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婚禮
人逢喜事精神爽,紅櫻上神的心情是格外的好,以往總喜歡端著架子杵在宮殿內的人,今日卻親自站在南門外迎賓。
從南門進來的客人,都是上仙界有頭有臉的人物。
“小紅櫻——”
敢直呼她名諱的人不多,還加了一個小字,那就只有一個人。
天明穿了一身騷氣的紅袍子,就是發(fā)冠也是瑪瑙紅鑲嵌的,這模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新郎官呢!
“帝君,你是來砸場子的嗎?”
紅櫻的嘴角抽了抽,她站在這里,一來是防著北惑一族的混子魚目混珠,二來就是刷存在感,氣死那頭大蠢狼。
“我是來送禮的!”
跟在他背后的南銘,立馬就把禮物捧了上來,上好的仙芝靈丹,成雙成對,裝在白玉雕琢的匣子里,匣子上雕龍附鳳,祥云錦花,隱約間有清香縈繞而出。
這可是云東天府少有的寶貝,是深海里最深處的活晶玉,挖采出來后,要靠龍族的血脈養(yǎng)上數千年,才能成型。養(yǎng)成的玉極具靈性,做法器可驅魔凈化,做貼身的玉掛能調養(yǎng)氣息,輔助修行,這做個匣子,里頭就是丟個石頭,三日后也是塊兒靈石了。
紅櫻上神眼睛都看直了。
“師傅師傅,自然不能小氣!”
天明拍了拍紅櫻的肩膀,南銘合好匣子,站在了一邊。
“你養(yǎng)這么大一塊兒,就做個匣子?”
紅櫻看他的眼神,宛若審視一個智障,她那外甥兒丟三落四的,你就不能做個貼身的玉掛?
“玉掛是送娃娃的,我今日不走了,明天一大早,得讓他們給我敬茶!”
天明厚臉皮的模樣,天下第一,南銘瞧不下去了,捧著禮物,跟仙娥們先進去了。
“勞煩這位仙姑,可否能帶我去見見新郎官?”
南銘捧著禮物,笑瞇瞇的看著伸手前來交接的仙娥。仙娥臉一紅,連忙抱過禮物,急沖沖的轉身,跑了兩步,又轉身回來行禮,讓南銘在此稍等片刻。
北夜的紅裝早已更換妥當,南銘推門而入的時候,他正坐在云鏡前梳發(fā),旁邊擠了一堆大漢,各個眼淚汪汪的。
“北夜,你是要出嫁嗎?”
南銘沒忍住,脫口而出。
北夜扭頭,唇紅齒白的模樣,在紅絲綢緞的襯托下,完全沒了平日的戾氣,散落的長發(fā),剛好一邊編了一支小的麻花辮,幽怨的眼神,平添了幾分嬌俏。
“可不是嘛!”
大漢一共12人,都是玲瓏之前的貼身侍衛(wèi),北夜于他們而言,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般,眼看著就要拜堂成親,心里頭的滋味,說不上是心酸還是歡喜,五味陳雜。
北夜不回話,瞪完南銘,又去剜眼前的這群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叔叔們。
“天明上神也來了!”
北夜的眼神立馬亮了,炯炯有神的期待著。
要是現在,還有人能替他阻止這場婚禮,那就只能是自己的師傅,天明上神了。
“他明天要喝你們夫妻敬的早茶!”
北夜兩眼一翻,就知道他不靠譜。
“你就從了吧!我瞧著那蘇謹莫,品相不算差!”
南銘踱步到了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北夜壓著他的手,幽怨的看著他:
“要不你來娶她?”
南銘抽回手,往后退了兩步,認真且誠懇的解釋:
“奪人所愛,不是我的強項!”
不等北夜反駁,一個嘲諷的聲音,順著風,從門外飄了進來:
“喲,新郎官這一臉殺氣的模樣,是要去上戰(zhàn)場嗎?”
止月跟華寧,剛入南山群涯,就馬不停蹄的尋了過來。
“諸位見笑了!”
看到有長輩在,華寧忙行禮,止月卻無所顧忌的繞身到了北夜面前。
梳妝的仙子,正在替他帶發(fā)冠,發(fā)冠沉重,需得北夜配合,止月貼臉靠近的過程中,他紋絲不動。
“看來你并不喜歡她!”
止月看著他的眼睛,字里行間,都是滿滿的篤定。
北夜懶得理她,看向了別處。
“不喜歡還成什么親,毀人清譽!”
止月冷哼一聲,還欲再講些什么,華寧一把將她扯到了身后。
“誰說我們不喜歡了,我們喜歡著呢!”
侍從們不依,不許你這么說我們家小主子。
“我們主子愿意,是她的福氣!”
誰配不上誰,大家有目共睹,我家主子算吃虧!
“瞧瞧他那模樣,像新郎官嗎?”
止月推開華寧,繼續(xù)挖苦北夜。
“我們怎么不像了?你看我們緊張的眼睛都直了!”
明明是氣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我們主子高興得很,就是不會表達而已!”
南銘在一旁摸了摸鼻子,這群長輩,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爐火純青??!
“不好意思,我這就帶她離開!”
華寧扯著止月的胳膊,將人拖了出去,屋子里又安靜了下來。
“我真不愿意!”
