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基地時，已經(jīng)是凌晨了，方越霖只覺得十分疲憊，上下眼皮不停打架。
520和521都沒睡，正坐在客廳，捧著蠟燭等他們回來。
方越霖和十六大概跟他們敘述了一下今晚發(fā)生的事。
兩人皆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我記得之前也有人說過好像聽見變異靈在講話...”520苦著一張臉。
“真的嗎?”方越霖驚異道。
520點點頭：“就在前不久，不過據(jù)他們描述，當(dāng)時的場面很混亂，所以他們都以為是聽錯了?！?p> 方越霖沒回答，他撐著下巴，看不出是什么心情。
“你們先休息吧，有事明早再說。”520提議道。
方越霖輕輕“嗯”了聲，他其實早就想休息了。
零一獨自一人站在陽臺，她扭頭，看到十六和方越霖正坐在客廳里，似乎在和另外兩人說著什么。
她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另一邊很快就接了起來。
“喂?”
“今天我這里又發(fā)生一起?！?p> “哦，是嗎?”那邊的聲音有些輕佻。
零一皺了皺眉：“這事瞞不下來的，它們的數(shù)量越來越多了?！?p> “放心吧，我們有分寸，你只要看好十六就行了，如果有什么不對的地方，立刻除掉他?！?p> “嗯?！?p> “哦，對了，聽說你們新拉了一個叫方越霖的成員?”
零一面色不愉：“有什么問題嗎?”
“沒什么，就是聽說你們倆關(guān)系挺好的，呵呵...”
聽到這句話，零一頓時感覺極度不爽，本來心情就不好，現(xiàn)在又發(fā)現(xiàn)他居然再次派人監(jiān)視她。
她冷冰冰道：“你放心，我也有分寸?！闭f完，她直接掛了電話。
這時，她看到方越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向浴室。
她壓下心中的不爽，裝作自然地走進(jìn)了客廳。
另一邊，一個帶著黑色鏡框的人凝視著手中被掛斷的電話，半晌過后，他輕輕笑了出來，笑聲回蕩在空曠的房間里，感覺有些滲人。
方越霖洗漱完后，一沾地鋪就睡著了，深夜靜悄悄的，可漸漸的，他覺得有些呼吸不暢。
朦朧間，方越霖醒了過來，發(fā)現(xiàn)十六跟個章魚一樣扒在他身上，手臂緊緊壓住他的胸口。
他頓時火冒三丈，神情扭曲地推開了十六，狠狠道：“tui?！?p> 他翻了個身，準(zhǔn)備繼續(xù)睡過去，卻看到陽臺的門又開了，就像昨晚一樣。
他疑惑地爬了起來，覺得很奇怪，因為他明明記得自己是把陽臺門關(guān)起來的。
方越霖走了過去，出乎意料的是，他又看到零一坐在窗臺上，仰頭看著夜空。
聽到方越霖的腳步聲，零一轉(zhuǎn)過頭，月光撒在她身上，像是鍍上了一層銀，她的臉背著光，有些模糊。
有些模糊...
方越霖突然覺得這一幕十分熟悉。
霎那間，一個片段在他的腦海中閃過。
他看到一條奔涌的河，河邊站著一個穿白衣的女孩，他走進(jìn)過去，卻發(fā)現(xiàn)不知為何，自己似乎有些矮，他看到那女孩扭頭看向他，她的臉背著光，有些模糊。
正當(dāng)那畫面閃過時，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錐心的刺痛，仿佛有針在刺他的某個神經(jīng)。
方越霖的臉立馬就苦了下來。
“你怎么了?”零一淡淡地問道。
“沒事...”這疼痛來得快，去得也快，方越霖微微皺眉，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疼痛緩解了很多，可那幅畫面也變得有些不清楚起來。
“頭疼嗎?”
不知何時，零一居然站到了他的身邊，方越霖?fù)u搖頭：“沒事，倒是你，怎么這么晚還在這，又睡不著嗎?”
零一點點頭，坐回到了窗臺上。
方越霖也跟了上去，看著零一的側(cè)臉，還有她凌亂的劉海，輕輕道：“我去給你泡杯牛奶吧，安眠。”
零一沒回答，方越霖感覺有些尷尬，他想，是不是之前的事讓零一對他產(chǎn)生了討厭的情緒。
他剛想解釋，零一就率先問道：“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她的聲音細(xì)若蚊蟲。
方越霖愣了下，他趴到窗臺上，反問道：“你覺得我對你很好嗎?”他對她很好嗎?他自己都沒意識到。
“對一個陌生人這樣，還不好嗎?”
