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來了,早上還在山區(qū)某處隱秘的半山頂“石板廣場”時(shí),沿著斷崖般的缺口處對開石門水梯一路向下經(jīng)過池塘邊,就在靠近石壁的岸上見過這樣的花叢!
那是跟月鈴頗為相似的花朵,只不過潔白花瓣的中間由深紅變成了淡黃。
若如此聯(lián)想的話,連清香都有點(diǎn)像!
咦?花香味嗎……就像池邊那些盛開的花兒一樣“新鮮”么?
走近些看看!
眼前是背靠一側(cè)墻壁的高腳桌,遮住全身的灰布幾乎垂至地上,但仍能看出半橢圓形桌面與外彎型的桌腳樣子。
鋪在桌上的布看起來很臟,積著一層層厚厚的灰塵。
但是,擺在上面的幾束花兒卻如剛采摘一般,根莖翠綠,花朵圓潤,雖有幾片花瓣脫落,卻仍是嬌嫩的模樣。
“挺香的……沒見過這種花哎。野花嗎?”韋娜挑起一片花瓣聞了下,又看向擺在桌上的花兒,說:“像是有人摘過來放在這兒。嘿,如果用個絲帶綁一下就更好!”
確實(shí),像是“紀(jì)念”用的花束……或許是因?yàn)閬砣ゴ掖?,無法做過多裝飾?
也可能是因?yàn)椤娴木褪窃谀程幷獊淼摹耙盎ā保?p> 對了,挎包!
于是,我趕緊翻開自己的“百寶箱”挎包,掏出早上被匆忙塞入其中的花。
可能是因?yàn)椴卦诎镞^久的緣故,皺巴巴的花瓣不如眼前那束似乎剛摘不久的花兒好看,但還可看出它們相似的模樣,特別是那嵌在潔白花瓣中間的數(shù)撇淡黃!
“咦……伊珂,你也有這種花嗎?在哪摘的?”蕾雅這時(shí)已站在我身邊,似乎對這種好看的花兒很有興趣。
“上午在山區(qū)時(shí),經(jīng)過某個池塘發(fā)現(xiàn)的……我也不知道這是什么花?!蔽蚁肫鹄傺旁谒奚彡柵_精心培育的小花園,便笑著回應(yīng)她:“你知道花名嗎?也許可以入駐你的‘紫櫻園’?”
“嗯,可以多一道亮色!可惜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花,要不到時(shí)問問本地人?”蕾雅也笑著拿起一片花瓣,說:“真柔軟,挺好看的!”
問問本地人么……嗯,真是個好主意。
不過,如果梅林教授真來過這個可能許久沒住人的房子,那這束花兒……會是他帶來的嗎?可不可以問他就好了?
但比起花名……梅林“帶花”來這兒做啥?還把花放在這里?
比如,剛剛想到的,“紀(jì)念”?可是,要紀(jì)念什么……或誰?
但這個披著厚塵灰布的桌子,除了花束,也沒其他東西?。?p> 不對,再看仔細(xì)些……
靠近墻壁的地方,是不是有某些與眾不同的“痕跡”?
“這兒除了花,是不是還有過某些東西?”我盯著桌子與墻壁的交界處,走近幾步,抬起手,指向墻上的某個“輪廓”。
那是墻上一個明顯的小“橢圓圈”,豎立起來的圈底貼近桌子,圈內(nèi)墻色較“白”,圈外灰塵更多。
“哦……真有點(diǎn)像!”韋娜前傾著身子仔細(xì)看了看,接著說:“是擺件嗎?曾經(jīng)放在這里的橢圓東西。”
對,應(yīng)該是類似之物!
而那個“灰臟度”明顯不同的痕跡,就像是“擺件”被拿走后留在墻上的影子。
如果再仔細(xì)瞧瞧,順著墻上“影子”延至灰布上的,還有稍微那么一點(diǎn)與周圍厚塵不一致的痕跡。
有人在這里留下一束花,并帶走某個“擺件”?
而且,這個人……也許就是梅林?
“盤子?”韋娜張開雙手,手指對碰比了個圓形,恰好比那圈影子小不了多少。一會后,不等我們反駁,她就自己笑了起來:“嘿!”
