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總是周而復始的轉(zhuǎn)著,一周接著一周,每周都在做重復相同的工作。有時韓茵茵會想,也許每個人也只是這世界機器運轉(zhuǎn)的一個小零件,渺小又微茫。
新一周的開端,韓茵茵卻總是抱怨今天的風水不好。
早上洗臉的時候突然停水了,她不得已只能用囤積下的礦泉水洗掉粘在臉上的潔面乳。隨后送丟丟去幼兒園,半路上又連撞了四五個電線桿子,最后終于坎坎坷坷地到了公司。
劉穎剛趕到公司本想著向茵茵打探打探消息,可一回頭就看見她頂了兩個深深的黑眼圈,眼睛還莫名紅腫,從前溫柔的氣質(zhì)完全消失了,整個人的氣色顯得極差。
“茵茵,你昨晚沒睡好嗎?”劉穎關(guān)心道,握過她的手卻發(fā)現(xiàn)她的手比石頭還要冰。
“沒事?!表n茵茵搖搖頭,垂下眼簾,“夢魘而已,正?,F(xiàn)象?!?p> 劉穎在心里默默嘆氣,明白這是心病,又關(guān)切地開口:“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了?!表n茵茵淡淡道,又投入了工作。
也許是精力不濟,韓茵茵休息時間去外面喝了幾杯咖啡。拿著杯子出去的時候又剛好聽見公司里的幾個女同事在談?wù)撍统桃弧?p> “你說,總經(jīng)理為什么會看上韓茵茵?”
“就是就是,還是一個單親媽媽,未婚先孕。真的是,總經(jīng)理眼睛是瞎了嗎?明明隨便一個年輕實習生都比她有競爭力!”
“我看啊,不是總經(jīng)理眼睛瞎了,是韓茵茵那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主動勾引總經(jīng)理的!”
“也是!等總經(jīng)理看清這個女人的真面目之后一定會后悔的!”
……
韓茵茵背對著她們站在咖啡機前,聽見這些話卻開始心疼程一。這五年來比這難聽的詞形容自己的都有,她早已經(jīng)不在乎了。別人怎么看是別人的事,老是在乎他人的看法自己還怎么活?更何況她還有一個四歲的兒子,就算為了他也要堅強起來。五年了,她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懵懵懂懂、涉世未深的小女孩,五年的時間足夠讓她長大,至少在外人面前變得強大。
可程一不一樣,像他這樣優(yōu)秀的人,一定從來都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被人家議論。如果不是因為她,他就不會承受這些流言蜚語。想著想著,她不禁鼻頭發(fā)酸。
程一正巧從這邊路過,看見韓茵茵低頭拌著咖啡眼神放空的樣子覺得好奇便湊了過去。
“在想什么?”一陣富有磁性的聲音。
程一本就比韓茵茵高將近一頭,此時站在韓茵茵面前更像是把她整個人包裹起來了一樣。
韓茵茵抬頭,見程一微笑著看著自己,眼睛里泛著真摯而熱誠的光。
其實她們說的也對,像程一這樣優(yōu)秀帥氣的人怎么會看上自己?怎么會呢?
她盯著他看,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
“你今天臉色怎么這么差?生病了嗎?”程一看韓茵茵面色蒼白、黑眼圈濃重,硬朗的臉上浮現(xiàn)了一絲柔情。
他的大手撫上了她的額頭,又用另一只手試了試自己的額頭,“不燙啊?!?p> 在他的手挨上她額頭的一瞬間,韓茵茵的心臟忽然不受控制地亂跳,呼吸也被打亂了。
“我沒事?!彼执俚赝崎_他的手,拿杯子的手有點不穩(wěn)。
后面幾個女同事看見了這一幕,呆呆地盯著這兩個人,眼里有相似的嫉妒和憤怒。
“有這么好看嗎?”程一皺眉,怒斥她們,“還不回去工作!”
