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弦對于他們要噌兩頓飯的行為表示不解,帝君只是挑挑眉,說不能浪費(fèi),他那一只瓷瓶可是價值連城,吃他兩頓飯怎么了,后面又是一副一毛不拔的模樣,啰里啰嗦,韶刀的不行。在城里轉(zhuǎn)了大半圈,帝君便在那里絮聒不止,五弦的額頭都起了層薄汗,路經(jīng)一吃茶處,一屁股坐了下來。帝君擺起了手勢,正欲再說,發(fā)現(xiàn)一旁無人,便回身望去,翻了翻白眼,悶聲走了過去。
老先生剛坐下來歇會兒,看到兩人,連忙湊了過來,“小郎君,小娘子,要吃點(diǎn)啥?”
“先生,就一壺清茶吧!”
“欸,好。”老先生擦了把汗,忙不迭進(jìn)了屋。
“帝君怎么認(rèn)識的容圞?”五弦的食指有節(jié)奏的敲打著木桌子,看向?qū)γ娴牡劬?p> “你想知道的,就自己去查?!?p> “嘖,原來是一段風(fēng)流債,難怪她方才見你的眼神有些古怪?!?p> 帝君嗤笑一聲,不做聲了。
五弦自然是不信他倆有什么你儂我儂,帝君根本也看不上一只槐妖,無非是嗆他兩句,讓他心里不好受罷了。
老先生急急將茶壺端上了桌,而后轉(zhuǎn)身向走了幾步的男子吆喝道,“小郎君,你……你還沒給錢!”
那男子連頭都沒回,擺了擺手,“就吃你兩口茶,計較個什么勁?”
老先生慌忙上前兩步,搓著衣角,“郎君話不能這么說,小本生意,不掙錢,您看……”
“先欠著,改明來給。”男子捏著鼻子,朝旁擤了一坨鼻涕,隨意在身上揩了揩,背著手接著大搖大擺的走著。
老先生立在原地,長嘆了口氣,回身見五弦他們,報以歉意的笑,“沒嚇著二位吧!”
五弦伸出拳頭,砸了砸桌子,“先生……”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不遠(yuǎn)處的“嗷嗷”幾聲叫,循聲望去,男子的脖頸處不知怎的多了條紅色的細(xì)繩,男子艱難的回頭看了看,驚恐之余瞬間被拖了過來,只一瞬間,周圍好似靜止了般,接著便是他的身體重重的摜在地上,男子捂著手臂,又開始鬼哭狼嚎起來。帝君一腳踩在他的心口處,手上力度不減,躬身望著他道,“為什么不給錢?”
男子如同耗子般的眼神滴溜溜的亂轉(zhuǎn)著,“沒……沒錢!”
“你這身衣服倒是華麗,不如脫下來抵債吧!”
男子抓著帝君的鞋面,“你知道我是誰?我吃他兩口茶,那是給他臉了,還開口要錢?”
“哦?”帝君將此人扔至半空,只一手勢,那人的衣衫倏地碎成十幾片,如天女散花般,凈數(shù)落地,男子慌得捂住下體,五弦尷尬的瞥了瞥頭。
“什么時候有錢了,什么時候下來!”帝君一推掌,男子遽然朝后退去,后背“鐺”的一聲撞在了樹身,男子剛要扭動,紅繩立馬纏上了他的頸間,對,他以一個奇特的姿勢,被捆在了樹上,不能動彈。也是知道羞恥,想要捂住下面,但是脖頸就會被繩子勒住,但若不捂……
帝君也實(shí)在有些過火,老先生顯然被嚇了不輕,好說歹說要帝君趕緊放人,帝君倒是覺得奇怪,“先生為何替此人求情?”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您轉(zhuǎn)身這一走,我的鋪?zhàn)泳鸵幌屏?,我無兒無女,就靠這一茶鋪,還請郎君高抬貴手,高抬貴手啊!”
老先生及欲淚淌,紅了一眼眶。
“先生知道此人是誰?”