與其說是盤子,倒不如說……
“相框?”蕾雅說出一個更為合理的東西。
“嗯……說不定是真的?!蔽腋胶椭f。
對,很有可能!
這個桌子靠著屋子入門旁邊的墻壁,也許就是專門用來擺設(shè)的,比如在上面放花瓶或相框之類的東西。
說到這里,就聯(lián)想到戴莎家里的書柜里也有一個頗有年代的小相框。只是那照片上的人除了年輕時(shí)的戴莎,另一位似乎與她挺親近的人面容卻已模糊難辨。
那真是一位神秘的人……真好奇那是誰?可戴莎卻不愿意主動講。
然后,這邊呢?
如果那真是相框……又會是誰?從明顯的痕跡來看,或許這個橢圓形相框曾在這舊房子的桌上待了很久,應(yīng)該也蒙上厚厚的灰塵,直至在近期某個時(shí)間點(diǎn)被“帶離”?
當(dāng)然,就算梅林真的來過這兒,不見得就是他帶走的,也可能相框在更早之前就不在了。
想到這里,不禁又看向如今桌上唯一的亮色,那片片潔白花瓣中的縷縷淡黃。
真的是“新鮮”,好像剛盛開不久一樣,就如上午在池邊初遇時(shí)的想象。
“相框么?哦……那會是誰呢?”韋娜歪了下頭,就笑著說:“難道照片里有對梅林教授來說很重要的人,所以被他帶走了?嘿!”
“哎,學(xué)姐,這可證明不了吧?!崩傺诺恼Z氣有些無力:“也不知道梅林教授是否真來過這兒,更不知道他有無帶走相框……而且,會不會是其他東西,也不曉得?。 ?p> “嗯,確實(shí)證明不了。”韋娜點(diǎn)了下頭,然后兩手一拍:“干脆直接回去問他,不就行了?”
“別啦……”蕾雅皺起眉,嘆了口氣:“那不就暴露我們來過這里了嗎……好像在跟蹤人家一樣?!?p> “嗯……不算跟蹤哦?!表f娜再笑一聲,解釋說:“應(yīng)該是探究才對!根據(jù)有限的線索,挖掘梅林教授遺落在這里的秘密!”
“哎!那不是更糟!”蕾雅似乎使勁跺了下腳,接著就轉(zhuǎn)身低頭走向門外:“外面天開始黑啦!我們還是走吧!趕緊與塞拉學(xué)姐會合?!?p> “哦?不繼續(xù)探索嗎?以后可能不會再來哦?”韋娜不急著跟上,還看向一樓客廳與走廊的連接處,說:“我剛剛在那兒看到樓梯喲……”
“就一棟沒住人的老房子,不看啦,學(xué)姐。”蕾雅自個兒走過兩步,似乎想到什么,再回頭看過來:“而且,這里陰森森的,我……不喜歡?!?p> 這是真的。我也有類似的感覺。
如果天黑,這兒的景象怕是會更加恐怖……不知為何就會聯(lián)想到昨晚在山區(qū)艱難行走時(shí)的緊張與害怕!
簡直就像是……這座房子的樓上似乎也潛藏著什么可怕怪物一樣!
再看看蕾雅的眼神,我就趕緊跟過去,同時(shí)轉(zhuǎn)頭對韋娜說:“學(xué)姐,我們還是走吧,時(shí)間可能也差不多了,別讓尼克先生久等。”
“啊啊啊,好啦好啦?!表f娜的聲調(diào)夾雜著些許失望,跟著我們一起走到門外時(shí),又停下腳步,說:“對咯,我們沒鑰匙啊,沒法鎖門。”
呀……這樣的話,如果以后梅林教授再來這兒,發(fā)現(xiàn)門被打開的話,不就知道有“陌生人”來過?
雖然這間無人屋子可能沒什么值錢東西,但萬一被流浪漢或小偷之類發(fā)現(xiàn)可自由出入,恐怕也不好!
