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白色霧氣

　　怒意十足的黑無傷已經(jīng)動了殺機，即使不殺了杜宇他也會將杜宇打斷四肢。雙爪更是狠狠抓向杜宇的肩膀?？上У氖?，黑無傷沒有抓到杜宇的雙肩，一支長矛驀地從空氣中出現(xiàn)，塞到了黑無傷手中。反應(yīng)靈敏的黑無傷立刻抓緊，狠狠一握，木屑飛揚，一支長矛被生生斷成三截。

　　而杜宇，竟然就在自己握住長矛的一剎那，轉(zhuǎn)了個彎，繞過自己跳進了“異度之門”。

　　“什么人！給我出來！”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戲耍，黑無傷已經(jīng)出離憤怒了。

　　“不要再找這兩個人?！?p>　　空氣中再度傳出一個聲音，還是剛才的那個神秘聲音。雖然看不見對方，但黑無傷明明白白地聽出來聲音正是從自己的正前方傳出來的。

　　“裝神弄鬼也給我死！”

　　黑無傷大叫一聲，雙目變得赤紅，身形疾快無比撲向正前方，右手握拳使足全身的力氣向空氣中轟去。正在干過來的獠騎士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將軍，像發(fā)瘋似地向空氣中打出一拳又一拳。

　　拳頭打在空氣中，什么反應(yīng)都沒有，但黑無傷卻憑借著手上皮膚的感覺，真真切切地能感知到這個屢次愚弄自己的神秘人就在自己前方的空氣中隱藏著，而且還在繼續(xù)戲耍自己，很悠閑地在和自己捉迷藏。

　　“媽的！有種就接老子一拳！”

　　“好！”

　　雖然憤怒地有些神智不清，但黑無傷仍然對任何動靜有相當(dāng)?shù)拿翡J感覺。聽得這個好字，心中狂喜，不再猶豫，拳頭握得更緊，全身的所有力氣也都貫注在這個拳頭上面，那種藍黑色的光華如同一團詭異的火焰在手上熊熊燃燒。

　　“嚓——”一聲輕響，在黑無傷帶起的“呼呼”風(fēng)聲中卻顯得如此清晰可聞。

　　黑無傷原本自信滿滿的表情忽然變得比哭還難看，拳頭打到的地方仍然只有空氣，他上當(dāng)了，對方?jīng)]有硬接他的這一拳，反而狠狠地陰了他一下。

　　隨著那聲“嚓——”的輕響，黑無傷右手袖子憑空斷了，前半段袖子像一個灰色大蝴蝶一樣飄了下來，寂靜無聲。

　　正在奔來的獠騎士們愣住了，黑無傷突然靜止不動，這影響到了他的部下們，也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呆呆地看著他們的將軍。

　　混蛋！

　　黑無傷心中惡狠狠地咒罵著這個和自己耍心眼的家伙。他不僅食言沒有硬接自己的這一拳，而且還乘著自己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拳頭上的時候，偷偷給自己來一下子。就在黑無傷右拳去勢已盡，新力未生的時候，也是右手手臂最最繃直的時候，手腕處突然傳來一陣割裂般的疼痛，緊接著像是一股電流突然流入，整條右手手臂在瞬間被電得麻木，一點感覺都沒有了。這條手臂在短時間內(nèi)眼看是廢了。

　　“你是一個將軍，難道不知道戰(zhàn)場上是絕對不能相信敵人的嗎？”

　　那個家伙的聲音從空氣中再度傳了出來，雖然這次黑無傷聽得更清楚，仍然是在自己的前面，但一條手臂已廢的他根本無力追擊了。只能無奈地任對方的譏諷之語鉆入自己的耳朵。

　　“記住，不要再找這兩個人。否則的話就不是今天這樣了?！?p>　　神秘人威脅的話語卻讓黑無傷更加憤怒，卻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雖然看不到對方，但是黑無傷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這個神秘人與自己擦身而過，而且那種速度竟然是閑庭信步一般，完全不將自己放在眼中。黑無傷想猝然發(fā)難，但是手臂的傷勢不容許他這么做，而且這個透明的神秘人經(jīng)過自己的時候，一種壓力遽然而起，竟然像一個籠子一樣將自己的心靈禁錮住了，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自己竟然害怕了！

　　攤在地上的“異度之門”像是潭水中被投進了一塊石子，竟然泛起了陣陣漣漪。在這陣漣漪過后，支撐“異度之門”的六塊黑色水晶閃了幾下，“異度之門”消失了。

　　在“異度之門”消失的那一剎那，那種壓力也在瞬間消失了，黑無傷松了一口氣。右臂的麻木也在慢慢消散之中。

　　轉(zhuǎn)過身盯著地上那六塊已經(jīng)褪色的水晶石，黑無傷感到的是一種強烈的憤怒，但在這種憤怒之余，他竟然還感到了一些劫后余生的慶幸。

　　“媽的！”

　　黑無傷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會有這種懦弱的想法，這讓他痛恨他自己。右腳抬起狠狠踩下，“啪——”地一聲，一塊水晶石應(yīng)聲而碎，似乎只有發(fā)泄才能讓他的心里好受一些。

　　“媽的?。　睗嵃椎脑铝料?，黑無傷仰天怒叫。周圍的獠騎士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敢靠近。

