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欠啊,這是所有魔法師聽到安的話后心中蹦出的三個字。
再聯(lián)想先前這小子說的話做的事,人們突然心中發(fā)寒。這小小年紀,就能在第一眼情況下洞察人心,利用布明性格的缺陷一步一步將其逼入死角,不斷地用言語中的些許怯懦與試探讓布明深信自己確實毫無本事,再用“互相給個臺階下”這樣的大殺招堵死雙方所有的退路,最后直接用最爆炸的演出效果狠狠地將這巴掌扇在布明臉上。
而這一切,只是因為布明在最開始嗆了這位小家伙一聲而已,就換來了這么可怕的結(jié)果。
所有人看到安的眼神里不禁多了一絲忌憚與恐懼。這位年紀不過二十的小子,實力竟然如此恐怖,心機更是比海還要深。看上去人畜無害的面貌就是最好的掩飾,先前看上去有些弱氣的后退與退讓,居然是他胸有成竹時故意擺出來的姿態(tài)。
更可怕的是這位少年繪寫的銘刻。雷擊大家偶爾也會看到,火龍雖然罕見但亦有眼見??烧l見過雷擊崩裂后再沖出一條火龍的銘刻?恐怕只有在無數(shù)大能云集薈萃的時代才能有這眼福罷!
實力比天高,心卻比海深,這哪里是什么天才,這就是一個披著人類皮囊的怪物!
當然,單純的安自然是不清楚這群魔法師心中是怎么看待他的,更不知道自己誠誠懇懇說出的話語已經(jīng)被他們曲解到了另一個層次,讓這群魔法師誤以為自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邪惡天才。
魔法師們看到了安的第五層,以為安已經(jīng)在第十層,但實際上安在第一層。
威嚴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全都回到自己的該去的地方去,忘記你們剛剛看到的事情!”
與此同時,一位白發(fā)老者慢慢沿著臺階走下。等身長的巨大木杖重重地敲擊著樓梯上的酒紅色地毯,聲音正是這位老者發(fā)出。周邊魔法師見到來者紛紛低頭行禮,其余人更是不敢造次,立刻根據(jù)這位老者的吩咐動氣身來?;秀遍g,因安繪寫的銘刻而靜止了的大樓又活動了起來,眾人一拍腦袋想起自己要忙的事情,又開始忙碌起來。
就像這位老者說的,他們需要將剛剛見到的事情拋之腦后。只要稍動腦筋去思考一下,就會發(fā)現(xiàn)這個選擇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這位嶄新出世的天才少年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一個二十歲不到就能繪寫出威力等同于五階銘刻的天才,而且繪寫的還是那么輕松,就連使用的材料都是簡易的測試材料。這些事情代表的含義已經(jīng)無需人們再去多想,一個帝國鐵定的未來棟梁此刻已經(jīng)綻放出了他第一縷光芒。
老者腳步看似緩慢,但實際速度卻是極快,不過十數(shù)秒便從高樓走到了安的面前。手上仍握著獸皮紙的布明臉上強撐著無比別扭的笑容,可抖成了篩糠的腿毫無保留地暴露出他內(nèi)心的慌張與恐懼,一個彎腰行禮差點一個撲棱摔向地面。希貝卡微微欠身,算是向老者說明自己的任務(wù)成功完成。老人點了點頭,眼睛炯炯有神地望著安問道:
“孩子,我是魔法師協(xié)會的副會長勞倫斯·博納格,你叫什么名字?”
這位頭發(fā)花白但全身上下都透露著干練二字的副會長單是站在安的面前,就讓安感受到了何為上位者的威嚴與氣場。雖然勞倫斯副會長言辭極為和善,表情更是像極了曾經(jīng)的那位和藹校長,可安還是覺著自己必須要整理好措辭,好讓自己聽上去沒有那么失禮,也要將一些最為核心的重要信息給好好隱瞞下來。于是他整理整理喉嚨,小心謹慎地回答道:
“你好,尊敬的副會長閣下。我的名字叫……艾格·諾頓?!?p> 勞倫斯笑著說道:
“艾格啊,很不錯的名字。不過我之前一直都沒有見過你,你是剛來到龍臨城還是?”