發(fā)冠以經戴好,云鏡中的他,整裝待發(fā),心情卻壓抑到了極致。這婚禮,能否就此打???
另一邊,蘇謹莫也穿戴整齊,一身沉重的華服上,綴滿玲瑯滿目的珠寶,頭頂的珠翠,壓的她頭都要墜下去了,要不是有人攙扶著,她連胳膊都打不開。
“蘇仙子,如何?”
仙娥們將一整面的云鏡搬到了她面前,鏡子里的美人,眼波婉轉,嬌俏迷人,躲躲閃閃姿態(tài),似嗔似羞,美艷里透著青澀,純真里又摻雜著倔強。
沒人知道,蘇謹莫此刻,依舊在算計著如何逃婚。
作為一個剛飛升上來的小仙,跟手無寸鐵的凡人一般,毫無還手之力。
“姐姐們,我能跟你們說句心里話嗎?”
我蘇謹莫在人間就不是什么好人的,強搶民男,還逼死過人,如此惡貫滿盈的我,誠惶誠恐,哪里配得上你們的北夜上神?
“不能——”
大家拒絕的很干脆,甚至是為了不讓她嘀咕,直接就把頭紗蓋在了她的腦門上。
“及時到——”
洪亮的鐘聲,響徹南山群涯,百鳥朝賀,在空中翩翩起舞,花仙子們挎著小筐,沿路散下姹紫嫣紅的芬芳。
蘇謹莫跟北夜,各自被十幾人簇擁著,往神殿走去。
蘇謹莫幾次三番想沖進旁邊的人群中大喊大叫,卻都被攙著的人識破,壓著胳膊,將她困在中間,禁言術也在悄無聲息中,爬上了她的舌尖。
北夜也沒有好到哪兒去,為了以防萬一,幾個護衛(wèi),在他身上牽了絲網,只要他敢輕舉妄動,他們就把他做成傀儡,直接操縱行動。
二人在入口處碰面,蘇謹莫苦著一張臉,竭力壓制的哭泣,在對上北夜吃人的模樣后,終于忍不住淚如雨下,身子也因為恐懼抖成了篩子。
“看把新娘子激動的!”
八卦群眾自我感動的解讀著,能嫁給北夜上神,攀上上古神族,還有了仙胎,這小丫頭簡直是賺大發(fā)了!
“這就是愛嗎?”
人群里的聲音,鬧哄哄的,一字不漏的傳到了北夜的耳朵里,北夜一眼剜了過去,圍觀的人群,霎那間鴉雀無聲。
“易正乾坤,夫婦為人倫之始,詩歌周召,婚姻乃王化之源,是以——”
司儀是族中有名望的長輩,字正腔圓,正宣講著婚禮開端的祝詞,蘇謹莫跟北夜之間,早有月老處求得的紅線,由金童玉女,一人一頭,纏繞進二人指間。
北夜漠然伸手配合,蘇謹莫卻握緊指間,好半天才被掰開,這一切都落在北夜眼中。
她似乎也不愿意成婚。
可婚禮還要繼續(xù),祭祀,拜禮,祝福,祈愿,所有的流程走下來后,蘇謹莫像丟了魂的娃娃一般,了無生機。
北夜同她,被人簇擁著,往新房里去。
蘇謹莫的手,被他握在手心里,冰涼的像塊兒石頭。
鬧騰的人們被趕了出去,留在新房里的,只有端坐在床榻前的一對兒新人。
“把衣服換了!”
門甫一關上,北夜就站了起來,拉開一旁的柜子,選了件較為樸素的錦服,丟給了蘇謹莫。
蘇謹莫驚恐的抱著自己,搖頭搖個不停。
你想干嗎?
“你想不想走?”
北夜瞪著她,他可沒有多少耐心。
“你要送我走?”
蘇謹莫以為自己聽錯了。
“嗯——”
北夜轉身背對著她,提醒她把身上的配飾,也一并取了下來。
“該不會要以身相許后才——”
蘇謹莫可不敢輕易脫換,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會這么好心的放我走?
“本上神看得上你?”
北夜冷哼一聲,幾乎要不耐煩了。
“您請息怒,我——我馬上換!”
蘇謹莫生怕他后悔,趕忙放下帷幕,躲在紗布后,將衣裳與頭飾,一并卸了下來,換好衣服后,就這么披頭散發(fā),光腳到了北夜面前,既害怕又一臉期待的望著他。
“你就這副模樣回去嗎?”
披頭散發(fā),赤足光腳,活脫脫的女鬼模樣。
“沒關系,我可以回去再穿!”
仙界的衣服跟首飾,都太華貴了,她可不敢?guī)ё咛唷?p> 北夜沒說話,去柜子里尋了雙繡花鞋出來,又從梳妝臺上,挑了兩支玉簪子,一并塞給她。
姑娘家家,再怎么說,鞋子要穿,頭發(fā)也該服服帖帖才對。
蘇瑾莫知道他脾氣火爆,不敢忤逆得罪,穿了鞋,將簪子就著頭發(fā),隨意挽了個結,就又站在了北夜面前。
北夜將懷中的一道符,塞到她手中,指尖一點,蘇瑾莫的身影,就從南山群涯境內,往人間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