“嗐,這幾日天天來,聽說是林少主的表哥,誰敢惹?林少主大喜之日,忙得焦頭爛額,我們這些平頭百姓……就就這樣了吧!哎!”
李如安這幾日很頭疼,除了要無條件執(zhí)行少主的任務(wù),還要解決親眷的那些糟心的事,尤其是那容子成,李如安嘆了口氣,本來嘛,說記林家的帳是沒什么問題的,但是容子成可能就是哪里有什么毛病,白吃白喝不說,還到處惹事砸攤子,周圍的集市已經(jīng)被他得罪完了,現(xiàn)在他又賴上了隔壁的街市,李如安剛收到消息,又是無可奈何的長嘆一聲。所以李如安剛到茶鋪,瞧見的便是這般的景象,一絲不掛的容子成,微閉著雙眼,哼著不知名的小調(diào)。容子成捂了半天,覺得也無甚意義,反正待會李如安就會來,索性就安心等著了。
“在下李如安,奉少主之命來接表哥回去,若有得罪之處,還請不要介懷,林家堡定給幾位補(bǔ)償。郎君,您看……”李如安指向容子成,蹙起了眉頭。
帝君立馬松了手中的繩,容子成頓覺沒了束縛,一個踉蹌砸倒在地,李如安連忙將其拉起,向他們躬身賠禮,而后在桌上厝了一錠銀,便拖著容子成走了兩步,又覺得有傷風(fēng)化,將身上的黑色披風(fēng)蓋在了容子成身上,容子成卻雙肩一抖,瘋狂朝前跑去,一邊鬼叫一邊回頭,“來抓我??!”李如安瞬間在風(fēng)中凌亂了,回身拱拳,面帶歉意,而后慌忙跟了上去,把容子成一掌劈暈,披好衣服后便背起了他。
“李如安?”帝君半瞇著雙眼,嘴角勾起一絲笑。
“嗐,林少主最得力的副手,厲害著呢!”又有人過來,老先生道了聲歉,去招呼別人了。
“我很少見過容子成這樣的人,倒不是覺得他有什么毛病,而是……”五弦剩下的半句卡在喉嚨口,半晌后才道,“帝君怎么了?”
帝君斂起笑容,從袖中掏出一塊破布,推到五弦面前,示意她看看。
五弦微愣,這是一張在粗布上畫的簡易的地形圖,廳堂、主室及客室都清清楚楚,五弦翻過去看了看,還是看不出是誰家的格局,至少……應(yīng)該是個大戶人家。
老先生的招呼聲由遠(yuǎn)及近,五弦迅速將粗布揉捏成團(tuán),攥在手心,漫不經(jīng)心道,“連晚宴還有一會兒,不如待會去城中轉(zhuǎn)轉(zhuǎn)?”
帝君笑了笑,將一粒碎銀放在桌上,抬腚起了身,“走吧!”
人都快走出幾米遠(yuǎn)了,他們身后熾熱的視線卻始終不斷,待客人喊了他一聲,他才重堆起樸實(shí)的笑容,“欸,客官,來壺茶?”
五弦跟上帝君,執(zhí)著的想從帝君嘴里撬些實(shí)話來,帝君卻只是表示,方才在地上撿的,其他的,一無所知。去城中,來回快三個時辰,五弦也不知道帝君為何生了興致,在馬車的一陣顛簸后,沉沉的睡了過去。
待在那塊死地停下后,五弦的意識才慢慢的回到腦子里,帝君已然不在,不知道什么時候離開的,五弦拉開簾子朝外望去,這是活在臺詞里的地,也是沈碧昭在她威逼利誘加恐嚇之下做出的反應(yīng),作為這塊土地的擁有者,五弦的表情讓人有些難以捉摸,倒不是這塊地有多可怕,而是那里杵著一個人,一身素白,雙手背在身后,五弦一手搭在窗沿,腦子沒由來的發(fā)抽,對著那人吹了一聲口哨,“呀呀呀,哪里來的小郎君,讓姐姐看看?”