“對哦,這可怎么辦……?”剛走出房子的蕾雅停下腳步,轉(zhuǎn)身看了看敞開的大門,瞧向我們一會后,又看向同樣開著的一側(cè)窗戶。
“只好這樣了……”韋娜隨著蕾雅的眼光看過去后,似乎想到了主意,再退回屋內(nèi),張開兩臂按著對開的兩側(cè)屋門,對我們說了一句:“你們先在外面等會。馬上出來?!?p> 還沒等我們反應(yīng)過來,隨著一聲悶響,屋子大門便由韋娜從屋內(nèi)關(guān)上。
緊接著就是一個反鎖聲,還有那逐漸模糊的屋內(nèi)腳步聲。
嗯……韋娜是要“原路”返回么?
這會,又剩下我和蕾雅待在屋外。
“伊珂,你覺得梅林教授來過這里嗎?”蕾雅看向我,語氣頗為認(rèn)真。
“呃……”我很想說“真不知道”,但看著對方的眼神,不曉得她這會在想什么,就回應(yīng)一句:“你也聽過塞拉學(xué)姐的話,如果沒錯的話,可能梅林教授真來過這里……”
“可這兒的的確確是個空房子啊,得好些年沒住人了吧?來這里干什么呢?”蕾雅繼續(xù)看著我,好像要求證什么事情。
“這……真不知道?!蔽铱上氩怀雒妨謥磉@兒干啥,但看著蕾雅那認(rèn)真思考的樣子,不禁問了句:“你想到了什么?”
“那幾束擺在桌上的鮮花?!崩傺诺椭^,抬起手屈指抵著下巴,像是一邊思考一邊說:“沒有半點(diǎn)枯萎,就像剛采摘并送過來不久一樣,說不定就是今天……?對了,早上梅林教授和萊特先生談話后就一起離開了,到下午我們出門前也沒回來……難道當(dāng)時(shí)他去哪里找這些花再來這邊嗎?”
嗯……但聽芙琳的說法,萊特下午就到醫(yī)院探望她了。所以,如果梅林上午是與萊特一起進(jìn)山參與搜救的話,知道我們都沒事后,可能也是下午或之前就隨隊(duì)回城了吧。
至于時(shí)間點(diǎn)么……大概是下午3點(diǎn)半之前?那是我們差不多找到紅葉醫(yī)院芙琳病房的時(shí)候。
“可能是去哪家花店找的咯。哦,塞拉學(xué)姐和尼克先生是不是一大早就去山區(qū)了?沒跟梅林教授一起是嗎?”我心想著,這些花可能是紅葉城本地特產(chǎn),應(yīng)該不至于到那么遠(yuǎn)又危險(xiǎn)的山里池邊摘?!?p> “是啊,分開走的,都說有事要忙,留著我們在旅館擔(dān)心。還好你沒事,感謝圣主!”蕾雅抬起頭送給我一個微笑,才接著說:“假如啊……只是假如。那個桌子上如果真擺過一個橢圓相框,那梅林教授帶著花過來并擺在那里,原先是為了紀(jì)念誰嗎?”
這正是我剛剛在屋內(nèi)所想的,但猜不到事實(shí)究竟為何。
沒想到,蕾雅竟然也聯(lián)想到這些!
“這就更不知道了,畢竟我們沒有真跟在梅林教授背后啊?!蔽抑荒苓@么說:“而且,那究竟是不是相框,以及擺在那桌上多久,或是否被梅林教授拿走……都不知道啦?!?p> “是呀,而且梅林教授有無來過這兒,或那束花是不是他帶的,也不清楚。嘿,我可不想做跟在他身后的‘幽靈’!哈,所以……這就是個單方面的想象啦,嗯!”蕾雅說話完后,便換成兩手交叉伸了個懶腰,表情變得輕松許多,就如拋開了哪些煩惱似的。
身后的……“幽靈”?看不見的“幽靈”么?
剎那間竟似有什么念頭一閃而過般的驚覺!
不不,想什么呢……稍微沉靜下來后,我便隨便找個話題平緩莫名波動的心緒:“是啊,光在這里猜也沒用。不過,那幾束花倒是蠻好看的,總覺得與我家鄉(xiāng)的月鈴花有些相似,一樣的潔白花瓣,只是中間深紅與淡黃的區(qū)別?!?p> “月鈴花?嗯,滿月之夜盛開,花開即逝的‘落寞哀傷’嗎?我聽說過,要是能親眼見見就更好了!”蕾雅對花卉了解頗多,但似乎不太清楚屋內(nèi)的鮮花品種:“那種花與月鈴花相似嗎?真有趣!可惜不知道是什么名字,說不定能為‘紫櫻園’增添色彩呢?嘿……不知道她的花語又是什么?”
