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破的村莊里,袁浩跪倒在地,泣不成聲,在他眼前,是一地的尸骸,還有不曾瞑目的雙親。
是誰殺了他們?袁浩的目光有了焦點,只見一團黑影在他腳下匯聚,兩只白骨的手從中伸出,抓住了他的腳踝,有詭異的笑聲開始蕩漾在四周:“腳兒疼,腳兒疼?!?p> 嗤拉一聲,如同撕開了的紙屑,袁浩眼前一片血紅,他的腳就被白骨的手扯入陰影之中,只留下空蕩蕩的褲腿。
劇痛讓他幾乎吼不出聲音來,但憤怒,憤怒卻刺激到了他深藏體內的力量,他不是修道者,卻有著成為修道者的資質,就在劇痛淹沒他的心靈的那一刻,原本毫無光芒的神臺里有一輪圓月升起。
數(shù)以百計的黑影同時出現(xiàn)在村莊中,他們以獨屬于他們種族的方式交流著
“月神臺,修道者?”
“不是,只是個凡人,但他好運氣覺醒了而已”
“這里可是天和門的南巡域內,神臺覺醒絕對被監(jiān)測到了,不若先走一步吧?”
“先殺了這小子吧,然后我們繼續(xù)上路。”
袁浩感覺到了力量,那是溫暖的氣流在他體內流動,驅散了他的恐懼和憤怒,月亮?神臺?信息自然而然的在他腦海里出現(xiàn),又很快被他掌握。
修道者大多以功法練氣踏上道路,但還有很多人困于資質練氣難成,卻能在各種機緣巧合之下一樣能覺醒自己的神臺,不練氣而筑基,從而踏上道路。
袁浩想到了復仇,那些殘害了他親人的怪物們,光芒在他身上涌現(xiàn),神臺開始展開,那輪明月愈來愈大,但一聲譏笑傳入他耳中,然后他看到了自己的身子。
“這就是,鬼嗎?”他最后的意識開始消散。
“就是這嗎?”天和門南巡司第十二路隊長邵子煒目光詫異的看著這片荒山。
“是的,那個逃走的鬼王屬于眾生種,由幾百個意識結合而成。”
“但這里早就荒廢了,不可能誕生鬼的?!鄙圩訜樢琅f不為所動。
那人輕笑一聲:“原先是不可能的,但前不久天和門鬧出那么大動靜,現(xiàn)在諸天不知道多少人想打你們的主意?!?p> 邵子煒知道對方說的是那個孩子,那日雷劫他也在場,他也忘不了直插云霄的四把劍。
可有先天神物傍身,就算面對掌門那樣的化神真君,孩童也能跑的了。
那人看著邵子煒不太在意的表情,也沒有繼續(xù)提這件事,只是繼續(xù)道:“有人在這里撒下了鬼靈?!?p> 邵子煒眼色一冷:“鬼靈?污染之源,想不到那些人竟然這么下作。”
“這座山,都是鬼靈。”那人留下了這么一句話。
邵子煒悚然,御劍而上,神臺之中力量運轉不休,但無論如何卜算,這山還是那山,他看著已經離開的男人,思慮著對方話語的真假,一座山都是鬼靈?
那可不是簡單的大手筆可以解釋的,鬼靈可以污染生命,讓其死后化為鬼,可以說諸天的鬼都脫胎于鬼靈,但鬼靈并不是隨處可見的廉價事物,那是來自諸天之外,無數(shù)怪異橫行的世界,可那數(shù)以億萬計的世界,就算是化神真君貿然進入其中都不一定能安全歸來,而鬼靈往往是那些世界自我隕滅后留下的污染殘余,在諸天的吸引下落入諸天中,然后才誕生出無數(shù)鬼怪,但鬼靈自然下落最大也不過是數(shù)以千丈,那也能誕生出堪比化神級數(shù)的鬼王了,若是這一座山,之前逃竄的鬼王眾生體可能只是開胃菜而已,接下來孕育的可能是前所未有的大災禍。
而能以一座山的鬼靈為手筆,那么促成此事的便是不下于天和門的勢力或者其他族類。
而天和門,放在諸天里也是前五的勢力,是獨霸一天的龐然大物。
邵子煒再度打量這座荒山,他知道鬼靈的玄妙,倘若這座山真是鬼靈所鑄,那么以他金丹期的修為是看不透的,可那人的來歷并不同于堂皇正道,所言所做都有目的,自他擔任十二路隊長后與對方打了多次交道,卻沒有占到過便宜,與諸天盛行的練氣入神道路不同,那人所屬的長生門走的卻是練精入神道路,一身寶體便能撕天裂地。
邵子煒考量一二,還是決定上報此事,若是為真,那必定是席卷諸天的大事件,天和門必不會放任此事不管,不管對方是誰,也一定要其付出代價。
至于情報來源,長生門一樣獨霸長生天,雖非堂皇正道,而且在東華天活動頻繁,幾次都差點大打出手,但總歸不是不能交流,他作為十二路隊長,必然是有自己的處理方式,師門對自己的的弟子是有充分的信任的,這也是大門派的底氣。
就在邵子煒回返南巡司的時候,那位先行一步離開的男子卻被人攔下了。
孩童笑吟吟的看著男人:“你剛才再說我?”