“可你不是陌生人啊?！?p> 零一抬眸。
“對陌生人的話，我應(yīng)該不會這樣吧，但我們不是陌生人啊，還是說，你覺得我們其實并沒有那么熟?”方越霖突然有些傷心，看著像一只被拋棄的小狗。
零一一愣，連忙說道：“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感覺挺新奇的?！?p> “新奇?”
“以前沒有人這樣對過我。”
“是嗎...?”
“嗯...所以我很感謝你，但是...”零一微頓。
“怎么了嗎?”
“不管怎樣，我還是建議你和我保持距離...”零一望著窗外，說道，不知為何，方越霖感覺她的聲音似乎透著一些哀傷。
“為什么要保持距離?我不能和你做朋友嗎?”方越霖問道。
零一又不說話了，過了好久，方越霖聽她嘆了口氣：“我和你不一樣...”
她看向方越霖，認(rèn)真道：“我和你不一樣，我們沒辦法做朋友?！?p> 方越霖看著零一的眼睛，她的眼像是黑曜石，十分明亮，卻隱藏著很深的情緒。
方越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他難過地說道：“為什么呢?”
“不為什么，有些事是沒有原因的。”
“沒關(guān)系，但即使如此，我也還是把你當(dāng)朋友。”方越霖笑了笑，有些落寞地說道。
零一露出個有些震驚的表情。
“你睡不著吧?我去泡杯牛奶給你?！闭f完，方越霖就要往廚房走。
零一拉住他的衣服：“不用了，不需要。”
“可是你不能總是不睡覺啊，對身體不好?！?p> “我不需要睡覺，也睡不著?！?p> “啊?”方越霖微愣。
“就是字面意思?！绷阋唤忉尩?。
“你趕緊回去睡覺吧?！彼掷^續(xù)說道。
可誰知，方越霖居然爬上了窗臺，坐到了零一的旁邊：“那我陪你，我也不睡了?！?p> 零一一臉懵逼，她沒想到方越霖居然對她異于常人的地方接受得如此之快。
窗臺雖然不小，但容納兩個人還是有些擠。
方越霖坐在上面，心里想了很多。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就說出了這樣的話，但看著零一孤獨的背影，他就是沒有辦法置之不理。
他感覺零一總是游離在外面，即使她表面和大家處得都還不錯，但她其實一直只有一個人，沒有家人，沒有朋友，因為她和別人不一樣。
所以即使是在這漫漫長夜，她也只能獨自觀星。
“零一?！弊撕芫?，方越霖才輕輕說道：“能讓我陪著你嗎?”
零一有些疑惑地看向方越霖。
“就像這樣，在晚上，在你想念家人的時候，在你想找人說話或是想做什么的時候，讓我呆在你身旁，陪你看星星，陪你舒緩情緒，陪你聊天，陪你一起做你想做的事。”
零一呆住了，真真實實地呆住了，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方越霖。
“我能感覺到...”她聽到方越霖緩緩說著：“感覺到你的悲傷，你的無助，你的思念，我想陪著你?！?p> “...”一瞬間，她感覺心臟像是被攥住了，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真的嗎?一直陪著我嗎?”她感覺到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
方越霖鄭重地點點頭：“只要你愿意，我會一直陪著你。”
零一的眼神有些閃爍：“不管發(fā)生什么?不管我...”
“我只管你?！狈皆搅卮驍嗟溃骸拔以捓锏闹攸c就是你，只要你愿意，我一直陪著你，其它的，我什么都不關(guān)心?！?p> 零一凝視著方越霖嚴(yán)肅的表情，雖然心里感覺怪怪的，但她很喜歡這種感覺，暖暖的。
零一點點頭，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那其實我們還算是朋友啦?”方越霖?fù)溥晷α顺鰜?，有些歡樂地說道。
零一又點點頭，細(xì)聲道：“謝謝...”
“不謝，真的，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做的?！?p> 可零一搖了搖頭，固執(zhí)道：“謝謝?！?p> 方越霖失笑。
“今晚很感謝你，但是你和我不一樣，你不可能一直不睡覺的，所以現(xiàn)在你還是先去休息吧?！绷阋徽f道。
方越霖抿了抿嘴，的確，他不可能像零一這樣不眠不休，但他依然拒絕了：“嗯，但是今晚我想陪著你，如果只是一個晚上的話，也沒什么的?！?p> 零一定定地看了他會兒，又繼續(xù)說道：“那就在這睡吧，這也是一種陪伴我的方式。”說完，她跳了下來，走回屋里，將方越霖的地鋪拖到了陽臺。
方越霖愣了下，看著零一認(rèn)真的表情，他笑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