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生活大部分時間都是沉悶的

　　“高珮，幫媽媽撿出香菜來……”

　　高珮把筆放下，擱下作業(yè)，走到媽媽跟前，認真的撿起香菜來。

　　不一會兒，就完成了撿菜的光榮使命。

　　“媽媽，我弄好了?！?p>　　“好。”媽媽隨口答道。

　　“那我寫作業(yè)去啦。”

　　高珮撒歡兒跑到桌子旁，繼續(xù)把作業(yè)拾起來接著寫。

　　還沒寫多少呢，作業(yè)還有一大半沒完成，時間一點一點流逝。

　　“高珮！”

　　“媽媽，我在。有什么事？”

　　“幫媽媽拿出點鹽來，沒鹽了?！?p>　　鍋里的菜滋啦滋啦地歡快唱著歌。

　　媽媽拿著炒菜的鏟子在鍋里奮力地揮舞著。

　　箭在弦上。

　　高珮明白，這一刻，媽媽等著放鹽的焦急心態(tài)。

　　迅速打開櫥柜第二層，果然在右下角，發(fā)現(xiàn)了沒剪開包裝袋的鹽。

　　高珮手一伸，就把鹽拿在手里，沿著包裝袋的邊角剪開了一個斜口，把鹽倒進盛鹽的盒子里，剩下的就擺放在柜子里。

　　每天的日子都是不厭其煩的重復上一天的所有過程。

　　如同磨坊主人家里的那個石磨旁邊的那頭小驢。

　　一個勁兒，圍著石磨，轉呀轉。

　　不停歇。

　　高珮覺得自己仿佛變成了那頭小驢中的一員。

　　是不是花眼了。

　　怎么作業(yè)還沒寫完呢。

　　恍惚著，一天的日子又悄悄地溜過去?！静恢罏槭裁?，這個世界上，人與人的聯(lián)系感，就這么難建立，很少有人愿意支持別人，更多的人喜歡往人傷口上撒鹽。如果“會做人”的標準是，遇到什么委屈和傷心的事情，都得強行咽下，那這個人，寧愿不做也罷……】

　　高珮躲在被子里，拿著手機，在企鵝空間留言板上，打下了這么一段話，思緒又開始飄遠。

　　高珮又想起了以前，上小學的日子，在學校里受的委屈——某些同學們，給自己取的，很難為情的另類外號；

　　“呀，荷包蛋又來了~”

　　“就是，今天是哪種口味呢，蛋炒飯，水煮蛋？”

　　“哈哈哈……”

　　還有轉學過來沒多久，被小伙伴欺負——對自己的家庭條件惡意諷刺，在學習上更是各種挖苦；

　　“喲，怎么從來不見那位姓高的，她父母送過她上學呀，是不是家里買不起車?。俊?p>　　“肯定是，要不然也不會用這種練習作業(yè)本了，老師都要求過幾次了……”

　　“家里條件不好唄，寫的那個字也是像老師說的，蒼蠅腳、蚊子腿兒……”

　　一道道聲音遠去，畫幕一轉。

　　遭遇的某些同學的凌霸事件，某幾個同學仗著自己家庭條件富足，動不動就大聲呵斥、嘲笑自己和某些同學，因為自己和同學自覺惹不起對方，也不敢告訴老師，只能忍氣吞聲；

　　“喲，荷包蛋居然調(diào)位置坐到我們這個小組來了，以后有的又是樂子咯~”

　　一個班里嘴很賤的男生，露出一臉散發(fā)著熟透了的果子醬顏色的滿滿的膠原蛋白，一(很)本(是)正(開)經(jīng)(心)地發(fā)表著意見。

　　坐在一豎長排小組里的大多數(shù)同學，都瞪著雙齊刷刷地大眼睛，打探似的眼神，緊盯著高珮。

　　高珮并沒有作出什么舉動，只是朝著周圍，那些盯著自己不住打量的同學，忽略他們眼里的探究眼神，大方地露出一個笑容，然后開始整理自己的書桌。

　　“哈哈哈……”有幾個女生私下里捂住了嘴巴，偷偷笑出了聲。

　　高珮正收拾自己的桌子，不用抬頭，也知道哪些同學正忙著看自己好戲呢。

　　“嗯，你的橡皮擦借我用一下，尚好佳~”

　　坐在高珮前兩排的靠右邊，先取笑自己的男生，轉過頭朝高珮前面一排，靠左邊的一個長頭發(fā)女生，嬉皮笑臉地“嘿嘿”笑道。

　　“沒有，你找荷包蛋借去！”

　　被稱為“尚好佳”的女生，冷冷地回道。

　　“她有嗎？”男生帶笑的臉龐，失去了一點粉紅，疑惑地瞪大了雙眼，追問道。

　　“你自己去問啊，我怎么知道！”女生說完，轉而拿起了一旁的課本，“啪”地一聲砸在桌子上。

　　“別打擾我了，我要做作業(yè)了！”女生說完，就低下了頭，認真地做起了手中的事。

　　男生自找沒趣，就把目光放在了高珮這一張桌子上。

　　隔著“尚好佳”這個女生所在的課桌，對著高珮這一排，開始隔空喊話。

　　“喂，高珮，你有橡皮擦嗎？尚好佳說你有，拿來我用一下！”

