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阿沁一直蹦蹦跳跳的跟在元箬的身側(cè),畢竟活了二十幾年真的和尚還是頭一次見,還是個如此俊俏的小和尚,并且阿沁注意到了他的稱呼,他沒有用貧僧二字而是說了‘我’。
電視劇里的和尚不都要‘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貧僧如何如何’的嗎?
“師傅師傅,你要去哪里啊?我還沒謝謝你呢,你跟我酒館怎么樣?”21世紀(jì)的少女撩漢技能點不是滿格也要過半!
“姑娘剛剛已經(jīng)道過謝了?!痹璧牟椒ヒ恢焙芊€(wěn),每一步的距離都像是測量過的,步步規(guī)矩。
阿沁搖頭,“只是說說怎么算數(shù)?”
元箬撥弄佛珠,清斂的聲音緩緩而起,“足矣。”
阿沁撥弄著竹籃里的菜,肉不行,魚?不行不行,那雞蛋……行嗎?滿竹籃的菜竟然挑不出兩個能夠做給眼前人吃的,不免嘆息,
“做和尚有什么好的,不能娶老婆也就算了,竟然還要吃素?!?p> 元箬撥佛珠的長指一頓,身形略有恍惚,卻也是片刻。
不過三兩句話的功夫已然走到了酒館門前,阿沁轉(zhuǎn)頭去看元箬,只見他又坐回了最開始的地方,盤膝閉目,阿沁張了張了嘴,‘嘖’了聲,沒有再說話,回了酒館。
大概兩刻鐘,酒館的木門又打開了,阿沁小跑著到元箬的面前,有些氣喘,“師傅,你要進來喝杯茶水嗎?”
元箬睜開眼對上阿沁黑晶一般的眼眸,“姑娘,你那酒館我進不去。”
阿沁不解,“為什么?”
元箬搖頭,“若非有緣人,無人能入此門欄?!?p> 又是有緣人?這世上哪來的那么多有緣人。
阿沁扁嘴,很是不滿,干脆同他一樣盤膝坐地,“既然如此,我出來不就好了?!?p> 很是理所當(dāng)然,元箬怔了下便笑了,眉眼間舒展開像是一束暖陽融了冰山的雪,阿沁看的有些呆,果然是只有捏臉才能捏出如此完美的樣子,好好看。
阿沁從后院搬了一張矮凳,又端著木盤擺上茶水與瓜子與元箬在石階之上,對面而坐。
阿沁嗑著瓜子,“你叫什么名字?我不能總叫你師傅呀?!?p> 他回答道,“元箬?!?p> “哪兩個字?”
“佳節(jié)元,竹林箬?!?p> 阿沁似懂非懂,不說別的,至少在語文這門學(xué)科上古人的文化水平還是要高出她這個現(xiàn)代人不是一星半點的。
阿沁又問,“你們和尚不是都要自稱小僧貧僧的嗎?為什么從不見你這么說。”
元箬瀲了神情,語氣涓涓,“她不喜歡我這么對她說?!?p> 難道還是個心有所屬的俏和尚?唉,果然長得帥都是有主的,阿沁眨眼,嗅出了八卦的味道。
阿沁說,“我給你茶水齋菜,你給我講故事好不好?”
元箬定睛看她,半響抿唇笑道,“好。”
十五年前,元箬跟隨無望大師去洛陽城開佛法大會,法會結(jié)束返回天禪寺的路上,元箬在洛陽城郊外遇見了一位衣衫襤褸面如土色的小孩。
那年元箬九歲,那小孩七歲。
元箬拽著無望大師的僧袍,“師傅,他快餓死了,我們救救他吧?!?p> 佛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所以這個孩子被救下了,并在天禪寺?lián)碛辛艘婚g不大的居住,大概是因為元箬把他帶回來的,所以元箬總是時不時的關(guān)照著他,惦念著他吃的好不好,睡得暖不暖。
寺里僧人總說,元箬像是養(yǎng)了個小娃娃,小元箬摸著他的光頭笑,“這是我弟弟?!?p> 是了,孩子撿回來的時候衣衫襤褸,頭發(fā)臟亂,面容都模糊不清,洗洗干凈竟也是個可愛的模樣,但因陌生連著幾日都不見他吭一聲,小元箬便以為與他一般是個男娃娃,并且還是個啞巴。
可人家是個實打?qū)嵉臅f話的女娃娃呀。
于是當(dāng)她在寺里帶了些許日子,與元箬混的熟悉了,她張口說了第一句話,“元箬哥哥。”
小元箬懵了,這孩子會說話呀,只是聲音怎么像個女娃娃?
元箬問她,“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搖頭,不記得了,于是元箬說,“我與師傅在郊外溪邊一塊大石頭上撿到你的,不如就叫……石頭吧!”
聽到這,阿沁‘嘖嘖’兩聲,“你起名字真不怎么樣?!?p> 元箬似乎是想到了那時的場景,也抿著唇角笑,“確實不怎么樣?!?p> 但小石頭歡歡喜喜的應(yīng)了,有名字了呢。
打那天起小石頭就成了元箬的小跟班,元箬打坐她打坐,元箬念經(jīng)她念經(jīng),元箬吃飯她吃飯,元箬睡覺她睡覺,嗯……總之就是形影不離,晚上要睡覺的時候元箬有些為難的看著門前小石頭天真懵懂的小眼神。
元箬嘆口氣想小石頭才七歲,還是個娃娃,自己睡覺會害怕,然后打開門,“進來吧?!?p> 一盤瓜子見了底,阿沁拍拍手掌,對著元箬說,“你不會一直都不知道她是女孩子吧?!?p> 元箬搖頭,他真的不知道,“大概是在她十歲的時候吧?!?p> 阿沁好奇道,“你怎么發(fā)現(xiàn)的?”
元箬想起那天的艷陽,眸里帶了色彩,“她穿了一身女兒裝。”
阿沁想說,說不定人家是男扮女裝呢,哼唧,然后話還沒說,酒館上方隱隱有黑影流動,元箬瀲了神色,眼神向后探去,終于還是找過來了。
“阿沁,回屋里去。”元箬說。
阿沁不解的看著他,故事還沒說完呢,不過看元箬的表情想必是不能繼續(xù)說了,悻悻的哦了一聲,回了屋里。
元箬在身后叮囑,“把門關(guān)好,別出來?!?p> 阿沁點頭,“哦?!逼嫫婀止值?,不過看時辰也該給青稞準(zhǔn)備酒菜了,紅燒魚紅燒肉,薄皮餃子豬蹄肉,忙起來咯。
朝著廚房走了兩步阿沁才反應(yīng)過來,“我有跟他說我叫什么嗎?我怎么不記得了?!?p> 元箬雙手合十飛身上了屋檐,雙目還是緊閉的。
那人負手而立,長劍在空中挽了一個劍影飛閃的劍花后把長劍收在身后,“別來無恙啊,元箬大師。”
元箬緩緩睜開雙目,眼底卻已然不復(fù)以往的平靜,“徐公子,還是執(zhí)意如此?”
那人笑了,“兩全其美之事,元箬大師為何總是阻攔在下?”
元箬抬了眼瞼,轉(zhuǎn)了手掌,佛珠串在手上打轉(zhuǎn),帶起一陣旋風(fēng),“阿沁的命,小僧不允誰敢?。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