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代的直播,依舊是隔著電腦屏幕或者手機屏幕,頂多只是網(wǎng)速上升,讓他們的清晰度又更高一些罷了。
聞不到氣味,也觸不到實物,缺失的感官令看直播和身臨其境終究差了幾層意思。
再加上他們是通過攝像頭而非周冬,不,胡東的眼睛觀察到的情況,這里面的差距還要再大好幾層。
彼此間的不理解,令一條條彈幕從屏幕上劃過,胡東的一張臉慢慢從蒼白變?yōu)檠t,就像是快煮熟的螃蟹。
他被氣到了。
深沉的氣到了。
仿佛靈魂被踐踏在腳底,來回狠踩的氣到了!
他立刻跳起腳來,一邊不由自主地抖,一邊喊:“老板,黑作坊是犯法的,你是不是想吃槍子兒!”
受到胡東提醒,攝像小哥和席鳳也覺得有這樣的可能。
三雙不善的眼神放在了胡思身上。
還是那句話,AR屋是直接對大腦動手腳的項目,有高層監(jiān)管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可以使用的數(shù)據(jù)參數(shù),都有著來自最高層的明文規(guī)定。
一旦違規(guī),輕則停業(yè)整頓,重則賠錢進局子一條龍,這也和各行各業(yè)一樣是免不了的。
胡思對這個問題早有準備,立刻遞上了平板,任由對方以及攝像頭查看:“小本經營,哪能啊?!币贿呎f著,一邊給剛才的過道重新放上火焰。
三人不是懂行的,看不懂平板上的一個個指數(shù)是什么意思。
但萬能的彈幕懂。
胡東在自己的QQ群里逛了一圈,很快就有懂行的大佬站出來,讓他有了一種啞口無言的熄火感。
“不好意思啊幾位,我們確實是合法經營的AR屋?!?p> “可能是我們定位小眾品牌,內容比較成人化,你們不太能接受吧,這是我的不好,我道歉。”
他對著攝像頭陳懇的道歉,順便給自己的多羅萬界屋貼了一個小眾的標簽。
胡東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就連原本勉強維持的笑容都消失不見。
表情管理逐漸失效。
半低下去的眉眼在心情的影響下,展露出一種陰狠的氣息,像是一條擇人而噬的蟒蛇。
席鳳看見這樣的胡東,立刻知道不妙。
她擋在攝像機前,遮住了胡東的表情,隨后從那里靠了過去,拉著胡東去了遠離攝像頭的地方,并且使了個眼色給攝像小哥,讓他和直播間的觀眾聊會天。
“阿東,你冷靜點,我們沒必要繼續(xù)搞下去的?!毕P壓低了聲音,低低說著。
“我現(xiàn)在很冷靜?!焙鷸|盯著地面,語氣平平,沒有任何感情基調。
“其實我們現(xiàn)在是雙贏,”她分析道,“是,你剛才是出了點丑,但是人氣也上來了,不吃……”
她說不下去了。
胡東用一種淡漠的眼神打量著席鳳,讓她下意識往后躲了一步,閃避理應到來的巴掌。
巴掌并沒有扇過來。
胡東把頭扭了回去,看向地面:“憑什么讓他吸我的粉?憑什么?他算個什么東西,這種2.9評分的店,你真信他沒有缺點?”
“我的臉面還要不要了,憑什么,怎么能……”
胡東的聲音低沉下來,陷入了自言自語之中,像是一個輸紅了眼的賭徒,翻來覆去都是憑什么,怎么可能之類的字眼,甚至逐漸失去了言語的邏輯關系。
席鳳欲言又止,想要說什么但是再也不敢了。
心有戚戚焉。
席鳳躲到一旁,勉強在臉上擠出笑容,和直播間不多的彈幕展開了一些互動。
胡思不知道他們交流了什么,但看臉色也不像是什么好事。
不過他無所謂這一點,剛才只是出于他的品德,所以他沒有去偷聽對方的話,如今見他們聊完了,便上前問道:
“要不我給幾位退回錢,今天的事情就這么算了?”
“不能算?!焙鷸|堅定的搖了搖頭,“老板,拍攝還沒結束,我還要繼續(xù)?!?p> 想到貢院里的東西,胡思突然有點為難。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工作了一晚上,早上的時候有些糊涂了,才將那個多功能周期性復印機放在貢院當鬼。
現(xiàn)在想來有點后悔了。
這畢竟是從系統(tǒng)上拿來的東西,文件說明又那么詭異,他是真怕出什么意外。
“要不還是算了吧?”
胡東不知道胡思的想法,他看見了對方臉上的表情,心中反而更加堅定了下來,抓住了胡思的袖子,就對著攝像機喊了起來。
“誒老板,我這給你送錢你還不要?”
“你不想自己的內容多讓大家看看,我們這直播間……”胡東看了一下,經過這幾十分鐘的功夫,直播間的人數(shù)已經破了千,“一千多號人呢,你問問他們想不想繼續(xù)看看?”
直播間立刻是一片起哄的聲音。
胡思愿意讓他們來,很大程度上就是為了做廣告的,因此他現(xiàn)在也有些猶豫起來。
其實也未必要緊?
剛才似乎就想過時間夠短的話,應該沒什么問題……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子,依舊讓對方牢牢抓住,完全沒有松開的意思。
“要不我先去收拾收拾?
“老板,別收拾了,就現(xiàn)在,馬上,立刻。”
“……那行吧?!?p> 胡思沒什么辦法,本想借口還要整理,把東西搬出來,結果對方死活拉著他,好像生怕他多做什么準備似得。
胡思只能領著幾人直接去了貢院門口,在門口的地上撿起三樣“法器”交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