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昱依舊穿著身黑衣黑褲,除了頭發(fā)相較于前幾天又短了些利落了些,并沒有什么太大的改變。
姚佳嘉在他身邊的位置落座,恭恭敬敬地叫了聲:“韓總好?!?p> 韓昱抬眸看了她一眼,視線又落回了指間報紙的財經(jīng)板塊上,問了句:“今天殺青了?”
“嗯?!币鸭吸c點頭,眼角眉梢都是淡淡的喜悅。
歷經(jīng)坎坷,她的第一部戲總算要圓滿結(jié)束了。
韓昱察覺到她此時愉悅的心情,也忍不住掀了掀嘴角,抬手拿過桌上的黑咖啡抿了一口,喉嚨被浸潤過,嗓音更顯得清冽低沉:“明天早晨出發(fā),去江南?!?p> 姚佳嘉沒忘記這事,當即便點了點頭,又忍不住好奇心,湊過去問:“我們?nèi)ツ亲鍪裁囱???p> 韓昱依舊沒答,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起身便朝外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那雙如深潭般沉邃的眼睛里,姚佳嘉總覺得像是看到了隱藏在暗涌波濤下的寂寥......
心臟驟然緊縮了下,姚佳嘉有些不適地擰起了眉,心頭縈繞的滯悶卻久久都沒有散去。
門口有引擎聲響起,黑色的凱迪拉克揚塵而去。
姚佳嘉匆匆吃過早飯,起身來朝門口走去,迎面便碰上了捧著一大束百合花面露傷感的老管家。
她有些納悶,開口問道:“管家伯伯,這花是送人的?”
老管家沉默了會,搖搖頭,長嘆了聲:“主母生前最愛百合。這是她先前的閨中密友送來的,想讓少爺將這花也帶去江南,聊表慰問的心意。”
空氣里飄散著百合花沁人心脾的馨香,風吹過,將屋子里的味道吹散了些。
姚佳嘉怔在那,好半天才喃喃道:“所以,韓昱他去江南......”
“是為了去陪陪主母。”老管家抱著這大束的百合,沖著姚佳嘉溫和地笑了笑,“再過三日便是主母的生辰,同樣......也是主母她離世的日子......主母她是江南人。所以每年這個時候,少爺都會江南呆上幾天。”
姚佳嘉沉默著點頭,沒吭聲。
門外有喇叭聲傳來,老管家回過神來,失聲笑道:“看我這記性,眨眼就忘了姚小姐你還得去劇組,說這些影響你的心情做什么。時間也不早了,姚小姐你趕緊去吧?!?p> 姚佳嘉配合著笑了笑,快步出了門。
這些天因為她總是早出晚歸,再加上不方便讓姜茶接送,韓昱便不容拒絕地給她配了輛車,還讓暗衛(wèi)來給她充當司機。
此刻姚佳嘉坐在了車后座,看著車窗外飛逝后退的山間樹木,心情還是有些沉重。
發(fā)楞了半天,直到片場便在眼前,深吸了口氣,暫時壓下了心頭復雜的情緒。
今天要拍攝的兩場戲是正如所有青春劇里都有的狗血橋段。
高考的日子漸漸逼近,夏越的父母卻發(fā)現(xiàn)兩人早戀,擔心影響到夏越的成績,找了江喃的父母談話。夏越得知這事,沖著自己的父母發(fā)了通火,再去找江喃,卻被她舅舅舅媽告知這段時間江喃都會在家中復習。
江喃被禁足后,夏越只得天天半夜溜出家門,偷偷溜到她房間的窗戶下方,輕聲喊她,以此來遠遠見一面。
而好景不長,眼看著高考近在眼前,夏越的母親整理他的書桌時發(fā)現(xiàn)夏越在查找一些關于帝都大學專業(yè)的資料。而在此之前,夏越的目標一直是國防大學,立志成為一名優(yōu)秀的軍人。
夏越的母親因此對夏越大發(fā)雷霆,勒令他必須選擇國防大學,可夏越一心想與江喃在一起,當即便堅定表示他要選擇帝都大學。
夏越的母親沒了辦法,只得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來找江喃幫忙。
江喃一向知道夏越是個說一不二的強勢性子,就算是她的勸告,他也未必能聽得進去。無奈之際,只得采取了最極端的法子,忍痛欺騙夏越,說她想和他分手。
而今天的第一場戲,便是兩人的分手戲。
姚佳嘉揣摩了一晚上江喃這個人物此刻的心情,此刻差不多已經(jīng)準備妥當,化了淡妝換了校服后便倚靠在校園操場的雙杠上。
沈桀易從遠處走過來,雙手撐著橫桿,輕松一躍便坐到了雙杠上,很是憤憤不平道:“憑什么被甩的又是我!”
姚佳嘉看著日光下忙碌的劇組工作人員,姿態(tài)很是懶散:“你這話說得好像我之前甩過你一樣。”
“甩了不止一次好嗎!”沈桀易瞪著她,一臉怨婦般的小表情,“咱倆在B國廝混的時候,你哪次不是突然間就消失了???”
姚佳嘉聞言眉梢微挑,訕訕摸了摸鼻尖:“好端端的翻什么舊賬啊......還有,我那頂多就是不告而別,和甩了你還是有很大差別的。”
“我不管我不聽!”沈桀易滿臉傲嬌,理直氣壯地反駁。
姚佳嘉無奈失笑,恰巧瞥見導演在遠處招手,揮手示意的同時,回頭睨了他一眼:“走了二貨?!?p> 剛打算邁步,想了想,還是難得慰問了他一句,“你等會行不行啊?”
“你說呢!”涉及到作為演員的尊嚴問題,沈桀易頓時便炸了毛,“我好歹也混跡娛樂圈這么多年了好嗎!拍過的吻戲哭戲數(shù)不勝數(shù),怎么可能不行?”
姚佳嘉這才放心,點了點頭,走到了導演示意的定點位置上。
劇組的小迷妹們此刻都已自覺備好了紙巾,準備迎接全劇最虐的一場大戲。
“好!各部門準備!”賀逸群舉著喇叭,大聲喊道,“開始——”
江喃被禁足這么些天以來,終于又出現(xiàn)在了校園內(nèi)。夏越激動不已,從早到晚都一直圍繞著她轉(zhuǎn)。直到放學后,江喃告訴他,想去操場走走,夏越當然不會有任何意見。
兩人圍繞著紅色跑道,慢慢悠悠地走著。
夏越仰著頭,唇角帶笑,直視天邊耀眼的陽光。而江喃只側(cè)了眸,目不轉(zhuǎn)睛,凝視這個照耀了她整個青春時代如太陽般的少年。
而到了拐角處,江喃忽而頓住了腳步,漆黑眼底的光亮緩緩暗了下去,最終徹底熄滅。
夏越察覺到了異樣,疑惑地回過頭:“江喃,怎么了?”
“夏越,我們分手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