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婚禮
白洛歡蔥白的手指緊緊握住玉如意,指間浸了細(xì)密的汗珠,白洛歡第一次感受到了這里的盛夏,自己一定是被下降頭了,這就成婚了。
李慕唐溫潤的嗓音在耳畔縈繞不散,刺得耳朵癢癢的,麻麻的,好好待,怎么待啊。
想起昨日惠娘教導(dǎo)的那些房中之事,白洛歡覺得轎子里更熱了,前世她自幼天賦異稟,成長過程中最親密的就是醫(yī)學(xué)醫(yī)藥和儀器,她最熟悉就是白色大褂,男女性別在她眼里沒有太大分別,對愛情沒什么想象和向往,潛意識里覺得自己就是和醫(yī)學(xué)相伴一生。
如今陰差陽錯地就要嫁人了,是一個她前所未見的人,心里多了份新奇,多了絲期待......
白洛歡心中微亂,視線被阻礙,聽覺變得異常敏感,聽到外面百姓的議論聲,孩童的笑鬧聲,還有,馬蹄的噠噠聲,六皇子府就到了。
馬蹄聲停,轎簾被掀開,白洛歡的視線里多了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將玉如意轉(zhuǎn)移到一只手里,另一只手輕輕搭了上去,這只手修長有力,掌心有薄繭,將她的手緊緊地包裹在其中。
任由這只溫暖的手牽著,伴著“吉時到”的喊聲,緩步走進(jìn)堂內(nèi)。
六皇子早年喪母,家中沒有長輩,皓月長公主代為住持,坐在主位稍側(cè),滿意地看著兩人走來,身側(cè)的清靈郡主也瞪大了眼睛,她以往見了白洛歡,覺得這兩人相配,今日真正站在一起,才發(fā)現(xiàn)真是天作之合。
“一拜天地~”
白洛歡被輕輕牽引著,對著堂外輕輕一拜。
“二拜高堂~”
轉(zhuǎn)身還未來得及拜,另一個尖利的聲音響起,“圣旨到~”
白洛歡下意識地伸手想要掀開頭上紅綢布,被一只熟悉的手輕輕按住。
那尖利的聲音又起,“陛下有曰,今日是大喜之日,免貴,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六皇子德才兼?zhèn)?,文韜武略,特封為唐王,封地南城。白二小姐秀外慧中,蕙質(zhì)蘭心,特封為唐王妃,與唐王平起平坐,欽此~”
白洛歡有些驚訝,但身邊的那人呼吸平緩,似都在意料之中,二人如常接旨,眾人卻大驚失色。
西夏國一直崇尚男尊女卑,尤其是皇家,更注重以男子為貴,當(dāng)年皇上將六皇子趕出宮,隨意建了府邸,大家都以為塵埃落定了,不料今日竟突然封王成了幾個皇子中第一個封王封地的,還連帶著把新婚妻子給封上了,風(fēng)光不亞于太子,都說皇上不喜六皇子,看來傳言果然不可信啊!
被圣旨誤了一會,婚禮繼續(xù)開始,只不過身份已經(jīng)大為不同。
“二拜高堂~”眾人仍舊心思各異,今日封王之事想必不出半日,就能傳遍整個京城。
白洛歡轉(zhuǎn)身恭敬地向高堂之上的皓月長公主拜了拜。
“夫妻對拜~”
以往有人傳言六皇子腿疾嚴(yán)重,已經(jīng)是病入膏肓,看來不可信!
有人傳言白二小姐癡傻,皇上都說了白二小姐秀外慧中,蕙質(zhì)蘭心,看來這個傳言也不可信!
有人傳言六皇子已經(jīng)是皇宮的棄子了,不可信不可信!
“送入洞房~”
不管旁人在想什么,白洛歡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坐在婚房上了。
床褥上的花生桂圓之類的已經(jīng)被李慕唐推到了一旁,屁股下面軟乎乎的被子墊著,甚為舒適,聽著外面的笑鬧聲,白洛歡突然靈光乍現(xiàn),李慕唐喝酒去了?他剛服完白禾果,最重要的就是禁酒,不然最輕的后果是功效減半,嚴(yán)重者甚至可能反彈加重!