五弦是個手癌患者,對于繁復(fù)的盤發(fā),實(shí)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索性從帝君那里拿了一根發(fā)帶出來(帝君沒想過這個人會如此厚顏無恥,逼著她掃了豬圈以作懲罰,后也沒再提這事),將頭發(fā)一把抓起,嘴巴咬住帶子的一端,右手利落的纏了三道,打完一個扣,最后綁了一個結(jié),不帥氣,但……顯年輕。
五弦也用了一段時間才適應(yīng)了自己的原裝臉,她以前并未發(fā)現(xiàn),就趁著日日快要把銅鏡盯出花來的時候,遽然覺著自己看起來其實(shí)……很兇,尤其面無表情的時候,眼神格外凌厲,為了避免被當(dāng)做俠女(其實(shí)是個草包),五弦才特意加了個蝴蝶結(jié),比較反差萌。
所以正當(dāng)五弦輕挑著眉,嘴角的笑還未勾起,微風(fēng)攜著那人的衣袂輕輕飛舞,五弦的臉?biāo)查g垮了下來,“真是陰魂不散!”
馬夫甩了一下鞭子,馬兒叫了一聲,噴了噴鼻子,馬蹄噠噠的向前走了。
那人也習(xí)慣了五弦這般陰晴不定,就在五弦在他面前走定之際,他看到那根銀白色的發(fā)帶,眼神忽的一凜,冷不丁的直接拽下,五弦反應(yīng)也極快,朝后退了一步,扎好的馬尾瞬間散落下來,五弦的氣不打一處來,慌忙的兜住一半的頭發(fā),右手指著他罵道,“秦羽,你發(fā)什么瘋?”
秦羽瞥了一眼手里的發(fā)帶,從袖中掏出一淡黃色的,一把握住五弦的手指,將其拽進(jìn)懷里,雖然午后沒什么人,大街上這般拉扯,著實(shí)有些不雅,五弦背靠著他,手肘向后撞去,卻被他一下抓住,用力朝前推,雙手被他一只手擒住,這下更尷尬了,他將她整個環(huán)住,在她耳邊呢喃,“別動!”
隔著衣衫好似聽到了他平穩(wěn)的心跳,觸感極為不真實(shí)。
五弦的耳根立馬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做什么?成何體統(tǒng)?”
秦羽一聲輕笑,“這話從姑娘口中說出來,倒是有點(diǎn)意思,我以為……”
斷了兩秒,他又笑道,“我給你束發(fā),別亂動了!”
聽到她“嗯”了一聲,秦羽也慢慢松開了她,她剛想回頭,被秦羽抹正,“你想問什么,盡管問?!?p> “……”五弦環(huán)胸站著,白眼快要翻到頭頂了,“問你就會說?我的魅力也著實(shí)大的很!”
“實(shí)不相瞞,姑娘這容貌,在下很中意?!?p> 五弦冷笑道,“您這是要好生交代的意思?愛說不說,別浪費(fèi)時間!”
秦羽對這事很是熟練,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束好了,“帝君有點(diǎn)事,命我來護(hù)你。好了?!?p> 五弦摸了摸發(fā)帶,確定扎好了后,轉(zhuǎn)身道,“還可以,謝了!”
秦羽含笑頷首,朝死地走了一步。
“你今日怎么有空?”
