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與東風在城市上空展開了拉鋸戰(zhàn),整個世界冷暖交替,仿佛在淬煉萬物的心智。
那春海棠不懂,早早的開了滿樹的花,在倒春寒中,垂頭喪氣,鮮艷明媚去了一半,只剩一縷殘存的幽香。
林春竹就站在這一樹凍壞了的春海棠下面,任由幾朵落寞的花瓣飄落在他的頭上。
他后知后覺,接了一朵海棠,看得出神。
這花才開了兩天,竟然就開始凋零,他緊緊的將那落花攥在手心。
誰讓這花不識好歹,也不看看15天的天氣預報,早早開了花,可不得被那倒春寒吹得骨頭冷,落得早早凋零。
也罷!
林春竹想著,自己可不能做這種不知時節(jié)的春花,他想要細水長流,他想要白頭偕老,他想要做一顆常青樹。
有時候,就是得耐得住性子,挨得過寂寞。
他看著李牧秋和白雪走過,死死的克制自己沖過去打招呼的沖動。
他分辨得出,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李牧秋的世界根本沒有春天。
他需要忍。
李牧秋和白雪兩個人臉蛋紅撲撲的,兩個人熱辣得很,連呼出的氣都格外的燥熱,旁人一看就知道這兩個人馬上就要買票去紫禁之巔決戰(zhàn)了。
但是兩個人依舊勾肩搭背,沒個正行,正在為打掃廁所的事情而煩惱。
李牧秋忍不住抱怨:“都怪你,臉上長了長嘴,什么話都敢說,我長這么大都沒掃過廁所,我不管,你自己去掃吧?!?p> 白雪咬牙切齒:“別他媽不要臉了,誰不知道你農(nóng)村來的,進城幾天就洋氣起來了,誰沒見過大便啊,掃一下廁所怎么了,影響你高貴冷艷了?!?p> 李牧秋死死皺著眉頭:“能不能不要提出生,我們這樣的人,一直提出生有什么意思,說好的英雄不問出處,我農(nóng)村出來的,什么叫農(nóng)村出來的,我農(nóng)村出來的就應該去掃廁所?”
白雪:“呸,裝什么,我記得農(nóng)村都要專門花時間撿屎,把屎都撿到自己家地里,難道你家不種地?”
李牧秋一挑眉毛:“你說的都是哪輩子的事情了,別滿嘴shit shit的,我他媽現(xiàn)在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獵魔師?!?p> 李牧秋想了又想,始終覺得打掃廁所不符合她高貴的獵魔師身份。
艸他媽的,想贛就贛。
她湊到白雪耳朵邊說:“你說,假如我們就是不去掃廁所,袁金聰又能拿我們怎么樣?”
她在心里估量,她現(xiàn)在8級,袁金聰也不過8/9級,她就是不去,袁金聰也不一定打得過她。
她在心里琢磨著,腦海里關于袁金聰?shù)挠洃洸欢?,說不定是因為這個人死的早,后期根本沒出現(xiàn),是個不用在意的小角色。
根本不必在乎,她想隨心所欲。
這個世界太操蛋了,到哪里都有人管著她,教訓她,妨礙她,簡直糟糕透了。
要不是一天還能吃3頓飯,簡直都沒有其他活下去的理由。
要是能把這些礙事的人都除掉就好了。
她思考著,說不定另外一個世界,大家都死光的結局其實也不錯,反正自己不是還活著嗎?
她越發(fā)懷疑自己跟著路隨風跑到這個世界的動機是什么了。
白雪看李牧秋的眼神逐漸的冰冷下來,終于忍不住吼了起來:
“你個大傻逼,你真是從來不把我說的話放心上,你知道嗎?團長她要畢業(yè)了,她準備把青援團交給我,你知道我天賦差,別人也知道,你還在那么多人面前跟我對罵,你讓我怎么接手,怎么管理,你根本就沒有想過我?!?p> 什么?
李牧秋一愣,看著白雪異常冷靜的樣子,不由得問道:“團長要把位置傳給你,為什么,難道不應該傳給我?”
白雪被氣笑了。
口不擇言:“傳給你,你懂個屁,你朋友圈里有幾個好友?你知道四大家族三代旁支都有哪些嗎?你知道五行屬性是如何互相協(xié)調配合嗎?”
白雪越說越氣,步步緊逼,問道:“你懂個屁,你只知道你自己,你上課走神,下課打架,不知道交流,不知道學習,你連歷史課都逃,你就是獵魔師里的文盲,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獵魔師,你只不過是想發(fā)財罷了。”
李牧秋一時之間,竟然想不到半句可以反駁的話,但她仍然張開了嘴,說道:“我朋友少,怎么了,我想發(fā)財怎么了,你朋友多你了不起啊,我功夫比你高啊?!?p> 白雪黑著一張臉,黑成了黑雪。
她深邃的看著李牧秋,仿佛在同情一個智障,李牧秋就是她脫貧攻堅里最難扶起來的黑洞。
她放松自己,不帶情緒,認真的說道:“這不是你強還是我強的問題,而是你根本不懂這個世界,你明白嗎?”
“你活著,你在這個世界上存在,但是你根本不明白你為什么活著,你知道春夏秋冬,季節(jié)更替,但是你不懂四季,天冷了,你甚至都不知道要多穿點衣服?!?p> “你在這個世界沒有共鳴,你像是世界的局外人,你像一個路人一樣對整個世界漠不關心,你只在乎你,你從來都沒有睜眼看過這個世界?!?p> 李牧秋像是被人觸到了什么痛處,立刻跳腳大喊大叫:“你胡說,我怎么不關心這個世界了,我怎么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了,你又不是我,你懂個屁?!?p> 她的眼神開始躲閃,甚至開始懷疑自己。
她腦袋里白雪的聲音不斷的循環(huán)。
她突然感覺自己和白雪之間像是有一個結界,她無法觸碰她,也無法感受她,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么。
“你放屁?!?p> 她破口大罵,倉皇逃竄。
但是白雪的問題,卻在她腦海里不斷回響。
她開始思考,什么,叫這個世界的局外人。
她確實不關心世人不假。
但是人類對人類犯下的罪惡,是人類自己都無法解釋的,她就是冷漠一點,也完全沒有關系吧。
她感到疑惑,開始懷疑白雪是不是知道她是從另一個世界穿越過來的。
難怪自己感到無法融入這個世界,原來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這樣一想,她慌張的心漸漸安穩(wěn)下來,心中的大石頭也開始往下沉。
但是另一方面,她又感覺自己于這個世界失去了聯(lián)系,心里那刻石頭像是進了時空隧道,怎么都沉不到底。
她開始心慌,莽莽撞撞,一個人在黑夜里亂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