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愧疚的惡人
羅承和宋暖都被李炎世這句意味不明的話定住了。
喂喂喂……這是什么高級的嘲諷嗎？你都算相貌丑陋，那讓我們這些人怎么活？羅承在心里砸墻。
宋暖似乎有點緩過來了，不過聲音還是有些發(fā)顫：“你……沒喝酒吧？是醉了嗎？因為喝醉了才亂說話的？”
等等，他現(xiàn)在要是喝醉了豈不是更可怕嗎？！他還開車來著！羅承心說。
李炎世見他們一臉不相信的樣子，重重地嘆了口氣：“好吧，我知道，光用說的，你們很難明白?！?p> 說完，李炎世拉上車窗簾，把空調(diào)開到最大。解開安全帶，然后脫掉上衣和褲子，只剩背心和褲衩。
他轉(zhuǎn)身，直直地看著羅承和宋暖兩人。
“你……你要干嘛？”羅承和宋暖緊張地靠在一起。雖然李炎世身材養(yǎng)眼，可是他這行為怎么看都像個變態(tài)。
“……”李炎世一言不發(fā)，弄得羅承更緊張了，簡直想叫出史泰龍，一拳KO他。
“我要向你們說明狀況。”
李炎世話剛落音，就從身體里冒出許多白煙。這些白煙在車里散開，羅承和宋暖不由得瞇起眼睛。
很快，白煙散去一個相貌敦厚的小胖子半跪在駕駛座上，撓著后腦勺，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他們。
“……？？？”
羅承愣了半天，忍不住在心里吶喊：大變活人啊？！
“這……這是什么整蠱節(jié)目嗎？你是誰？”宋暖顫巍巍地指著小胖子。
“我，我就是李炎世?！毙∨肿雍π叩負现X袋。他腦袋上的黑發(fā)亮得發(fā)油。
“呃！”宋暖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喂！”羅承眼疾手快地接住她，拼命搖晃她的肩膀，“有沒有搞錯?。坎灰粑乙蝗藖砻鎸@種狀況！”
“嚇到你們了，真是不好意思?！毙∨肿泳执俚乜壑种?。
“你……”羅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畢竟沒有幾個人能接受眼前的絕世帥哥突然變成不起眼的小胖子。不過他很快反應(yīng)過來了，這個李炎世……是系統(tǒng)玩家！
羅承撲到胖版李炎世面前，抓住他的肩膀，問：“你也有「shadow」，對不對？！”
“是，是！”李炎世被羅承這如餓虎撲食般的氣勢嚇得有些結(jié)巴。
“那你的「shadow」在哪呢？我沒看到??！”羅承激動地四下尋找。
“噓……噓！請你小聲點！”李炎世緊張地對羅承比出“噤聲”的手勢，“這里雖然不常有人來，但也要注意，別引人注目！”
“哦……好。不好意思，我剛剛有點激動?！绷_承愣了愣，松開了李炎世。羅承這才想起，既然李炎世是娛樂圈的人，那說不定會有狗仔什么的盯上他。
李炎世看了看自己肩上的手指印，在心里捏了把汗：“沒關(guān)系?！?p> 說完這句話后，車內(nèi)的空氣再度陷入死寂。李炎世雖然現(xiàn)了真身，但好像完全沒想清楚下一步該怎么做。
羅承咳嗽幾聲，打破了這個氛圍：“咳咳。所以，這就是你不能說的秘密？你的經(jīng)紀人知道嗎？”
“……他不知道。這種事，就算說出去了，又有誰會信呢？”李炎世搖搖頭。
“哦……也是?！绷_承抿了抿嘴，不知道該說啥了。
“還有，”一會兒后，李炎世再度開口，“你剛剛，說了「shadow」……是吧？你也是系統(tǒng)玩家？”
羅承稍微考慮了一下，如實回答：“對。不止我，她也是?！?p> “哦？”李炎世看了一眼倒在座位上的宋暖。
“除了我們以外，你還接觸過其他的系統(tǒng)玩家嗎？”羅承問。
李炎世輕聲回答：“沒有。其實，一開始，我都沒想到你們是系統(tǒng)玩家?！?p> 那你還敢一上來就自曝？羅承擦了擦汗。
“我只是……實在受不了了?！崩钛资蓝⒅紊系那嗤芡媾?，自顧自地說。
“受不了什么？”羅承疑惑，繼而微微抬眉，“難道……你受不了娛樂圈的潛規(guī)則？”
“啊，這倒不是?！崩钛资阑琶u頭，“多虧了「shadow」的能力，我擁有這幅好看的皮囊，倒是比以前的生活順多了?！?p> “忘了說，這是我的「shadow」，辛杜瑞拉?！?p> 一個小精靈從李炎世的背后冒出來，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害羞地看著羅承。
