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僅就夢中的場景而言，確實頗為相似！
這是“巧合”嗎？嗯……
不，難道我和蕾雅有著相似的經(jīng)歷，甚至可能是許久之前的過去，但一年又一年的時間如那雪花般一層一層地將其壓在潛意識深處，直至“因故”在某個夢境中重現(xiàn)？！
等等，但她說的是，“很久之前的夢”？
“蕾雅，那是多久之前的夢？”我問向她，同時說：“真是不可思議……！”
“是啊，我也覺得難以置信，特別是聽你說起在夢中的冬夜里獨行時。那個夢是今年6月16日的時候嗎？啊……那是我的生日呢?！崩傺磐ｎD片刻，說：“我第一次夢見類似的場景，是在十年前了。”
十年前……1491年！“又”是這個年份！
而她的生日？對，她之前提過的，就在6月16日，只比“我”大一天……那就是她一直以來以“姐姐”自居的理由。
咦，還有……“第一次”夢見？
“十年前的夢，還記得這么清楚嗎……？”我看著蕾雅，問了一句。
“不，只是剩下些碎片般的印象，事實上?！彼f：“但是，上周六還在紅葉城時，我又夢見了那個冬夜。那瞬間好像記憶回來了一些，可是清晨醒過來后，卻又如退潮之后，只剩下一些小石子般的碎片了?！?p> 上周六？哦……對，她當時有說過，但沒有詳述。
上周五晚上，因為對科聯(lián)會紅葉分會小樓的門坑特別在意，本來想著自己快去快回“看一眼”，卻被她發(fā)覺意圖并要求同行。只是，后來在一層洗手間隔間里躲開不期而至的“陌生人”時……她似乎還陷入某種奇怪的迷離狀態(tài)！
而那天晚上把她帶回去可真是艱難！還好她沒有昏迷，否則絕對“拖”不走她！
再之后的隔天，也就是9月15日上周六，她睡醒后的精神好了很多，那份樂觀和俏皮也一如既往，只是，在不經(jīng)意間說過“剛剛的夢”時，她的雙眼中似乎閃過一絲惆悵。
如果就是在四天前的夢，也難怪她會記得如此清晰！雖然她說過那似乎跟著夢“重現(xiàn)”的記憶卻在醒后忘記了大半……
難道，她也意識到自己丟失了部分重要記憶……所以這第二次交換秘密的主題才會是“今生的記憶”？
“就在四天前嗎？呃……”我忽然想起，在來到卡諾州后，甚至還未到紅葉城之前，在車上睡去時也曾做過一些夢，或是聽到一些“聲音”。
事實上，也不僅一次！
比如，在卡恩山區(qū)時，遭遇可怕事件和車禍之后，以及在神秘小礦洞過夜時的迷夢幻境中，也有過奇奇怪怪卻又格外“真實”的邂逅……就與那個小女孩，“她”，以及可能是“分身”或“幻想”甚至僅為某種潛意識的映射……要不然的話，如何理解那雖然為同個聲音卻又明顯并非“同個人”的異狀？！
太奇怪了。我努力回想也只能泛起連篇空白記憶畫面的腦海中，潛藏在意識深處的，究竟還有哪些貴重的“碎片”??？
而蕾雅，夢中所呼喚的“姐姐”，以及行走于冬夜雪中的那位女孩，還是“她”……嗎？
“那個，冒昧問一下……”我觀察了一會蕾雅，再回憶與她接觸時的聽聞，不管怎么想，對方都好像不太可能像“伊珂”那樣是個身份不明的“外來者”……當然，這些問題也不好直接問她！
于是，我想了想，再問：“蕾雅，你小時候有過迷路或‘丟失’之類的經(jīng)歷嗎？”
至于“伊珂”的迷途經(jīng)歷么……還真的有！在“同樣”的1491年，還是六歲的她，剛來到月鈴鎮(zhèn)兩年，就在那年6月的仲夏滿月慶典之夜，“帶著”凱爾走出鎮(zhèn)子，經(jīng)過月鈴湖，最后一路走到月鈴礦區(qū)！
現(xiàn)在想想，雖然“我”的腦海中仿佛丟失了這段完整的記憶，但一直有月夜之下的月鈴湖畔月玲花瓣滿天飛舞的印象，也曾穿插于其他的夢境之中，或許那就是源于這段經(jīng)歷的記憶碎片！