　　高珮抬起頭，本來是想回答沒有的，但同桌的男生立馬開腔：“哦，她有，我剛才都還看見她在用呢！”

　　真是多管閑事，一個二個的，自我感覺良好，你們有你們拿出自己的東西去借啊，作什么好人，高珮心里閃過一絲不舒服的感覺。

　　雖然對坐在自己前方的女生，和坐在自己右邊的同桌，心里頓生出惱意，但面上并未顯露，仍然還是從筆袋里，拿出了一塊橡皮擦，向前方伸過來的雙手遞了過去。

　　雖然是一個回憶地片段，但高珮回想起來，還是覺得自己好膽小，懦弱又怕事。

　　可能上了初中，父母開始重視子女的學習了吧。

　　在家里，父母對高珮哥哥的要求是“歌志呀，在學校里，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最好考試都能科科滿分，這個就是爸爸媽媽對你的期望了，其他的也不要求什么……”

　　每次哥哥都是“好的，媽媽，我知道，我也會努力去達到這個目標的，這個也是我對自己的要求?！?p>　　媽媽聽到又是一頓好夸：“那就好，這個家里，我對你們兄妹倆期待最大了，你們一定要努力學習，你作為哥哥，自然是不需要我操心，就是高珮……”

　　高珮每次一聽到媽媽不厭其煩地對著哥哥和自己一番說教，心里都很抵觸，更別提，說著說著，話題就跑到了自己身上的郁悶。

　　每次從媽媽嘴里聽到自己的名字，高珮心里總是一個激靈！

　　反正到了高珮這里，總沒好事！高珮心想。

　　“媽，什么事兒??？又怎么了??！”高珮一嗓子吼過去。

　　“高珮，你就不能像哥哥那樣，輕言慢語地說么！每次一說到你，一喊你，你就態(tài)度這么差，能不能像你哥哥學習學習??？”

　　真煩！我怎么就差了，高珮內(nèi)心忿忿不平地想道。

　　心里這么想，嘴上還是敷衍地回答：“知道啦，知道啦！這個家里就我哥最棒，我最菜了，我會像他好好學的?！?p>　　高珮拉長了脖子，拖聲拖氣地回答。

　　“高珮！你呀你！沒救了，太傷我的心了，我怎么就養(yǎng)了你這么個不成器的東西……”后面一陣吧啦吧啦。

　　高珮不耐煩地翻了翻眼皮。

　　“好了，老媽，以后我會好好學的，你不要再說了，考試我會好好考的，OK？”

　　高珮學著班里同學，平日間互相交流，拽文嚼的英語單詞，向媽媽服軟。

　　怕媽媽再接著數(shù)落自己，高珮又趕忙厚著臉皮撿起一套說辭，“嘿嘿，那個，我并不是說我要考滿分一百，只要我過了及格分數(shù)，或者達到及格分，只要老師不打電話，通知你們家長去學校開會，你們就不要再抓著我，左一遍右一遍地口頭教育，行不行……”

　　“你們的任務就是好好學習，你哥哥都不像你這樣，對嘴對舌的，你還在那，跟我討價還價的，給我好好考，看你的表現(xiàn)，紅口白牙，空口說白話的！給我立個字據(jù)，我不相信你說的！”

　　高媽才不吃高珮那一套，拿過一張紙，拉住高珮的手，非要盯著高珮，對自己說出的話，一字一句地寫出來。

　　“媽！媽！你別這樣！”高珮試圖掙脫束縛，邊向邊上看戲的哥哥求救。

　　“哥哥，哥哥，高歌志！高歌志，你幫我說句話啊，只要你學習學好了，媽也高興，是不是，嘿嘿，嘿嘿……”

　　坐在一邊沙發(fā)上看書的哥哥，抬頭瞥了高珮一眼，并不理會高珮的小把戲。

　　“不行，媽，你看，我哥，他也要立字據(jù)，不都說當哥哥的起帶頭作用嘛，要寫也是我哥先寫，他都不寫，憑啥我這個當妹妹的寫呀，我才不！”

　　高珮搖頭晃腦地雙手包裹著媽媽的雙手，口里振振有詞地念道。

　　“你哥哥是你哥哥，你是你，今天就把你說過的話寫下來，我保管，等考試有個依據(jù)，說話要算數(shù)?！?p>　　高珮眼珠子轉了轉，心里就有了一個主意。

　　“媽，媽！”高珮討好地喊道。

　　“要不這樣，媽，改天簽字，行不行，今天手疼，寫了那么多字，給我休息一下唄！”

　　高珮癟著嘴，可憐兮兮地望著媽媽，眨了眨眼睛，活像一只主人身邊翹首以盼，不斷搖著尾巴的小狗狗。

　　“真的？”高媽一個眼神丟過來。

　　“真的，比真金還真，我發(fā)誓！”高珮像電視劇里演的那樣，伸出幾個手拇指，對著頭頂，肯定地眼神，望著面前的老母親。

　　高媽懷疑地眼神，瞄了瞄高珮兩眼，“最好別騙我，不然有你好果子吃的！”

　　“一定！一定！我的母親大人，你最好了！”

　　高珮一把朝著媽媽的手臂撲過去，抱住媽媽的手臂，搖來搖去，撒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