“花語么……”我一時(shí)也有些好奇。
這是,窗戶也傳來一些聲響。
“嘿!”
那是韋娜的聲音。
她“出來”了?
轉(zhuǎn)身一看,便見到已站在窗外庭院的韋娜。她拍了怕衣服上的灰塵,再抬手將窗門推回原位,就像原來的樣子。
只不過……
“學(xué)姐,里頭靠窗桌子的闖入痕跡還沒弄干凈哦……”我開了個玩笑。
“沒關(guān)系,塵埃會掩蓋一切?!表f娜無所謂地拍拍手,向我們走來:“相信有鑰匙能走正門的人不會發(fā)現(xiàn)的。至于其他人,那就沒辦法啦?!?p> 呃,好像很有道理……會通過窗戶入屋的“其他人”,大概也不是正??腿税伞?。
夕陽將沉,該離開了。
沿著石板路走回到庭院之外,韋娜再將大鐵門關(guān)上,并以鐵鏈拴好,但沒有把鎖頭卡上。
也許注意到我和蕾雅的目光,她還特意解釋:“剛來的時(shí)候,這鎖頭也是擺設(shè)嘛。也幸虧沒鎖上!”
這倒是。完美的“沒來過”證明啊。
再看看白巒公園西門,現(xiàn)在還是空蕩蕩的。
“哦……還有10分鐘左右才到六點(diǎn)?!蔽姨统鰬驯砜戳讼聲r(shí)間。
“要回去再探索一番嗎?說不定屋子二樓還有什么寶藏?!表f娜還有心思說笑。
“不要啦……時(shí)間來不及呀。待會再出來被人撞見多不好?!崩傺胚呎f邊看向白巒公園西門,還催促起我們:“現(xiàn)在最好。先過去那邊等吧?!?p> “就像剛從公園出來等車那樣嗎?哈?!表f娜笑了一下,看向大鐵門附近的圍墻,說:“說起來……這是誰的房子呢?如果梅林教授真來過這兒……送花?哈,假如他真有鑰匙,難道這是他的另一處住所?”
“不可能啦,他一直住在紫櫻城……”蕾雅馬上就反駁,但很快就稍低下頭,好像又想到什么。
是因?yàn)槊妨职峒疫^么……?那段時(shí)間他住在哪里,蕾雅好像也不知道。
可無論如何,這兒未免離紫櫻城太遠(yuǎn)了。
“也對。難道是別人家嗎?然后……梅林教授還有鑰匙?哇塞,更有趣了!”韋娜馬上轉(zhuǎn)身看向鐵門附近的一側(cè)圍墻。
“學(xué)姐,在找什么?”我看著韋娜還彎下腰沿圍墻橫走兩小步,好像那些磚石縫隙里除了雜草還有其他秘密一樣。
“看有無門牌之類……說不定有這家人的姓名哦。”韋娜說。
嗯?
剛剛倒沒注意。比如鐵門另一側(cè)圍墻上那塊臟兮兮的鐵片……
靠近些,仔細(xì)瞧瞧,在劃痕累累的灰黑鐵面上,總算能辨認(rèn)出一個姓名。
“威廉……”我念出了聲。
“嗯?威廉?找到了?”韋娜趕緊走了過來,跟著看一下后說:“尋常的名字……沒什么頭緒。”
肯定不會有什么頭緒吧!就一個名字……
“嗯……威廉,卡諾州,紅葉城,白巒區(qū)……碎石城?!”韋娜仍在自言自語中思考著,一會后就轉(zhuǎn)頭對我說:“哎!算了,不想了!走吧,有點(diǎn)晚了?!?p> 咦……韋娜剛剛不是干勁滿滿嗎?這會她卻似乎放棄得很是干脆,馬上就轉(zhuǎn)身走向蕾雅,頭也不回地叫了我一聲。
“伊珂,走吧?!?p> 這……好吧。
反正,這就只是一個名為“威廉”之人的家而已,對吧?
只是,似乎與梅林教授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還有,韋娜剛剛最后說的“碎石城”……啥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