秦羽笑了笑,“在下不喜歡那顏色……”
對上五弦疑惑的目光,秦羽倒是很快把話題轉(zhuǎn)了過去,“幻靈宮和夜暝宮聯(lián)姻,在下沒什么事,主上讓在下休沐一陣子,在下也樂得其所。”
五弦一臉驚愕,醞釀了好久轉(zhuǎn)過身,盯著死地緩緩的說道,“也好?!?p> 說是死地,不是廢墟的意思,而是一座兩層高的小樓,一點(diǎn)人氣都沒有,不時散發(fā)著一股霉塵味,蟏蛸滿室,蓬蒿滿徑,進(jìn)門便是廳堂,很大的一處會客廳,六把楠木椅子,安然的放置著,五弦看著扶把上的堆積的都快幾厘米的灰,從主座后小圭門出去便是另一種光景,回廊左手邊拐進(jìn)去是另一座小樓,右手邊是三進(jìn)平房相連,占地還不小,估摸著主人急于出手,地處繁華地帶卻荒涼無人,在白日里都不時伴隨著陰風(fēng)陣陣,五弦冷不丁的打了聲噴嚏。
“這時候趕去林家堡,時辰剛剛好,姑娘要不要……”
五弦搓搓鼻間,低聲應(yīng)道,出門的時候,馬車已等了一會,五弦掀開車簾,好似有什么東西飛速穿過,五弦的雙眼沒由來的瞇了瞇,嘖,沒看清。
五弦一邊放下車簾,一邊漫不經(jīng)心的問道,“蘇芩和炙焰成親,那白翎怎么辦?”
秦羽倒是訝異,忽的笑了,“姑娘竟然絲毫不關(guān)心在下,在下著實(shí)傷了心?!?p> 五弦托著腮,嗤笑道,“多日不見,公子倒學(xué)會了油嘴滑舌?!?p> 秦羽眨了眨眼,微微一笑。
五弦湊近秦羽,一手搭在左膝上,一手撥著秦羽落在胸口的發(fā)梢,撥著撥著便卷成幾卷,窄小的空間里安靜的只能聽到他們的呼吸聲,空氣里夾雜著一絲曖昧與甜膩,“公子既然如此喜歡我,不如跟我私奔?”
秦羽猛地抓住五弦亂動的玉手,直接欺身壓了上來,五弦的后背略微僵直,秦羽在她耳邊嗅了嗅,五弦正欲推開,濕涼的觸感讓她瞬間石化,細(xì)碎的嚙噬感,一點(diǎn)點(diǎn)的吞噬著她的理智,待五弦回過神來,他已經(jīng)坐回原處,輕撫著她的耳垂,方才他輕輕啃舔的地方。墨綠色的眸子映著無比震驚的自己,不知何故,眸子里起了一層氤氳,五弦再一看,又好似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了。
秦羽收回了手,望向一旁,靜靜地說道,“現(xiàn)在……還不行?!?p> “你他嗎的居然舔勞資的耳朵!你是不是變態(tài)?”這個話題沒有繼續(xù)的必要了,五弦也想緩和這一份的尷尬氣氛,直接開演。
“?。俊笨此罅Υ耆嘀?,秦羽“噗嗤”一笑,不再作聲。
車夫坐在前頭,車內(nèi)忽然沒了聲,也沒太大動靜,擔(dān)心倆人會出什么事,車夫試探性的問了句,車內(nèi)傳來很溫潤的回話,說姑娘睡著了,莫懸望。車夫這才安了心。
暮色四合。
剛從馬車上下來,五弦覺著有些不對勁,匆匆涌出的人群,四散而去,家仆們的神情一個比一個嚴(yán)肅,五弦攔住一男子問緣由,男子也說不清,大概意思是這親事黃了,林少主帶著越琴汐跑了云云。
這不是小事,五弦思索再三,她就算進(jìn)去,她到底以什么身份去拜見林容氏,若是帝君在的話……五弦側(cè)頭瞥了瞥純良無辜的秦羽,罷了罷了。
“在下可以讓姑娘見到林容氏,但在下有個條件,”秦羽頓了頓,道,“主上成親之日,姑娘得與我一同前去。這也是主上的請求?!?p> 五弦秀眉微蹙,潔白的月光傾瀉下來,映照著他,散著柔柔的光暈。
“秦羽,”五弦擰過身去,眼眶微微發(fā)酸,“就算是我占了蘇芩的身子,但我早已還清了,你就這么喜歡她,非要我另半顆心?”