　　“嗵——”杜宇是被那個透明人推進“異度之門”的，也是莫名其妙地摔出“異度之門”的，面對著地面，杜宇與大地來了一個無比親密的接觸，鼻子一陣酸痛，眼淚都跳了出來，還差點沒把牙磕掉。

　　“呸呸——”杜宇手忙腳亂地爬起來，吐掉滿嘴的泥巴。出來的時候，嘴巴長得真夠大的，這一口泥吃了滿滿一嘴，險些咽了下去。

　　“你來了啊。”

　　慌亂中聽見有人招呼自己，杜宇抬頭循聲望去，卻是先自己一步跨入“異度之門”的小云雀，此刻正臉色煞白地坐在地上。右手掌心仍然是黑糊糊的一片，左臂依舊是軟軟地耷拉著?？磥砟樕钒椎脑蚓褪且驗閭麆莸奶弁?。

　　杜宇點點頭，沒有說話，四處張望了一下。這里是一片林中草地，周圍的樹木郁郁蔥蔥，甚至遮擋住了如水柔順的月光，只是透過樹葉間的縫隙斑斑點點地落在草地上，配上四下無聲的環(huán)境，有些嚇人。

　　張眼四望了一下，杜宇沒有發(fā)現(xiàn)有什么異樣的，或者說這個地方所有的東西都是異樣的，但杜宇找不出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姑且當(dāng)這里很安全吧。

　　走到小云雀身前，杜宇盤膝坐下，深深地望著眼前這個滿身火紅的小姑娘，心中還是不敢相信她竟然會是一個強盜頭子。

　　杜宇的目光很是灼人，小云雀不敢直視他的目光，躲躲閃閃，很不自然。

　　“這里是什么地方？”杜宇開口問道。

　　“……我也不知道。”

　　“你知道救我們的是誰嗎？”

　　“是……”小云雀遲疑了一下，“你很快就會知道的。”

　　這個回答不痛不癢又模棱兩可，既不明確告訴杜宇答案，卻又隱隱提示杜宇會告訴他的。這讓杜宇有些摸不著頭腦，也不知道該如何繼續(xù)兩人之間的談話，就這么卡住了，氣氛再度沉默下來。

　　周圍的樹林中傳來低低的蟲鳴聲，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聲音。這些細微但是范圍頗廣的聲音像雨天屋檐上滴下來的雨滴一樣，斷斷續(xù)續(xù)，卻無從停止，猶如斷線的珠子一樣不停地掉在杜宇的心口，讓杜宇很難靜下心來。

　　有些無趣地抬頭，最先看到的是小云雀那軟綿綿的左臂和手掌處一片烏黑的右手，很是觸目驚心，杜宇想了一下，又打破了沉默：“你的傷勢怎么樣了？”

　　小云雀先是低頭望了望自己的手，抬起頭苦笑了一下：“就是這個樣子了，看來一時半會是好不了的了。”

　　小云雀苦笑的那一瞬間，杜宇忽然感覺自己的心跳了一下，在月光下，杜宇再次看到了小云雀的那張說不清的臉龐，雖然你只要看到就能判斷出小云雀的身份，但卻如何也不能在腦海中形成一個印象——關(guān)于小云雀容貌的印象。根據(jù)自己的感覺，杜宇只能在腦子中形成一個少女的身材，但是那個少女的臉卻是一種朦朧的空白。

　　大概是這幾天來太累的緣故。杜宇將原因歸結(jié)為自己的身體疲憊產(chǎn)生的幻覺，用力地甩了甩頭，似乎要把這些奇怪的念頭甩掉。小云雀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杜宇做這些莫名其妙的動作，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察覺到小云雀在觀察自己，杜宇努力朝她擠出了一個笑容，目光卻再次落在了她焦黑的右手手掌上。皺了皺眉頭，杜宇說道：“我?guī)湍惆延沂职幌掳?？?p>　　小云雀遲疑地點了點頭，杜宇剛要站起身來，一個溫和的聲音在身后響起：“你不要動了，你自己臉上的傷還需要處理。小雀兒手上的傷就已經(jīng)過了一天了，如果你來弄的話，搞不好會讓傷勢惡化，還是我來吧?！?p>　　杜宇愣了一下，他聽到的這個聲音有些熟悉，只是一時想不起來在哪里聽過。尤其是那個“小雀兒”的稱呼更加熟悉。

　　對了，這個是啟先生對小云雀的稱呼！

　　杜宇霍地轉(zhuǎn)身，看著身后。

　　黑夜之中，一個隱隱的人形輪廓在空氣中漸漸清晰，輪廓周圍先是出現(xiàn)了一些白色，這種白色漸漸由淡變濃，整個人形輪廓從周圍向中心由占絕對性優(yōu)勢的白色鋪滿了。淡淡的白色霧氣飄起，一個清晰的人出現(xiàn)在了杜宇的面前。

　　老樹皮般斑駁的臉，枯枝般瘦削的雙手，以及那一身標志性的白色舊長袍，他果然是啟先生！

　　“啟先生？”杜宇不敢置信地又問了一遍。

　　“沒錯，就是我?！眴⑾壬哪槼閯恿藥紫?，雖然有些恐怖，但明顯看出來是在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