安腹誹這樣一個現(xiàn)編的名字都會被夸,但表面上仍是不露聲色,慢條斯理地回答道:
“是的,我是今天剛抵達龍臨城?!?p> 勞倫斯副會長哈哈大笑,那根比人還高的巨大法杖不斷地敲打著地面,噔噔咚的聲音就像敲打在安的身上一樣,沒聽到一下安都忍不住微微顫抖一下。雖然不太明白勞倫斯為什么會笑,但安還是陪著一起傻傻地笑了幾聲。
笑聲停下后,勞倫斯笑瞇瞇地望著安繼續(xù)說道:
“怪不得,我說這么一個少年俊才,如果一直在龍臨城內(nèi)我又怎么可能不會知道。不過即便如此,你這樣的家伙無論在什么地方都必然是璀璨的太陽,沒能將你發(fā)掘出來是我們魔法師協(xié)會的失職,沒能第一時間給你最好的資源是我們帝國魔法師部的失職!所以你是從哪里來到了龍臨城?這一路上辛苦了吧?!?p> 被勞倫斯突然一通言語轟炸,安大大的眼睛充滿著不解與迷茫,只知道勞倫斯最后問了自己從哪里來,硬著頭皮接話道:
“我……我是來自巨巖城,平日里就喜歡自己研究銘刻,當時也沒去報名魔法師協(xié)會,這次是我第一次來協(xié)會里報名……”
話音未落,就看勞倫斯神色緊張地向前一踏步,說道:
“巨巖城?那不是之前發(fā)生了那件事情嗎……你沒事吧!”
可還沒等安回答,勞倫斯就一拍腦門懊悔地說道:
“你瞧瞧我,年老了腦子也轉(zhuǎn)不過來了,你要是有事現(xiàn)在就不會站在我的面前?!?p> 安尷尬地撓了撓腦袋,幫著說道:
“其實我也沒經(jīng)歷啥,等局勢穩(wěn)定下來后我就朝著龍臨城出發(fā)了,副會長閣下無須擔心。”
勞倫斯點了點頭,無比認同地說道:
“是啊,以你的本事,安然度過也是完全有可能的。而且你的選擇也非常正確!如果一直待在巨巖城那里默默無聞絕對是讓明珠蒙塵,只有在龍臨城,你的才華才會被充分認可,更能得到最充足的資源?!?p> 說到這,勞倫斯將木杖一放,雙手一握,樂呵呵地看著安。安驚訝地發(fā)現(xiàn)即便脫手,這根木杖仍是自然地懸浮在空中,仿佛與空氣中的魔力融為了一體,混若天地中的一部分??窗踩绱烁信d趣,勞倫斯主動介紹道:
“這是龍涎木杖,是巨龍滴落的涎水發(fā)芽成長而出的神木,木質(zhì)本身帶著隱隱的巨龍威壓,所以就會有魔力會眾星捧月式將其托起?!?p> 安聽著驚奇無比,因為他也曾在圖鑒中見過龍涎木這種木材??蔁o論是龍涎木亦或是鳳棲枝這類玄乎無比的材料,大多人都只能在傳說故事中聽聽描述,第一次見到實物難免會讓安心潮澎湃。
見安如此好奇,勞倫斯咳嗽一聲,聲音又是柔和幾分,慢慢說道:
“艾格,我們雖然是第一次見面,協(xié)會更是給了你一些不好的印象,請你不要太過在意。至于某些目中無人,仗著自己年長幾歲就妄自尊大的家伙,我們定會嚴懲給你一個交代?!?p> 語氣雖然不重,但一直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的布明屬實差點嚇的尿了褲,一字一句如同一錘一錘打在錐子上,攪得布明的心臟是無比糾痛,就差崩出眼淚大喊我錯了饒我一命。
“不過恕我冒昧,在經(jīng)歷了這么多不愉快后,我作為協(xié)會的副會長,是否還能向你提出正式的邀請,希望你能成為我們協(xié)會里的正式一員呢?”