秦羽抬起的右手頓在半空中,他輕輕蜷曲成拳,笑道,“主上想見姑娘一面。不會要姑娘的心。”
再轉(zhuǎn)過身來,五弦又像沒事人一樣,不悅,“我可沒錢出份子?!?p> 秦羽嘴角的笑卻僵住了一秒,很快恢復(fù)了正常,“姑娘只要人到即可,到時候我去北荒接你?!?p> 五弦的殷紅的嘴唇抿成一條線,氣氛越發(fā)的怪異,她忍不住別開臉去,“可以帶我進(jìn)去了嗎?”
沿著小徑走了好一段路,林家堡已然亂成一鍋粥,根本無人在意墻外人的舉動,趁著四下無人,秦羽攬住了五弦的腰身,五弦剛低頭來看,整個人已被帶上墻頭,剛想問你怎么知道這里沒人便輕輕落了地,他食指抵在唇間,示意五弦別出聲,便握住五弦的手,快步朝前走去。
這些連看都不看就知道地點(diǎn)在哪里的,五弦覺得這就是一種Bug。
左拐右轉(zhuǎn)幾個彎后,他們在一閣樓旁站定,與白天容圞所待的閣樓不同,此處更大了些,秦羽的下巴朝上揚(yáng)了揚(yáng),在五弦還沒反應(yīng)過來,鉗住她的手,幾個跳躍上了閣頂,五弦一屁股坐在琉璃瓦上,驚魂未定。
秦羽蹲在一旁,輕輕掀開一塊瓦,一束微弱的光線從縫隙中散出,秦羽又掀開了一塊,極其小心翼翼,五弦坐穩(wěn)后,也急急湊了上來。
“夫人……您先歇著吧,找人這事一時也急不來?!币幌缕痛虬绲娜硕叨哙锣碌膩辛⒁慌?。
旁邊的應(yīng)該就是容圞,她捏著額角,只嘆了口氣。
周遭喜慶的很,整間屋子都是亮眼的大紅色,“先下去吧!”
“是?!?p> 待門被闔上,容圞倏地起身,對著前面冷聲道,“來看笑話?”
那人并不走近,五弦這個角度也看不見,“本來有些懷疑,眼下確定了?!?p> “你演的很好,但你知道哪里露出馬腳的?”幽幽的聲音再次響起,五弦的心忽的“咯噔”一下,這個聲音……好耳熟。
“我也沒指望能瞞得住您,無論是這件事還是之前的?!?p> “不后悔嗎?”
“自然不?!?p> “這又是為何?”
“容圞求我……少堂對我很好,即便知道……也始終如一?!?p> “何苦呢?以后這么大的地方只落了你一人,情這東西,到底又能剩個幾分?”
“子衡沒那心,強(qiáng)迫不來,我會暫時接管林家堡,待找到合適的小輩,便保他上位?!?p> “甚是無聊?!?p> 片刻的沉默后,容圞起身拉開了門,側(cè)身讓到一旁,躬身行禮,那人走近,光只看那身形,五弦一眼便認(rèn)出了這人——帝君。
而后,他踏出了門,當(dāng)門在身后靠近,帝君聽到了“吱呀”的聲響,以及容圞那句忽遠(yuǎn)忽近的話,“帝君不也是如此嗎?”
夜闌人靜,青燈如豆,容圞在偌大的新房里輕輕抽泣了起來。
五弦仰在琉璃瓦上,左手曲起枕在腦后,就著一方星河,好似看到了那個纏綿而美好的夢。女子奄奄一息之時,求槐妖替她完成未盡的心愿,槐妖替她過了一場平凡卻溫情的一生,無論是否為人,對情,或多或少都帶著些……貪戀吧!
“帝君方才應(yīng)是看到我們了?!鼻赜鸬谋〈捷p啟,聲音在闃寂的夜里,顯得格外柔和。
五弦應(yīng)了聲,又加了句,“容圞也是。”
五弦沒忍住偏過頭來,此刻他的側(cè)顏如同一塊瓊玉,剔透而無暇,五弦有片刻的窒息,直到他也同樣轉(zhuǎn)過來,五弦內(nèi)心的起伏如同煙花瞬間綻開。
他那好看的雙眸,好似迷花了五弦的眼,五弦的心劇烈跳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