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坤也聽到門外有動靜，立刻穿好衣服，抄起手燈，對陶瑞華說：“外面有汽車，是不是李大爺出事了！”
“你趕緊出去看看！”
他剛開門，林海晨迎面閃過來：“海坤，來這邊，有事商量?！?p> 林海晨事先沒來電話，突然回家肯定有急事。
“海晨哥，啥事？”
“回屋說！”天沒亮，看不清林海晨的表情，說話聲音很低沉。
莊素貞也聽見了汽車門外熄火，心頭一顫，連忙穿衣跑出正房，有人走向自家，她立刻斷定：海晨回來了。
林海晨頭發(fā)蓬亂，神態(tài)疲憊，表情嚴(yán)肅，聲音沙啞，“曉玉呢？”
“爹，俺在這兒！”林曉玉和林娟娟衣服還沒穿利索，急忙跑出房間。
“你和你娘趕緊收拾點(diǎn)行李，天要變涼，多捎點(diǎn)衣服，我們馬上往回趕！”林海晨操起暖瓶，摸出兩只大碗，都倒?jié)M水，“海坤，喊來寶過來，我有事給他說?！?p> 林海晨喝水的樣子，莊素貞很心痛，她把另一碗熱水倒進(jìn)搪瓷盆里，來回降降溫，林海晨接過來，一飲而盡，他實(shí)在太渴了。從昨天下午接到公安局通知，一直到現(xiàn)在顆米未食，滴水未進(jìn)。
“周全出事了，你和曉玉得回去接受調(diào)查，秀兒留家里，讓海坤和老陶多操操心。”
“他出了啥事？”
“路上慢慢說吧，把家里現(xiàn)金都帶上！你過去催催曉玉，簡單收拾，月開越好！”林海晨對莊素貞說。
林富跑到林海晨跟前，“大爺，您回來了！”林海晨摸摸林富的頭，“來寶！我忽視了你的建議??！周全真的出事了。我們馬上往回趕，你和秀兒在家等電話，公安部門有可能找你們調(diào)查情況，如果需要你倆去，沒大人帶，你敢不敢領(lǐng)秀兒去？”
“大爺，你放心！沒問題！俺姐夫咋了？”
林海晨停頓片刻，似乎權(quán)衡是否告訴林富真相，“他現(xiàn)在沒了！具體情況我現(xiàn)在也不清楚?！?p> 林海晨又對林海坤說：“家里的事就交給你了！”
“你們趕緊上車，甭操心家里！”
…………
周全利用短短的三天假期，徹底地給了一個(gè)交代。
他從老家回來，已經(jīng)是假期的最后一天，“夜長夢多”，必須馬上決斷！
周全佯裝答應(yīng)竇啟琴提出的要求，獲得她暫時(shí)信任，并親自在蘭春花出租屋，精心置辦了一桌酒席。
蘭春花哼哼著小曲，站在穿衣鏡前，把所有時(shí)令服裝全部擺在床上，不停地?fù)Q來換去，最后她選定了一身奶色“的確良”小西服，把兩條辮子重新編結(jié)，特意系上紅頭繩，“唉！死鬼，過來看看！”
周全在南屋做菜，聽見蘭春花喊，他迅速跑過去，“哎呀！上身不怎么好看，不如那件方格子的！”他為了爭取時(shí)間，故意讓蘭春花把精力用在穿衣打扮上。
酒席準(zhǔn)備妥當(dāng)，周全才把注意力集中到蘭春花身上，“在家吃頓飯，何必打扮那么漂亮。”
“你懂個(gè)屁！”蘭春花翻了周全一眼，“你再燒壺水，俺去看看那倆老東西！”
周全沏上一壺茶，茶葉放得好多，茶湯紫紅，又苦又澀，他連續(xù)喝了幾杯，起身來到衣鏡前，仔細(xì)地整理衣領(lǐng)，輕輕彈掉胸前衣服上的幾點(diǎn)泥澤，捋捋袖口和下擺。拿起蘭春花的梳子，卻突然停在空中，隨即扔到原處，用手把頭發(fā)梳理整齊，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微微一笑。
他回到桌旁，坐下來，點(diǎn)燃一只香煙，一股青煙在他眼前裊裊升起，飄來飄去，他暗暗禱告：“爹，娘，曉玉，伯父伯母，師傅，弟弟妹妹們，同學(xué)們，同事們……原諒我吧！如有來世，俺一定做個(gè)最好的周全！”
院子里傳來笑聲，“看看那小子弄的咋樣？不好吃罰他三杯！”“狗子”故意大聲說話。
“放心吧，你別把鼻子吃沒了就行！咱仨每道菜舉手表決，好吃罰你，不好吃罰周全！”蘭春花說。
“狗子”進(jìn)屋對周全說：“聽見了吧！我覺得這樣可以！你呢？”
周全擠出笑容，“聽‘狗子’叔的！”
竇啟琴穿著剛剛買來的新衣服，顯得格外精神。她今晚特意把頭發(fā)盤成一卷，用長長的簪子別在腦后，白色襯衣，白色小翻領(lǐng)西服，跟蘭春花穿同樣的奶油色西褲。不知為啥，她喜歡白色！
周全按照風(fēng)俗習(xí)慣，“先喝為敬！今后希望嬸子和‘狗子’叔多多教導(dǎo)！俺周全一定好好孝敬您們！先敬您們倆三杯！”
“今晚，你小子真要下架子和我們拼一拼？老子道也想試試你有幾斤幾兩！”“狗子”不屑一顧，用袖子搓搓鼻子，豪爽地一飲而盡。
蘭春花也不示弱，接連敬了三杯，“別空肚子干喝，咱們吃點(diǎn)，墊吧墊吧！”周全帶領(lǐng)他們吃遍全桌菜肴，“今天嬸子買的豬大腸，俺特意按照老家的做法，嘗嘗好不好吃！不是說：好不好吃，舉手表決嘛！”
“好吃！”蘭春花第一個(gè)舉起雙手，竇啟琴吃了兩口說：“大蔥放多了，味道不錯！我舉手！”
“哈哈！你們這是合伙耍弄俺老頭子吧！”
“你自己定的規(guī)矩，不要耍賴好不好！”蘭春花為“狗子”端起酒杯。
四個(gè)人你推我讓，交杯換盞，吃喝盡興，竇啟琴最愛吃的蔥爆大腸，蒜蓉拌雞胸肉已見盤底。周全站起身來說：“白酒還有一瓶，夠不夠？”
老奸巨猾的竇啟琴，不打算多喝，她計(jì)劃飯后還要給周全上一課，補(bǔ)充離開黃港之后的事情，“蘭嫚兒和‘狗子’喝白的，咱倆喝點(diǎn)紅酒？”
飯前，周全趁蘭春花去叫竇啟琴的時(shí)候，把她唯一的一瓶紅酒偷出來，悄悄地放在梳妝臺上。
“嘿嘿！你怎么給找到了？”蘭春花明顯帶著酒意。
“真有你的！好東西對俺還藏著掖著！俺做菜時(shí)發(fā)現(xiàn)的！這是天意啊！應(yīng)該孝敬老娘才對！”周全今天格外能說。
竇啟琴喝完兩杯紅酒，紅光滿面，眉眼迷離。周全更加熱情四射，接二連三地向他們仨敬酒、勸吃。他扭曲夸張的表情，引起竇啟琴的懷疑：“這小子今天咋了？熱情得過火！”
酒量很大的竇啟琴感覺陣陣暈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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