許多魔法師看似在忙著手上的事情,但一個個都豎起了耳朵打聽著兩人的對話,心中有些緊張地等待著安的回復(fù)。
換做平日,一個新人入會那就是一顆石子投入大海,辦個手續(xù)交個會費領(lǐng)個名牌就結(jié)束了??裳矍暗陌材强墒峭耆灰粯樱@位可是剛?cè)霑秃筒济髂Х◣煂?,最后引來副會長親自收尾的存在。而且依照安現(xiàn)在所展露的實力,他的加入就可能意味著魔法師協(xié)會的地位在未來會更上一個臺階,甚至有可能隱隱壓住武會一頭。這樣的可能性現(xiàn)如今就這么敞亮地擺在了常年吃暗癟的魔法師們面前,這群家伙怎會不關(guān)心不激動?
尤其是在龍臨城新來了那位名為曦暮的武學天才少女,魔法師協(xié)會正急著將來該如何對抗如日中天的武會,這不巧了,一捧清水就這么送到了沙漠旅人的嘴邊,而且還告訴了他們清泉旅店就在不遠處。
安眨巴眨巴眼睛,心中靈機一動,小心翼翼地問道:
“那我能多要一個職位可以嗎?能拿錢的那種……”
這個問題問的勞倫斯一愣,其他的魔法師也皆是一愣。勞倫斯扶住木杖,同樣謹慎地問道:
“那,我能不能知道你想要一個什么樣的職位,又想要拿多少錢?”
被勞倫斯這么直接的一問,安心里打起了鼓,暗暗思索自己究竟是要隱藏一些實力,還是和盤托出好換取更多的錢錢。思來顧去,最終安決定還是保留自己最核心的一些部分,例如復(fù)合銘刻“雷炎”以及干擾銘刻,初步?jīng)Q定好了自己能夠交出的一些資源說道:
“我需要一件能夠繪寫銘刻的屋子,然后每周可以提供十張三階銘刻和五張四階銘刻。然后你們幫我解決住宿費和伙食費,再給一些零花錢……你看如何?”
安扭捏地說完后,抬起了自己因為思考而低下的頭顱,卻看到了一片驚掉的下巴。
包括一直冷面處理著事態(tài)的希貝卡,此刻也是雙手捂住臉,從縫隙中傳來一聲長嘆。
安心中不禁一慌,暗道自己真是獅子大開口,好不容易弄出來的良好局面眼看著就要攪黃,于是連忙說道:
”那要不然我一周可以寫二十張三階的銘刻,七張四階的……我因為是從小城市出來的,也沒有去和外面交易過銘刻卷軸,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你們覺著怎么樣合適,我們可以商量啊!”
就在安想要繼續(xù)加籌碼的時候,希貝卡走了過來,兩只手重重地拍在了安的肩膀上,兩顆藍寶石般璀璨通透的眼睛此刻卻是充滿了無奈,語氣沉沉地說道:
“別說了,做生意真的不是像你這么做的?!?p> 勞倫斯也是走上前去,語氣有些怪異地問道:
“那個,艾格啊,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認為三階魔法還有四階魔法是什么樣的存在?”
安被這兩人的舉動搞得心中發(fā)慌,小聲說道:
“是那種最基礎(chǔ)也是最普遍的魔法……是嗎?”
在這一時刻,協(xié)會里無數(shù)無辜的魔法師,只覺著自己心口猛地被插了一刀,膝蓋猛地被射了一件,一把辛酸淚差點直接從眼眶中泛出,羞愧地想要直接跳樓自盡。
哪有這么侮辱人的?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勞倫斯擺了擺手,心中亦是無比感慨與滄桑,長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或許就是這么一個道理了。
感受著無數(shù)悲憤的視線,望著眼前感慨著歲月易逝年華易老的勞倫斯,還有一位低下了頭不愿再直視自己的希貝卡,安連哭出來的欲望都有了。
當然,要是能知道安的心里活動,這些躺槍的魔法師們大概都會悲憤地大喊:
“你哭個鬼啊!該哭的人是我們才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