著用這下三濫的招式嗎?陰險毒辣!你可謂是這天底下第一惡人!呸!哎喲!我的肚子!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嘴上的招式,道玄是占到便宜,可肚子的脹痛,使得他苦不堪言。
“你這個惡魔!我道玄要是大難不死!一定找你復仇!扒你皮,抽你筋才解我此時身體上的痛!哎喲!我的肚子啊!疼疼疼!師傅??!救救徒弟啊!”
“哼!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繼續(xù)罵吧!本帝不與凡人一般計較!本帝先上去睡一覺,等你好了,記得來二樓書閣找我!”
?“哎喲!福我福你大爺!臭小子!有種別走!哎喲!你別走!我死之前,還沒罵夠!大丈夫不吐不快!喂喂!你回來!回來!哎喲!我的肚子??!不會要生了吧!”
走上二樓,琳瑯滿目地書籍,整整齊齊的擺放在玉石雕刻的書架上,天命珠找到一處紫色檀木的搖椅,背身一躺,搖椅搖搖晃晃,而天命珠的臉上,卻開始出現(xiàn)蛛網(wǎng)般的能量裂痕。
“看來我的時間不多了!想本帝曾經(jīng)斗八部,戰(zhàn)天尊,是何等的雄姿!如今,竟然要靠著暖魂椅,勉強支撐這殘魂!呵呵!呵呵!天珠!天命?希望你能繼續(xù)我們的使命!”
歲月如梭,四季春東,別樣山紅,那天機房后的一顆桃樹,結了果落了地,果子破殼而出,生根發(fā)芽,反反復復不知多少載。
?今,桃香隨風撲面而來,颯颯樹枝響動,那里已是一片桃園。
“天哪!小爺我終于挺過來了!哎喲,我..我..緩緩...”
地上,干碎的如同油紙的屑物,一層接著一層,一層比一層透亮光滑,這些是他脫胎換骨中產生的。
“哈哈!我感覺自己的身體里充滿了力量!臭小子!你一定沒想到吧!小爺挺過來了!小爺沒死!你就等著在小爺面前懺悔吧!”
臉貼在冰涼的地上,嘴角微微的上揚,他大呼一口氣,用力撐起身軀,撕掉額頭上那殘存的一小塊余皮,滿頭大汗的道玄,挪動著沉重麻木的雙腿。
“吱..吱..吱..”
樓梯一階接著一階,眼看剛踏步來到二樓,躬摟的腰已經(jīng)使得他趴在了地上,氣喘吁吁的說道:
“果然不應該太心急!不過!小爺!還要是..”
一想到那日掌控自己,往嘴里殘暴塞藥的孩童,道玄的心,揪的像麻繩一樣,一日不解開,一日難安生。
“爬!”
少時,在免費除塵的義務勞動后,一所搖晃了不知道多少年未停下的搖椅上,蛛網(wǎng)灰塵,泥塑了一尊雕像。
“哈哈哈!就一步!就一步!加油!道玄你可以的!”
臉上掩飾不住的狂喜,面對身體極度的乏力,道玄依舊咬牙堅持!
“咚~啪!”
不知哪來的一聲鐘鳴,與道玄輕輕的一耳光相重合,泥塑的雕像碎了,碎成了無數(shù)點點繁星,像螢火蟲一樣,消失在白色中。
“這...”
道玄語塞的看著一場畫面,浮現(xiàn)在自己眼前。
“三千帝君我為一,碧落黃泉上九霄!千秋萬世我獨霸,縱橫八荒我為尊!”
那是一位站在青龍上的金甲少年,睥睨八荒帶領身后人族,揮劍直沖云霄的戰(zhàn)斗場景。金鑾寶殿,登基封神,然畫面一轉,天空紫云密布,綿延千里,滾燙的熱氣電閃雷鳴,一道強烈的閃光襲來,天宮坍塌過半,數(shù)十億人族,化作血色春泥一塊,冉冉升空。
“天怒!不可抗!天命!不可為!”
紫云中,白胡的老者,十二位金鼎盤花的道人,以及頭生龍角,身后拖著一條長長鱗尾的族群,還有萬千拿著各式各樣的寶物的仙人,他們乘云交談,指指點點腳下的人。
一個吞天的口袋,一把寒光的長劍,一壺清濁的酒器,一頂旋轉的花傘.....,血肉模糊的人,慘叫著,做著徒勞無用的抵抗。
?“跪下!要么臣服要么神銷魂散!”白胡的老者對著金甲少年說道。
“不!我絕不順天命!”
“轟~”
那場戰(zhàn)斗,打的山河破碎,日月沉淪,誰也不知道最終發(fā)生了什么,只知道后來,天裂開了一道口子,滾滾天河流向大地,一位蛇身人首的女子,在一道光柱中,飛向了天河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