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聽什么?”
秦羽眨巴著可愛的小眼睛,“什么都想聽?!?p> 五弦想了想,“你知道漫畫是什么嗎?”
秦羽面露疑惑,繼而搖搖頭。
“凡間的話本,多數(shù)為文字形式,其實還有圖畫模式,這種帶有故事情節(jié)的圖畫,會嵌入推動劇情的文字,我們那叫漫畫。接下來我就講一個看過的漫畫給你聽。
若你三十而立了,最想回到什么時候?”
秦羽再次迷惑的搖了搖。
“主人公回到了十六歲的時候,那時候他一直受異父異母的弟弟的欺辱和折磨,在他心理留下了很嚴重的陰影,他決定要改變自己痛苦的命運,用智慧和身為成年人的老練,化解了一個又一個難題,最終……他和心愛的人走到了一起?!?p> 秦羽目瞪口呆,他囁嚅道,“這個故事……有些……特別?!?p> “后來,主人公醒了。瘋癲了兩年,沉睡了四年,主人公終于醒了過來,他為自己,為所有人造了一個繁華而盛大的夢?!?p> 秦羽的表情很復雜,他看向五弦,默不作聲。
半天他來了一句,“只是一場夢啊!有些……惋惜。”
五弦探探他腦門,嗯,好像有些退燒了,將他不自覺抽出的手重塞回被窩,“好了,故事聽完了,睡覺吧!”
“那你呢?”
五弦捏住被角的右手一頓,定在那里,不知該作何反應,“為何這么認為?”
“你說的有很多我不太懂,但是大體我是聽懂了,你……”
“嗯?”
“難過嗎?”
五弦笑笑,收回右手,“故事而已,難不成想耍賴?”
“姑娘做過這樣的夢嗎?”
五弦放在雙膝上的右手輕輕握拳,連帶著目光,都有些許銳利。
(所以,為什么又有人跟她提起那場夢了?真是變著法子提醒她,讓人膈著慌。)
換回那股子的溫柔,“在夢中可以任意想象那些得不到的,是人,都會做夢的??!那要不要睡覺了?”
?。ㄟ€是打打馬虎眼吧?。?p> 秦羽應的爽快,五弦卻在他眼神劃過了的那一刻仿若看到了一絲狡黠,再一看去,他已合上了雙眼,沒多久,再推推他,他已完全進入了夢鄉(xiāng),五弦自嘲的笑笑,定是自己眼瘸了。
五弦再次被公雞驚醒已是翌日,自己居然躺在了軟榻上,身上蓋著厚厚的棉被,而秦羽卻不知所蹤,五弦沒由來的慌亂,裹上裘衣沖出了門。
嵐筠半個身子壓在大掃帚上,聽到動靜,對著五弦“吧唧”了嘴,“早走了,怎么了,舍不得?”
也不知是北荒太冷,還是秦羽的離開,好了,現(xiàn)在連個招呼都不再打了,五弦的眼眶不斷變紅,豆大的淚無聲的滾了下來。
嵐筠立馬收起吊兒郎當?shù)男θ?,顯然嚇壞了他,“你哭什么哭,我可沒揍你!人又不是我趕走的!”
帝君把嵐筠朝廚房一推,“去燒飯,哪來那么多話?”
嵐筠感激不盡,忙不迭的溜走了。
“哭成這個鬼相給誰看的?”帝君胡亂的為五弦擦拭,“你說說你,他一窮二白,除了長了一副禍害人的長相,有什么值得你這般忘不掉,放不下的?非要趕著往上湊,苦大仇深的看著我干嘛?我說的不對嗎?”
“可我就是喜歡他??!”
“喜歡他什么?”
“他對我好!他……他特別好……”五弦抽了兩聲,說話開始斷斷續(xù)續(xù)。
“我們兄弟三人對你不好嗎?也沒見你報恩??!”
五弦認真的抬起頭,“那不一樣!”
帝君用食指戳戳五弦的額頭,“他對你好,只是因為你是蘇芩,現(xiàn)在你不是了,你可長點心吧!他在你身邊這么長時間來,你不是最清楚嗎?善籠人心,玩弄權(quán)術(shù),再惡劣的言辭都不夠表達。不一樣?你可拉倒吧!好心都當成了驢肝肺,有夠糟心的。你要是不服氣,麻煩你把那身新衣服給我脫了,給我有多遠滾多遠,愛找誰就去找誰,什么毛病,誰慣的?”
嵐筠扒著門框,嵐忻立在一旁,異口同聲道,“你慣的!”
