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這兩小子活干的不錯,該歇歇啦!”林豐武對林開亮說。
耕地實際上人不累,歇息為的是讓耕牛反芻,讓它們保持良好的體能,繼續(xù)完成勞作任務。
河套一號地長度不足百米,這頭喊話那頭可應?!澳銈儌z耕回來,咱們就歇息!”林豐武對林富喊。
林宇昊聽到要休息,小鞭子揮得很瀟灑,可是,他使喚的兩頭牛卻不愿意了。這倆牛是什么身體條件?。±@點小犁跟玩差不多,不是林富在前面壓著步,控制著速度,這兩個犍子牛恐怕早就撇開步子多跑兩圈了。林宇昊鞭子一揚,這倆牛好像商量過了一樣,同時向右轉(zhuǎn)彎,從犁過地里繞過林富,竄到前面,還不錯,重新回到坰里,撇開蹄子往前跑。林宇昊慌了手腳,扶準、扶穩(wěn)絕對是做不到啦!只見他扔掉鞭子,雙手抱著扶手,嘴里不停地吆喝:“吁!吁!吁!”
林富看事不好,喊停自己的牲口,趕緊跑過去拽住牛韁繩,沒想到這兩個家伙憨勁正濃,突然出現(xiàn)有人阻攔,還拽得鼻子生疼,“奧!一個用鞭子趕,一個拽鼻子喊停,這不是難為牛嘛!”,看樣子是生氣啦!走坰的“黑犍子”有一雙向前沖的大角,雖然讓飼養(yǎng)員程有前鋸掉了利尖,但是半截硬邦邦的家伙,碰到誰都也受不了!
林富發(fā)現(xiàn)“黑犍子”的眼珠子發(fā)直地瞅著他,悄悄地往下沉頭,“不好!這家伙要使壞,不能讓他頂著!”
只見林福抄起它鼻子上的鐵環(huán),向上一提,順勢轉(zhuǎn)了半圈,那黑家伙乖乖扭轉(zhuǎn)脖子揚起頭,心里琢磨:咦!這小子有手段,他手里的鞭子不小?。】刹桓襾y再來,‘好牛不吃眼前虧’!。于是乎,“黑犍子”平息下來。
林豐武和林開亮在地頭遠遠看到這陣勢,嚇得急急忙忙趕過來,“彪子(癡呆)不種年年出!這兩牛還用招呼鞭子?”林開亮對林宇昊開了腔。
他們倆都是隊里的耕地、扶耬的老把式,經(jīng)常與牛馬打交道,對“黑犍子”非常了解。林豐武對林富說:“要不是你寧住了它的鼻子,今天這家伙非給你一角不可!”
其實,“黑犍子”是很受歡迎的一頭牛,干活沒啥說的,就是脾氣有點暴躁。生產(chǎn)隊騾馬不夠用的時候,它能和騾馬一起拉車,腿腳快的令那些大牲口都嫉妒。飼養(yǎng)員程有前很喜歡這頭大牛,經(jīng)常偷偷摸摸的為它加精飼料,養(yǎng)護得身壯力大,精力旺盛的時候一般人使喚不了它。
“你們歇息,我讓這倆家伙跑個來回,讓它們過過癮!”林豐武說罷便讓林富把牛牽著調(diào)回頭,在空中打了一聲響鞭,前無礙腳,后載不沉,撒歡跑吧!
林富有點擔心調(diào)頭的時候牛不聽使喚,便跟著一起跑了起來。
的確,這兩頭犍子牛鼎盛之年,精力健旺。林豐武讓樺犁“吃坰”最大,犁身泛起的土有正常的兩倍高,一個來回沒見牛有啥變化,而林豐武卻帶著喘息說:“歇會吧!”
歇息期間的話題沒離開“黑犍子”。
林豐武講了它與林仲賢之間發(fā)生的一件事。
乍開春,閑了一冬的“黑犍子”巴不得出去撒撒歡。
種棉花需要先扶壟,拉扶壟犁是單牲口作業(yè),一般不需要浪費人工,配上專人牽牲口。林仲賢自告奮勇要求扶犁,選的牲口就是“黑犍子”,開始干的不錯,中間歇息起來,也許林仲賢被初次扶犁順利沖昏了頭腦,小鞭子抽的太勤了,“黑犍子”本來就很快,還要不停的挨鞭子,它真的生氣了,準備下工卸牛套的時候,“黑犍子”突然向他發(fā)起進攻,如果不是人多,林仲賢的小命就讓這個黑家伙交代啦!直到現(xiàn)在“黑犍子”見到他還是有攻擊他的勢頭,牲口也是記仇的。
林仲賢從此看見這家伙躲著走,還專門創(chuàng)作了順口溜:
這個犍子是好牛,兩個半角一個頭。
四個蹄子分八瓣,耳朵長在角后頭。
渾身是勁脾氣大,干起活來跑前頭。
不待揚鞭自奮蹄,抽它兩下就犯軸。
不聲不響搞偷襲,差點撞斷胯骨頭。(股骨)
這個家伙有心眼,頂人之后還記仇。
弄得咱們害怕它,轉(zhuǎn)路窎遠繞道走。
大家聽俺實話說,千萬不要欺負牛!
唉!這是大實話,也是大道理:牛不僅是人們勞作的幫手,更是合作的伙伴。
林宇昊對這些故事不感興趣,又不好打斷林豐武的話,搶過林開亮的煙袋,裝模作樣地按上一鍋子,放在嘴里吧嗒起來。
“你敢往下吸拉?”林豐武停下講故事,逗迎起林宇昊。
“怎么不敢?”
一口煙吸進肺里,差乎乎把林宇昊嗆個半死,咳嗽了大半天,沒顧得上問林富黃港的事。
————————分割線——————————
話說侯慶明,在醫(yī)院里住了一宿,基本沒睡覺,傷口早就過了痛疼階段,關鍵是惦記王念嬌,領了結(jié)婚證就是夫妻,雖然大床還沒進新房,但是他早把兩張單人床拼在一起?!罢鎀M不運氣,這節(jié)骨眼上出這一杠子,凈耽誤自己的好事!”
張建剛道是挺著實,還在旁邊的空床上呼呼大睡,侯慶明把他推醒,一早就要回家。
“咋回去?往家跑?”張建剛說。
“去坐公共汽車?!?p> “這么早,哪有公共汽車呀!”
他們正商量著,林紅章走了進來說:“小侯,感覺怎么樣了?”
“就是劃破點皮肉,沒事了!書記您這么早就來啦!”
“沒事就好!我趁拖拉機沒出工,天不亮就往這趕,家里農(nóng)活攆人?。 ?p> “俺們正打算坐公共汽車回去呢!”侯慶明說。
“這時間都沒上班呢,哪有公共汽車呀!你覺得沒啥事,咱到值班醫(yī)生那里打聲招呼!就回去?”林紅章是問的語氣。
“成!俺去問問!”
侯慶明敲門兩三次,里面每人應聲。夜班醫(yī)生按規(guī)定不能睡覺,病人不多又沒有急號,偶爾睡點也是很正常的事。
“看來睡死了吧!”侯慶明對林紅章說。
“誰死啦?”
有人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