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就好笑:“這皇上還真是特立獨行,哪家皇帝不是軟玉在懷,三宮六院,這位倒是個異類。”
“若枕邊人每天思忖著的是怎么從你身邊為家族撈取利益,同床異夢,這樣的美人,不要也罷,娶妻當從心,皇上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笔^淡淡開口。
西就點點頭贊同道:“皇帝不易當,連挑個自個兒喜歡的老婆都不行?!?p> “皇上在上月十五開壇祭天,祭拜先祖,緬懷先帝,為天下求復,昭告天下說先帝駕崩不久,身為人子,守孝為大,不敢沉迷秋月之事,兼之外敵入侵,社稷百廢待興,天子為天下榜樣,決定兩年內(nèi)絕不議親,皇宮縮減用度,潔身自好,政事為先,為天下祈福,為百姓祈福……”
方先生一番話說來豪情滿懷,仿若當時身臨現(xiàn)場,聽得大家伙感動涕零,直說終于出了個為民著想的好皇帝,是百姓之?!?p> 西就佩服,這莫不是皇帝找來宣揚他功德的托兒,兩年不議親,可是下了重本呀。
同時也好奇,“石頭,你知不知道皇帝多大了。”
“當今圣上二十有二,怎么了?”
“沒事,就問問,那兩年后才二十四歲,年輕著呢,用兩年時間贏點民心,還能擋掉一堆亂七八糟的麻煩,那些把女兒訓練好要送進宮里的大臣估計要哭,這里女孩不像男孩,兩年后可就是老姑娘了哈哈哈。”西就調(diào)侃道。
石頭聽到這一番高論,覺得好笑,同時也敏感捉住了關(guān)鍵詞,“你不是凌國人?”
西就一愣,沒想到她這么問,思考了一下,回道:“算是凌國人吧?!?p> 石頭沒有再問,西就暗自慶幸,宋懷瑾是凌國人,那她也算凌國人沒錯吧?
方先生一拍驚堂木,把眾人的思緒又拉回了臺上。
“說道外敵入侵,據(jù)說那剛被宣王爺和天臨將軍打退的烏真國又開始有異動了,據(jù)說烏真國勾結(jié)了草原其他部落,又來犯我們鄰國邊境,燒殺搶掠,邊境民眾苦不聊生,當今圣上已經(jīng)派天臨將軍率軍十萬迅速回防……”
“砰啷!”一陣瓷片碎裂的聲音在安靜地大堂格外刺耳。
西就本來聽得聚精會神,被這聲音嚇了一跳,才發(fā)現(xiàn)是石頭不小心把桌上的茶杯碰倒了,趕緊小聲向周圍的人道歉,蹲下來要把碎瓷片撿起來。幸虧小二醒目,趕緊過來把東西收拾了。
那方先生的目光投過來頓了一下,轉(zhuǎn)過頭去,繼續(xù)細細道來,但不過只言片語就把這戰(zhàn)事帶過了,講起凌京一些趣聞趣事。
其實講了什么西就已經(jīng)沒有細聽,因為這時她發(fā)現(xiàn)到石頭渾身散發(fā)出一股尖銳的冷意,猶如一把出鞘的利劍,縈繞著殺意。
西就掩住心中驚異,故作平靜問道:“石頭,你還好嗎,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很快石頭就恢復如常,讓西就懷疑剛才只是錯覺。
石頭開聲音低沉低說道:“沒事,可能這里人多,空氣有點悶,我們出去走走吧?!?p> 西就有點擔心地看著他,嘴唇動了動,終究什么都沒有說,招呼小二過來結(jié)賬,扶著石頭出去了。
這時已經(jīng)是午后,太陽略微毒辣,路上的商販行人沒有了早上的鼎沸,但比起平日,還是熱鬧的。
西就估摸著石頭也沒有了逛街的熱情,實話說,西就也擔心他眼睛不便,但很快西就發(fā)現(xiàn)這擔心有點多余,一路走來,根本沒有碰到磕到任何東西,還是他一下子把她扯開,才沒有被旁邊經(jīng)過的小販撞到。西就忍不住問:“石頭,你眼睛是不是好了?”
石頭淡定回答:“眼睛看不見了,其他四感就會靈敏些罷了?!蔽骶推财沧觳恢每煞?。
這次下來西就也不是毫無目的的,上一次下鎮(zhèn)來購置的物資已經(jīng)快用完了,得再存些,古代就是不好,沒有冰箱,東西都放不久,只能存些臘肉土豆這些能久放的東西,其實她更愛吃新鮮,幸虧大家也不挑。說起來,老頭老太已經(jīng)好幾天沒見著了,也不知道干嘛去了。
鎮(zhèn)上西就已經(jīng)來很多次了,以前都是她自己來,把東西買好就雇個牛車幫忙把東西運回去,這次有幫工頓時輕快了不少。
西就從心底里佩服自己,到哪兒都能落地生根,從十指不沾陽春水,天天叫外賣的都市宅女,哦不,最后一段時間她是天天躺在病床床上等著窗外那棵樹最后一片葉子掉落的絕癥女孩到現(xiàn)在生火開灶煮飯做菜無所不能的小村婦,不過才兩個月的光景,人生呀,就像一條繩子,不知道什么時候就給你打上個結(jié),轉(zhuǎn)個方向。
西就帶著石頭左轉(zhuǎn)右拐,把所需的東西都買齊了,掛了石頭滿身,最后不忍心還是去雇了輛牛車。牛車輪子轱轆轱轆碾在鄉(xiāng)間的路上,兩旁郁郁蔥蔥,微風吹來,西就和石頭并排坐在牛車后面,腳丫子懸空一顛一顛的,微風吹來,西就忽然覺得心情極好。
突然想起什么,西就翻了翻隨身掛著的小布包,拿出一截青翠的小玉笛,拿起石頭的手,把笛子放在他手里,輕快地說:“吶,給你的,好好拿著。”
蕭冉摸著手中的短笛,甚是吃驚:“你怎知道我會笛?”
“嘻嘻,猜的?!蔽骶涂此荒橌@喜,打心里高興。其實是早上下山的時候,有個年輕人在吹笛,西就發(fā)現(xiàn)石頭很認真的聽,她想,他是會笛的,她猜中了,心中有點點竊喜蔓延開來。
“謝謝。”蕭冉真心說。
“喜歡就好,也不是特別好的笛子,以后等我有錢了再給你送個好的。來,給大爺吹首曲兒聽聽?!?p> 石頭無視西就故作輕佻的浪蕩,把笛子湊到唇間,稍稍用氣,一首婉轉(zhuǎn)的曲子飄揚開來。
西就不識曲,但也能聽出曲子里的悠揚輕快,不由得微微閉上眼睛,任陽光灑在臉上,任微風把額頭的碎發(fā)吹亂,享受此刻歲月靜好。
車夫聽著,發(fā)出贊嘆:“公子這曲兒吹得真好聽……”說著慢悠悠趕著牛車,向山上走去。
蕭冉想象著旁邊女子盈盈的笑顏,有多久,沒有像這般開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