“不，并沒有……所以我才覺得奇怪呀。”蕾雅搖了下頭，說：“也許是我都不記得了……那如果真是小時候走丟或迷失的經(jīng)歷，至少得有個印象啊……難道是我的家人沒告訴我？奇怪。反正，這就像是一段突兀嵌入我腦中的記憶碎片，還偏偏只在夢境中呈現(xiàn)！”
確實是“突?！保踔潦恰豢伤甲h。
難道真是“別人”的記憶碎片？就像我和“我”一樣？呃……！
“那么……蕾雅?！蔽覂墒洲D而握住椅子兩側邊緣，身子稍稍前傾，看著對方，問：“你覺得……夢中的女孩是你自己嗎？所呼喚的‘姐姐’又是誰呢……？”
她……難道真不是獨生嗎？可我從來沒聽她說過??？
“這就是我一直以來的疑惑之處，尤其是四天前重溫那個夢后，伊珂?！彼粗遥砬轭H為認真，張了下口，過一會才說：“如果那不是我自己經(jīng)歷過的事……假如我的記憶沒出錯的話，當然，也許還需要找誰確認下。那么，難道會是另一個人的記憶碎片，只是以夢境的形式在我腦中重現(xiàn)？”
“如果真是如此……”她停頓片刻，接著說：“伊珂，你不是也做過類似的夢嗎？你確定，那個冬夜里獨行的小女孩就是你，對吧？畢竟你真有這樣的經(jīng)歷！所以，難道說……我夢到了你的‘夢’嗎？”
啊……？！
是的，我可以確定，因為有嘉妮老師的佐證，伊珂確實就是在1489年的某個冬夜獨自來到月鈴鎮(zhèn)的……雖然迄今不知緣由！而那段經(jīng)歷也化作“我”的記憶和夢境，哪怕經(jīng)過十幾年的時間后只沉淀些許碎片。
可蕾雅說到的這個“可能性”？！不，這不可能是“可能性”吧……！該怎么解釋？！
“這太匪夷所思了……我，你……”我看著蕾雅的雙眸，確認對方不是在開玩笑，卻反而像是自己的腦子停止了運轉，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最后呆呆地問了句：“你看得清夢中那個呼喚著‘姐姐’的女孩模樣嗎？”
話剛出口，就連自己都感到離譜……這是默認蕾雅夢中的“她”并非是她，而是另有其人么？！
“哎？這就不知道了……”蕾雅愣了下，說：“因為，夢里的我是第一人稱視角呀。冰天雪地的，又像是在無盡的黑暗中前行……大概，就算換成雪花的視角，也看不清那個‘女孩’的身影?！?p> “嗯……怎么說呢？確實有一種像是我又不像是‘我’的奇特感覺，如果這么想的話。”蕾雅接著看向我，說：“但那個夢又是如此真實……簡直就像是我的意識或靈魂寄宿于那個女孩的身體中。只可惜，透過她的眼睛看到的只是黑暗，通過她的肌膚感受到的是入骨的寒冷，雙耳聽到的是‘自己’無助的呼喚……而那聲音雖然出自于‘我’口，卻非我所喊出……！”
“總之，很怪，對吧？哎，我都不知在說什么了……像在描述‘別人’一樣。”她比劃著雙手做了些無意義的動作，說著與我剛剛類似的感受，眼神里似乎有點迷茫，接著就連聲音也低了些：“也可能是我不知為何忘掉的過去……嗯，也許父親……知道一些？”
“不……我能理解?！蔽铱粗且荒樏Ｈ坏臉幼樱s緊安慰一聲。
事實上，我也的確感同身受，當聽到她說自己“意識或靈魂寄宿在另一副身體中”時！
因為，我不就是類似這樣的“異類”嗎？我的意識、靈魂還有部分自帶的記憶，莫名進入“伊珂”的身體，并繼承“她”的部分記憶。
而伊珂的靈魂，如果并非如之前所疑惑的“不知哪里去了”，反過來想，難道仍以其他某種形式“共存”于這副身體之中嗎？！只是，“她”或像是沉眠，或是雖也通過“自己”的五宮聽到或看見甚至感受到，卻無法向我傳遞任何信息罷了……因為，我的意識掌控著現(xiàn)在的軀體……！
當然，這只是某種匪夷所思的猜想……而我，也確實感受不到“她”的存在，除了之前的夢中……咦！