那幾個女同事見這架勢也不好留在這里,只得乖乖回去。
“是她們又說什么了嗎?”程一低頭,用溫柔的口吻對韓茵茵說。
韓茵茵沒有回答。
程一的眼神溫柔如水,“她們的話別放在心上。”
韓茵茵朝程一笑了笑,又表示自己還有別的工作要做先一步離開了。
“不得不說有些女人真是高明,明明知道男人的心意還要故意吊著他。怪不得我們這種平庸的女人沒人要,原來是手段不夠高明!”泡面頭在辦公室里高聲,明顯是在諷刺韓茵茵。
韓茵茵這次沒有惱,相反,她居然還覺得泡面頭說的有理。她知道程一喜歡自己,但是也的確沒有給他一個明確的答復。站在客觀角度來說,這點自己做的不對。
感情這種事如果不趁早說清楚就會越來越亂,到時候可就不像現(xiàn)在這么簡單了。更何況她心中早有了答案,要趁早做決定才是。
下午,程一像往常一樣開車送她回家。
他鳴笛,示意她快點上車。
韓茵茵淡淡地笑了。每天下午他都會送她回家,如果她不從就賴在她旁邊不走,如果她坐公交車,他就先一步到達丟丟的幼兒園,反正,他總有辦法載她回家。從前的她怎么也想不到程總經(jīng)理有這樣小孩子的一面。
她回過神,深吸了一口氣,又暗自想:沒關(guān)系,反正這也是最后一次坐他車了。不知為何,心里卻莫名苦澀。
程一隱隱覺得今天的韓茵茵有點奇怪,坐在副駕駛上一言不發(fā)。一路上就只有丟丟嘰嘰喳喳個不停。
汽車行駛到小區(qū)樓下,丟丟正好看見同樓層的同學小樂回來了,熱情地朝他打招呼。
“媽媽,我想去小樂家里玩玩!”征求韓茵茵同意后,丟丟樂呵呵地拉著小樂的手上了樓。
韓茵茵坐在副駕駛座上沒有動,好像在盤算著什么事情。
“怎么了?”程一不安,可表面上還是波瀾不驚。
“是想邀請我上樓又不好意思吧?”他邪邪地笑,漆黑的眼睛散發(fā)出魅惑的光。
“不是?!表n茵茵終于開口了,平靜道,“我是覺得我們不合適?!?p> 淡淡的一句話,程一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我是一個單身母親,你是留學歸來的精英,我們的世界本來就不該有交集。我每天的生活就是柴米油鹽,可你不一樣,你還有更大更多的可能性,你……”
“有什么不一樣?在我看來沒有什么不一樣!”程一打斷了她的話,慢慢靠近她,富有磁性的聲音在黑夜中竟能給人慰籍,“我喜歡你,喜歡你的笑,喜歡你的安靜,喜歡你迷迷糊糊,喜歡看你害羞逃走。即使你出門不化妝,早上睡到半中午才起,我還是喜歡你。我喜歡你,難道還不夠嗎?”
“可是我對你沒感覺?!表n茵茵皺了皺眉,淡淡地開口,平靜的一句話竟然如此冰冷。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程一沒有說話。頭一次,韓茵茵感覺快要窒息了,渾身上下哪里都不舒服,心情跌落谷底。
“我不相信。”半響,程一道,“如果你不喜歡我,為什么我每次一靠近你就會局促不安,為什么聽說我要來你家就急急忙忙地打掃衛(wèi)生,為什么看我生氣會那么在乎,如果這都不算喜歡……”
他靠近她,她感受的到他溫熱的呼吸和淡淡古龍香水的味道。
他忽然抱緊她,輕輕摸了摸她的頭,“乖,以后不許說這種話了?!?p> 被他這樣抱著,韓茵茵突然感覺渾身無力,想要推開他,可是手就是不聽使喚遲遲沒有動。
終于,她下定決心,平靜地說:“我想你是誤會了,我真的不喜歡你?!彼淖阌職馔崎_他,又笑:“五年來,我一直在等一個人?!彼D了頓,從脖子上取下放在衣服里的項鏈,拿在手上。
“其實,我心里一直住著一個人。五年前我們相愛了,之后就有了丟丟。后來他從我的生活里消失了,這一走就是五年。不過,我會等,我依然會等。因為,我愛他?!表n茵茵垂下眼看著手中的項鏈,把這些講給程一聽。
“他走了,只留下了這個項鏈。”
聽到這些話程一的臉上像是蒙了一層灰,他陰郁地從韓茵茵手中拿走項鏈,“就是這個?為什么是C?”又忽然覺得腦子莫名像水流滑過一樣,再一睜眼竟感覺這項鏈很熟悉。
“我,我忘記了?!表n茵茵如實回答,抽回項鏈。
“呵!”程一諷刺一笑,慍怒道,“韓茵茵,你就用這個借口來騙我?”
“我沒有騙你,我說的是真的!”
“荒誕至極!”
“隨你愛信不信,反正,我們以后私下不要有交集了?!表n茵茵說完這些話后打開車門準備下車,卻不料又被程一按在副駕駛上。
他的手禁錮著韓茵茵的手,俊美的臉距她不足五厘米。
他的呼吸聲漸漸加重,漆黑的眼睛在夜里閃著光,又低聲道:“有一個方法可以證明你到底對我有沒有感覺?!彼鋈坏皖^,霸道地吻上她的唇,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
韓茵茵拼命反抗,咬緊牙關(guān)不讓他的舌頭探進來,使出全身的力氣推開他。
“夠了!”她大喊,臉憋的通紅胸口還起伏得厲害,“我不喜歡你!請你不要做出這樣的行為,我會……很討厭?!闭f完,韓茵茵整理了一下被他弄皺的衣服迅速下了車。
“好啊,那以后就永遠不見的好!”程一撂下一句話,駕車離去。
韓茵茵聽著汽車發(fā)動離開的聲音,心中生出一種蒼涼感。怎么會這樣?
她渾渾噩噩地上了樓,開門回家,忽然覺得現(xiàn)在做的一切行動都沒有意義。
心中好像有一顆大石頭壓著,在把所有事情講清楚之后情況好像更糟了。
丟丟此時正從外面跑進來,看到韓茵茵興奮地講:“媽媽,小樂送給我一只大恐龍!”說著搖了搖手中的玩具。
韓茵茵努力讓自己開心點,扯了一個微笑,敷衍道:“真好!”
“媽媽不開心嗎?”丟丟瞧著韓茵茵笑比哭還難看。
韓茵茵又硬生生扯了一個笑容,對丟丟道:“沒有啊,媽媽很開心,很開心。真的是一身輕松……”說著,就自顧自朝臥室走去:“媽媽今天累了,丟丟自己睡覺吧!”
丟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