“你好……”羅承友善地和辛杜瑞拉打招呼。
辛杜瑞拉不好意思地藏到李炎世身后，只露出一雙眼睛，好奇地觀察羅承。
“他有點害羞?！崩钛资佬χf。
“嗯……看出來了。所以，你是受不了什么？”羅承把話題拉上正軌。
李炎世聞言，露出失落的神情：“我……受不了良心上的譴責?！?p> “嗯?！绷_承點點頭，示意他繼續(xù)說。
“也許你覺得這種想法很幼稚，但我真的覺得……我是靠作弊，才得到現(xiàn)在擁有的這些東西?！崩钛资烂偷靥ь^，表情扭曲地看著羅承，“如果是現(xiàn)在這樣的我……不管我唱的歌再好聽，也不會有這么多人買賬！”
羅承繼續(xù)點頭，擺出誠心傾聽的表情。
“所以……能擁有這個能力，是老天給我的禮物！但是……”李炎世再度垂下頭。
“但是什么？”羅承問。他是個絕佳的傾聽者，總會在恰到好處的時候，給對方想要的反饋。
“但是……所有人，看到的都不是我……明明，在唱歌的人是我?。 崩钛资肋o拳頭，“可是沒有人能看到我。我明明站在臺上，可是所有人卻看不到我?！?p> “嗯。”羅承點頭。
“和我一起選秀的人，有很多人都經(jīng)過專業(yè)的訓(xùn)練……其實論實力，都比我強，但是他們卻落選了。因為他們沒有這張臉……我靠作弊贏過了他們?！?p> “一開始，我覺得慶幸。因為我沒花多少努力，就得到了別人一輩子都得不到的東西?？墒菦]過多久，我就不覺得自己幸運了。”說這話時，李炎世的眼里沒有一點光彩。
“每當我回到家，辛杜瑞拉的能力褪去后，我就會很害怕。我怕這都是場夢，我怕爬地越高，摔得越慘。同時我還覺得羞愧，我居然……為了這種虛幻的東西，而洋洋得意?！?p> “說到底，真正的我，從來都不是顏值和才華并重的人氣偶像李炎世。等辛杜瑞拉的能力失效后，我還是會變回‘肥豬李炎世’?！?p> 李炎世說到這里，忽然抬起頭，擠出一個苦澀的微笑：“哦，忘了說，‘肥豬’是我的外號，跟了我十幾年?！?p> 羅承微微一愣。繼而，很不可思議的，他在自己心里感受到了一絲委屈和憤怒。明明剛剛李炎世痛苦地訴說自己的掙扎時，羅承都不為所動。但這個苦澀的笑容讓他覺得有些刺痛。
那是明明難過，卻努力裝作自己沒事的笑容。
這個表情，羅承太熟悉了。因為曾經(jīng)，他也露出過這樣的表情。
李炎世沒注意到羅承的異常，而是自顧自地繼續(xù)說：“其實，這也沒什么。意外得到的能力始終只是意外，若是有一天失去了……我想我會努力給自己做好心理準備的。”
“哈哈，話雖這么說，其實我還是很怕啦。這次，公司里的人，把我的真身誤認為是私生飯，還要找人出面來處理。我發(fā)現(xiàn)自己阻止不了這件事后，真是有點絕望呢……哈哈哈哈！”李炎世一邊說著，一邊大笑，好假裝自己的眼淚是笑出來的。
沒關(guān)系……反正，最差的情況，不過是回到深淵里而已，反正自己早就習(xí)慣了。意外獲得的東西終歸是意外，做人么……就不應(yīng)該太貪心。
李炎世努力地給自己做心理建設(shè)。他努力地想止住自己的眼淚，可是這淚水卻怎么也止不住。
“喂?！?p> 李炎世聽到羅承突然開口，驚得身軀一震。他用手背抹去臉上的淚水，拼命穩(wěn)住聲音：“不好意思……發(fā)了這么多牢騷，對不起?！?p> “你不需要道歉。貪心一點也沒什么不好?！?p> “……？”李炎世愣住了，他慢慢地抬頭，想向羅承看去。剛剛他只顧著低頭抹眼淚，所以都沒認真看過羅承臉上的表情。
是不屑，還是煩躁？亦或是冷漠？李炎世忐忑不安地抬眼看向羅承。因為剛哭過的原因，所以他的眼睛沒能立馬聚焦。
但是現(xiàn)在他看清楚了。坐在他對面的男人，臉上既無不屑，也無冷漠，而是一臉發(fā)狠的表情。
“……你，你剛剛說？”李炎世傻傻地問。
“我剛剛說——貪心一點也沒什么不好！”羅承滿臉兇狠，一副馬上要去干架的樣子，“真他媽見鬼，已經(jīng)得到手的東西，憑什么要放棄？！”
“作弊也好，不光彩也罷……既然已經(jīng)做了這惡人，那就做到底！若有人質(zhì)疑，那便是一句‘愿賭服輸’！”
羅承一邊掰著指關(guān)節(jié)，一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