薛曉面色鐵青,本來給邵子煒透露鬼靈之后他就已經完成了師門的任務,接下來就要遠離東華天這片是非之地,沒想到被這個傳說伴生先天神物的家伙攔住了。
以他上精的境界竟然毫無反抗之力,他瞥了一眼橫在自己脖間的古劍,“誅仙?”這就是先天神物嗎,瞬間便破開了我的無漏之體,當真是厲害非凡。
他深吸一口氣方才開口道:“道友我可是沒有絲毫惡意,剛才我還給你們天和門送了一個大情報?!?p> 孩童擺擺手:“放心,我知道,我只是想你陪我去一個地方逛逛?!?p> 薛曉疑惑道:“什么地方?”
孩童一揚手指著天邊:“那里有人覺醒靈臺,你陪我去看一眼?!?p> 薛曉臉上依舊疑惑:“道友你看,我?guī)熼T還等著我復命,要不我先回去一趟,在來陪道友去那邊看看?”
孩童的神臺上,有一枚鏡子里正映照著薛曉的模樣,與之相對的,無數(shù)信息在神臺上被消化,理解,薛曉的想法,過往,秘密,甚至是身體的結構,道路的修煉之法全都暴露無遺。
原來,這就是練精之道啊。
孩童一邊笑吟吟,一邊恍然。
本來他片刻破金丹,便是那元嬰洞虛想來也不是很難,但那日金丹雷劫后他幾次修煉突破之時,四劍便從他金丹中跳出,強行抑制了金丹的運行,讓他無法突破。
然后這枚鏡子便跳了出來,鏡面浮動著幾個大字“時機未到。”想來就是指突破的時機。
而他也獲得了第二個伴生先天神物,這鏡子便可以解析功法,弱點,以至于萬事萬物,甚至可以看到未來,這是他獲得鏡子時所知道的信息。
不過他看不了未來,他之前通過鏡子連接到那似乎是無窮歲月的本體,甚至能聽到歲月洪流的波濤聲,單是那聲音就讓他神臺崩出了幾個開口,讓他修養(yǎng)了好幾天,不過讓他詫異的是,那個無比浩大的河流似乎,沒有下游,就好像現(xiàn)在就是最下游?
他不懂這是為什么,哪怕是那道光選擇了他,在他來到這個世界時便無師自通了許多知識,但關于時間的奧秘,卻少有提及。
孩童通過鏡子知道薛曉的目的,就更不可能放他走了,那個鬼靈,這個長生天也脫不了關系,而且似乎最終目的是針對自己,孩童把玩著四劍,想著:那些人似乎低估了我的力量,那總該要證明一下,把那些人全宰了差不多就夠了。”
薛曉感受到了孩童目光的變化,腳步后移,上精期的肉身開始全力奔逃,他必須要逃,對于殺意的感應,練精道路的修士有著獨一無二優(yōu)勢。
預料之中的劍沒有出現(xiàn),薛曉心中長舒一口氣,看來自己能逃掉。
接著他就看到了一個拳頭在他眼前,而他的速度已經停不下來。
接著就是巨大的沖擊,哪怕是他也暈眩了一小會,但他眼里已經滿是是恐懼,因為那一拳,并沒有充盈著氣。
“這就是練精道路嗎?”古握了握拳,嘴角笑意更甚,不知道為什么,這種道路似乎用起來更得心應手。
“怎么可能?那種強度,是玉清期?”薛曉不可置信,口上驚呼道。
“是啊,你的道路,比我想象的要好用?!惫艥M意的點點頭。
然后他一拳把薛曉錘進地下,接著拖在身后,一路向之前指著的地方走去。
“那里有人覺醒了靈臺,我覺得你要去看一看?!惫胚@樣說了一句。
薛曉就這樣無力的被拖向那個地方,他口上無力的說道:“那里,估計沒有活人了。”
“我也這樣想,但死亡并不是結束。”鏡子有一輪血月緩緩升起,古把心神從鏡子里移開,語氣莫名的說道。
很快,他們便見到了這個村莊,空氣里血的腥味四處飄揚。
無數(shù)慘死的尸體映入眼簾,古本以為自己會不習慣,但此時他的內心卻毫無波瀾,看來,那天陽臺之上,雖然因為那道光他沒有踐行自己的選擇,但他還是失去了一些東西,感情?還是良知?古搖搖頭,回到此時。
他放下薛曉,指了指耳朵,小聲道:“你聽到了嗎?”
薛曉一邊壓抑著身體的痛覺,一邊咬牙切齒的看著他:“你說啥?”
古無奈的跺了跺腳,便見灰塵四散,有一個人形模樣在薛曉眼前匯聚。
“有個死人在說話?!惫胖钢莻€眼里紅光爆射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