難道“她”是以碎片的形式沉眠于我的潛意識深層之處……？！
“真的能理解嗎？果然是我摯友！”蕾雅仿佛松了一口氣般，展露著好看的笑容，說：“從紅葉城回來后這幾天，因為那個夢，我一直感到很不可理解，就像久遠的記憶被重新喚醒……不，更準確說只是被掀起一層薄膜，卻回憶不起任何有關的經(jīng)歷。之后也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總覺得會被看成怪人呢……畢竟是那么離奇的感覺，對吧！”
呃，說到離奇的話，可能我和“我”的夢境以及遭遇，還有剛剛的胡思亂想，更是不遑多讓……
這時，蕾雅看過來繼續(xù)說：“而且，總覺得沒找到合適的時機對你說這事……畢竟連自己都沒想通。但是，剛剛聽到你提及自己的經(jīng)歷和相類似的夢時，我是真嚇了一跳，確實太奇異了……如果不是巧合的話！所以說，如果僅僅只是就‘夢’而言的話，伊珂，我們是不是有某種奇特的緣分……或關系啊？”
關系……？那“當然”，你不是經(jīng)常自稱為“姐姐”么……
不過，這玩笑現(xiàn)在可不能亂說！
“嗯……”就在我正想著該怎么回應蕾雅時，就聽到她的搶先發(fā)問。
只見她稍稍歪了下頭，一雙大眼睛悄然一眨，便頂著一臉認真的表情問：“難道我真是你姐姐？”
“……”我看著她那對天藍色的眸子，試圖讀懂點什么，卻仿佛接受到一堆經(jīng)過她腦子不知怎么加工后溢出的不知所云信息，最后也只得嘆過一聲，說：“難怪呀。那可真是要感謝你這么長久以來的照顧了。”
“哎，我不是在完全說笑！”蕾雅坐直身子，重新看過來，說：“就比如，這段如此相似的夢境，以及我們可能都暫時忘卻了的相關記憶，是怎么回事呢？我們就像擁有一段共同的記憶和略微不一樣的細節(jié)，不是嗎？就像是兩個圓重疊后的共同部分！并且我們還擁有相對不一樣的碎片……只是可惜彼此都未擁有更多！”
不是“完全”，意思就是還有“部分”說笑的意味嗎？
但她后面所說的，仿佛兩個人擁有一段重合的共同記憶和不同的“碎片”……這確實讓我深感不可思議，甚至有種似乎如此的想法，只不過……
“對，這段相似的夢境確實奇異?！蔽铱粗撬坪跸胍@得認可的急切樣子，不得不提醒她：“只是，那夢中的女孩……是同一人嗎？而且啊，我們……”
怎么說呢，“伊珂”和蕾雅，生日就只差了一天啊。
“所以我才會有某個奇怪的想法嘛，因為某種關系，使得我夢到了你……說不定就是你的視角！對我來說不是‘我’，對你來說卻是‘你’……！對了，伊珂！你記得自己是6月17日那個時間出生的嗎？我是6月16日深夜，差幾分鐘就過零點的?！?p> ??？敢情你其實只比“我”大幾個小時？但是……
“很遺憾，我也不知道自己出生的具體時點，只知道是在6月17日。這大概是為數(shù)不多的殘存記憶了?！蔽覔u了下頭說。
“但是，我們的生日卻如此相近。哈，我剛知道這一點時就特別驚訝?！彼f著說著就笑出了聲，一會后才說：“所以說，難道……呀?！?p> 呃。我大概猜到她在想些什么亂七八糟的聯(lián)系。
“大小姐，請您冷靜?！蔽业谌螄@了口氣，看著她說：“我們長得一點都不像，生日接近純屬巧合。所以絕無可能發(fā)生諸如失散多年的雙胞胎之類橋段?！?p> “什么啦，這理智得讓人不開心的樣子……哼?！崩傺潘坪跚榫w變得有些低落，呆了一小會，才淡淡地說：“我只是覺得，自己應該不是孤獨的存在。可是，如果是這樣，那十年前……那時候的事，我的記憶……也許還丟失了一段?！?p>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