后背瞬間起了一層薄汗,白洛歡一把掀起頭上的紅蓋頭走了出去。
李慕唐這日是免不了被勸酒的,只是吳妙子早早地就叮囑了,服用白禾果之后不能飲酒,于是齊麟一步也不離開李慕唐,所有的酒被齊麟悉數(shù)飲進(jìn),面上竟不顯一絲醉色。
“哎,唐王爺,今日你可是雙喜臨門啊,怎么著至少也得喝一杯意思意思吧。”說話的是一個不問朝事的蕭老王爺家的紈绔世子蕭慈城,平日他不敢與李慕唐結(jié)交,今日有了醉意,開始調(diào)侃起來。
眾人見李慕唐沒有面色紅潤,心情似是不錯,也紛紛應(yīng)和。
李慕唐面色不改,“今日身體不適,的確不宜飲酒,改日一定設(shè)宴專門宴請大家?!闭f著,從一旁的茶盞中倒了一盞茶,“以茶代酒,多謝大家厚愛。”
李慕唐舉起茶杯剛湊到唇邊,茶杯就被一只手強(qiáng)硬地奪走。
蕭慈城嚇了一跳,他雖然敢勸酒,但不敢奪人家杯子啊,誰這么虎?
定睛看去,喲!這是哪家的大美人!他竟然沒見過!只是大美人臉色稍帶怒意地看著李慕唐,難道是李慕唐的紅顏知己來攪局了?還穿著紅嫁衣,唔,嫁衣?這身形的確有點熟悉......
蕭慈城剛涌上來的一絲醉意無影無蹤,這不是新娘子么,怎么跑出來了?
白洛歡奪下李慕唐手中的杯子,微微瞪了李慕唐一眼,轉(zhuǎn)向這群醉醺醺的人,目光環(huán)視一周,看到幾個衣著華貴的男子,中間還站了個小姑娘,瞪著眼睛滴溜溜地看著她,最后白洛歡還是看向最前方看著比較好欺負(fù)的小白臉道,“我家夫君今日不宜飲酒,他日方便了定與大家不醉不歸,今天這杯,我就代他喝了?!?p> 看著比較好欺負(fù)的蕭慈城有點懵,虛虛舉杯伸了過去,“好說,好說?!?p> 白洛歡笑了笑,紅唇趁著白玉般的臉,跟畫兒上的人走下來了似的,白嫩的手握著稍顯大了的杯子,毫不猶豫地一飲而盡。
剛來時的囂張和怒意一下子變成了羞窘,怎么是茶?
紅霞攀上了白洛歡的臉,雖沒喝酒,卻像是醉了,有點疑惑,還有點愧意,看也不看身側(cè)的人,白洛歡清了清嗓子,“好了,你們鬧吧,我先回去了?!?p> 如果說剛才是個氣焰囂張的小孔雀,現(xiàn)在就是只乖巧懂事的小貓咪,一聲不吭地跟著終于追上來的婆子丫頭們回去了,還自己主動拿起紅綢布蓋在了頭上。
蕭慈城從驚艷到震驚,最后顫巍巍的小眼神瞟向留下來的新郎官,哦?。??
還以為會看到一張暴怒的臉,這眉目含笑,依依不舍得看向門口是怎么回事?這明明一杯酒也沒喝,卻滿眼含光,滿面春意地怎么回事!?
蕭慈城覺得這世界玄幻了,這么霸氣威武的新娘子第一次見,這么縱容新娘還心甘情愿被奪杯子受教訓(xùn)的新郎官第一次見,如果這就叫癡傻,那他也想娶一個癡傻的新娘子?。?p> 蕭慈城也沒勁頭勸酒了,送走了新郎,一個人默默地坐在角落,孤獨地飲著小酒,他終于明白為什么他爹老說外面的女人都是逢場作戲,還是家里的母老虎最好這樣的話了,他的母老虎怎么還不出現(xiàn)!
唉,都沒心情去宜春院聽小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