帝君犀利的眼神掃了過來,嵐筠和嵐忻趕緊收回了腦袋。
“哇……”五弦大聲的哭了出來。
“你還委屈了?”帝君眉頭緊鎖,雙唇抿成了一條線。
五弦這個人有個毛病,要么不哭,要么可以哭的整棟樓都知道,那種尖細的哭腔可以貫穿整個銅墻鐵壁,哭聲還特別持久,你若是小孩子,哭成這樣別人還能原諒,可都成年了……人是成長和進步了,這個哭法倒是一點也沒變化,聞者頭疼,聽者落淚。
帝君覺得自己耳膜很疼,好像有人在用錐子狠狠的扎,一下一下的,帝君點點她的左肩,“別哭了,我說了哪一句不在理,你說啊,別給我裝傻!“
五弦不管不顧的哭的更大聲,連嵐筠和嵐忻都紛紛捂住了耳朵。
嵐筠:嵐清清也沒她這么鬧騰。
嵐忻:……
“你這分明是蠻不講理了?就你這樣,秦羽喜歡你才有鬼吧!人家放著蘇芩那樣的好身段,好樣貌,好身世不要,他要你,別做夢了!”
“帝君,你居然罵我……嗚嗚嗚……”
帝君攤開雙手,“我哪一句在罵你?行啊,你哭吧,我不信治不了你了,今天你就給我待在這里哭,不準吃飯睡覺,哭足了再進屋,大年初一聽你在這里鬼哭狼嚎,我這年啊,過的真夠添堵?!?p> 帝君走向廚房,“飯好了沒?我快餓死了?!?p> 帝君乘好浮圓子端進廳堂時,發(fā)現(xiàn)五弦不見了,嵐忻朝西南角努了努嘴。
帝君其實覺得自己挺矛盾,這不,端著浮圓子立在這里,敲了敲五弦的門。
沒有回應。
再敲。
依舊沒有。
帝君擔心五弦出事,連忙使力推開,發(fā)覺始作俑者竟然躺在榻上,呼呼大睡。
“別演了,浮圓子我放桌上了,趁熱吃。”帝君又看了一眼,嘆口氣坐在了榻旁。
呼嚕聲瞬間消失,五弦的聲音悶在被窩里,幽幽的傳了出來,“帝君,我哭到一半就不想哭了,可是總覺得不哭就下不來臺,只好一直在那干嚎?!?p> “所以你就讓別人下不來臺?就你那點芝麻點大的心思,我會不知道?”
五弦“咻”的一聲從榻上爬起,“帝君,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遷怒于你們?!?p> 帝君按了按她的腦袋,苦口婆心道,“方才我語氣是有點沖,但是你吧,怎么傻乎乎的?實在不行,我們兄弟仨,隨你喜歡,愛要哪個跟哪個,好不好?”
五弦翻了翻白眼,“帝君,一點也不好笑。”
“嘖,輸給人族,還真是有點生氣?!?p> 五弦正色道,“帝君,是五弦不配?!?p> “認識倒挺深刻。再有下次,我就把你關起來哭,方圓幾百里都聽不到你的一絲聲響,讓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極寒之地?!?p> 五弦咬了咬唇,試探地問道,“帝君,龍族之間如何表達謝意的?”
“你又不是龍族,學這些做什么?等變成龍族了再說?!?p> “這怎么可能?”
“那正好。”
不用謝了。
五弦的心底好似綻放了一株雪蓮,它迎著微風,迎著朝霞,傲然生長。
吃完飯后,帝君把大家叫到了廳堂。
“在凡間有這個習俗,孩童磕頭,長輩們會給孩童壓歲錢,他們認為孩童極易受鬼祟侵擾,于是通過壓歲錢來驅(qū)趕邪祟,以祈求孩童健康成長?!?p> 五弦很是興奮,雙手互搓著,帝君這個鐵公雞,終于要動他的小金庫了。
帝君瞥了一眼五弦,“你們這么大了,也不能算小孩了吧!”
五弦叉著腰,忿忿不平,“帝君不是總是說什么,”五弦粗著嗓子模仿帝君說話,“你們這些凡人啊,幾千幾百年不知輪回多少次了,對于我們龍族而言,真是不值一提?!?p> 嵐筠捂住嘴巴,偷偷地笑著。
“我沒你那陰陽怪氣的,”帝君把她拉回座位,“錢財乃身外之物,要也沒有,不過可以給你們每人一個心愿?!?p> 五弦驚呼一聲,這個比錢來的實在啊,“那我要一屋子的黃金,可以嗎?”
帝君橫了她一眼,“滿腦子都在想著什么,我要是有錢,我們過這么拮據(jù)?”
嵐筠低聲來了句,“我們這么窮還不是因為兄長和父君賭氣……”
帝君的眼神一凜,“嵐筠,嵐清清上次有事沒來,可讓你松了口氣吧!要不咱們今日便回趟龍宮?!?p> 嵐筠的臉漲了個通紅,連連擺手,“我……我什么都沒說,兄長,你……你別……”
這是五弦又一次看見嵐筠這般語無倫次,慌不擇路的模樣,嘖,嵐清清??!五弦盯著嵐筠,露出一絲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