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漁樵話音剛落,在座幾人的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這個時間那些送外賣鋪桌子的工作人員已經(jīng)走了,樓里的人沒有一個是凡人。
在周漁樵話音落后,所有人都靜心凝神,聽起了動靜。
可惜……萬籟俱寂。
文峰和李延在仔細(xì)聽了一會兒后,放松了警惕,不解又鄙視的看向周漁樵。
楊塵光和張志順兩個老狐貍,額角的汗珠卻是越流越多。
萬籟俱寂。
還是萬籟俱寂。
什么聲音都沒有。
可是怎么可能什么聲音都沒有……
剛才外面還有風(fēng)聲,塑料袋飛揚的聲音和遠(yuǎn)處街道上嘈雜的汽車聲。
是從什么時候環(huán)境開始變化的?
完全不知。
如果不是周漁樵提醒他們,他們到現(xiàn)在還沒發(fā)覺出異常。
兩個人都算是修行界的頂尖人物,修行至今,已很少能遇到危險已至自己卻毫無察覺的狀況。
恐懼的情緒從兩個老狐貍的心底向外擴散,終于也影響到了周圍的幾人。
此時只有周漁樵還是淡定的。
他淡定的抽出三張黃符,分別貼到自己、白銘和趙衛(wèi)國的眼皮上。
打個響指。
三張黃符頓時化為熊熊火焰。
趙衛(wèi)國緊閉眼睛慌了一瞬,但在發(fā)現(xiàn)火焰對自己毫無傷害后,他抑制住想要把火焰撥走的沖動,緩緩睜開眼睛。
這一睜開眼睛,他看到一個身形枯槁佝僂,面色蠟黃,頭發(fā)長而凌亂的老太太正一步步朝楊塵光的位置走去。
她看起來走的十分吃力,每挪動一步都?xì)獯跤?,走到楊塵光身側(cè),她更是喘了好一會兒,才顫巍巍的伸出手掌朝楊塵光的后腦勺抓去。
趙衛(wèi)國正坐在楊塵光旁邊,右手邊是周漁樵,左手邊是楊塵光。
見此情況,他伸手將楊塵光一把拽起,甩到一邊。
“你干嘛……唔……”楊塵光話沒說完,周漁樵就上前一張黃符糊住他的臉,隨即點燃。
等楊塵光揮舞著胳膊爬起來時,看到那突然出現(xiàn)在屋中的老太太,已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那老太太似乎不是很聰明的樣子,襲擊楊塵光不成,反倒把自己晃了一下,她絲毫沒有惱怒。
反而是像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一樣,顫顫巍巍的直起身,重新朝著張志順的后腦勺抓去。
張志順就坐在楊塵光旁邊。
此時趙衛(wèi)國和周漁樵跑去了楊塵光身邊,白銘別說和張志順之間隔著兩個人,就是他在旁邊,也只會嚇得找地方躲起來,不敢去救人。
“老張!老張!”楊塵光緊張的聲調(diào)都變了,揮舞著胳膊叫道。
張志順從注意到周漁樵等人的動作,就覺得不對。
一股野獸般的警覺感一直吊在心頭。
此時聽楊塵光叫他,他反應(yīng)極快的抓住身邊的文峰,快速移動到幾人身后。
桌前只剩下沒有周漁樵命令不敢動的白銘,和驚慌到不知所措的李延。
“艸……”楊塵光怒罵一聲,正準(zhǔn)備去救李延。
周漁樵招呼一聲,白銘抓住李延的后衣領(lǐng),輕巧的一跨步,已經(jīng)來到幾人身后。
“謝謝周老板救我和徒兒性命,我欠你個大人情?!睏顗m光心有余悸道。
周漁樵擺擺手,又掏出一張黃符。
“周老板,這是什么符?也給我一張啊?!睆堉卷樠垧挼?。
他此時將全身真氣凝聚到雙眼與雙耳,倒是能斷斷續(xù)續(xù)聽出幾絲動靜。
但很顯然,貼過黃符的楊塵光和周漁樵等人能看到的更多。
周漁樵把黃符夾在兩個手指間,火光一閃,黃符已經(jīng)燃燒起來,在其指尖留下絲絲縷縷紅色的灰燼。
“你看,用完了?!闭f罷,似乎是怕人不相信,周漁樵還晃晃指甲上的紅色光芒。
張志順深吸一口氣……
周漁樵懶得去看張志順,瞥著屋里那個顫顫巍巍向這邊走過來的老太太。
他們是在一樓一個清水房里休息的。
正對著老太太的方向是門,幾個人躲避的方向是臥室。
這個戶型有三個臥室,每個臥室里都有窗戶可以離開,楊塵光和張志順都不是等閑之輩,周漁樵倒不擔(dān)心這些人跑不掉。
他可以盡力一試。
周漁樵微微張開手指,試探著朝老太太的方向走過去。
“周老板要動手?不是來的時候商量好了,不給妖界同胞添麻煩嗎?”趙衛(wèi)國看著周漁樵的動作,用別人聽不到的低聲問白銘。
白銘倒是能猜出幾分周漁樵的心思,“這個妖物害人不少,身上業(yè)障不輕,可以殺得。能為我們積攢人道功德。”
人道功德能夠保住妖修抵消雷劫,在岱西島上,他們也向來是如此行事的。
趙衛(wèi)國一直以為因為周漁樵和白銘都屬于妖類,才會收留他,對他展露善意。
如今聽白銘這么說,他渾身起了個哆嗦。
虧了自己當(dāng)初沒干什么害人的事情,雖然經(jīng)常嚇唬人,攪黃了村民的賺錢大業(yè),惹得渾身怨念纏繞,但身上從未有過業(yè)障。
要不然自己當(dāng)初在鬧市主動去糾纏周漁樵,恐怕就不會是被帶回店里當(dāng)雜工的命運了。
知道了周漁樵等人不忌諱殺妖。
趙衛(wèi)國重新認(rèn)真仔細(xì)的反省了自己,并為自己制定了一整套雜工行為守則,只為了在以后的工作中更好的展現(xiàn)自身價值。
這都是后話。
周漁樵看那老太太每走一步都?xì)獯跤酰皇呛芙Y(jié)實的樣子,猜對方應(yīng)當(dāng)是無法完美的融入魂界,才會行動受限。
那不是一抓一個準(zhǔn)?
他試著伸出手,擋住老太太的前進路線。
老太太看到了周漁樵的指甲,她驚愕的揚起臉,似乎在懷疑奇怪周漁樵怎么會看到她。
之后,她的臉上顯出恐懼之情。
她很努力的扭轉(zhuǎn)身體,轉(zhuǎn)身想要逃跑。
周漁樵一把摁住了她的肩膀。
整個過程就像是在表演一場行為緩慢的啞劇。
一個行動不便。
一個心存試探。
行動不便的那個人滿臉驚恐。
心存試探的那個人也是吃了一驚,沒想到這么容易就把對方抓住了。
突然間,
“砰!”
耳邊響起一陣轟鳴。
一股強烈的空間動蕩將周漁樵拋開,重重摔倒地上。
而在另一邊,那個老太太也被從魂界中震出來,蒼老的面容逐漸縮小,枯萎,化作一只渾身臟兮兮的猴子。
“出來了!我把他炸出來了!”張志順手里拿著一枚銀符,興奮的叫道。
在剛才所有人都在緊張的盯著周漁樵,現(xiàn)在所有人都成驚愕狀的氛圍里,張志順的喊聲顯得格外刺耳。
一時間,所有人都費解的朝他看去。
剛才周老板不是已經(jīng)抓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