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選擇
如徐亮說的一樣，還未到晚上，部門的工作群里就通知了晚上的部門會議，要求全部區(qū)總、店長、組長參加，任何人不得缺席。
由于部門每個星期都會這樣開一次會，所以沒有人覺得這有什么問題。
會議地點如往常一樣，依舊是蘭湖的羅迎一店，這家門店距離張澤的羅迎二店很近，走路幾分鐘就到。
所以直到會議快開始，張澤才帶著陳珂、徐小明慢悠悠的走了過去。
張澤目前還沒有告訴他們要集體跳槽的事情，所以當(dāng)副總在會上宣布這件事的時候，一片嘩然之下，陳珂、徐小明也同樣用著一種詫異望向了張澤。
張澤用沉默以回應(yīng)他們的詫異，會議室在恢復(fù)安靜以后，副總、區(qū)總輪流慷慨陳詞，闡述跳走的好處與留下的壞處。
激昂與大餅依舊沒變，只是匯龍地產(chǎn)變成了勝達(dá)地產(chǎn)。
短短十幾分鐘的時間，就否定了幾年時間里，每次開會在這些店長、組長面前……
最后是這次離職的好處，能帶走整個門店的店長獎勵20萬，能帶走整條組的組長獎勵10萬。
然后是給了幾分鐘的時候權(quán)衡，自愿決定去留。
這次會議最終還是煽動了大部分人，有不少店長、組長明顯是知道這次內(nèi)幕的，剛開始表態(tài)，就熱乎的擁了上去，這帶走了很多還在猶豫的人。
最后整個部門沒有表態(tài)的店長只有兩人，其中一個是張澤，另一個是外商圈，張澤并不熟。
沒有表態(tài)的組長有五人，陳珂與徐小明是其中的兩位。
跟著走的人不用再多說什么，沒有跟著走的，副總讓分別對應(yīng)的區(qū)總與其談話。
徐亮像是有了一定的心里準(zhǔn)備，他沉默著將張澤、陳珂、徐小明三人帶離會議室，然后開車到了矗立在蘭湖外圍的人工山。
這里是用挖蘭湖的土堆起來的。
“他們肯定是聽你的了?！?p> 徐亮的語氣里略有一些苦澀，他望了眼陳珂與徐小明，他們也算是自己一手帶起來的新人。
三人都沒有說話，這像是一種默認(rèn)，徐亮見事實如此，不得不變得坦然：“那你們就在下面等一會吧，我單獨跟你們店長聊聊。”
陳珂、徐小明兩人對視了一眼后，又同時望向了張澤。
“你們就等在下面吧。”
像是從徐亮在會上決定跳走，也像是從張澤表態(tài)不走，徐亮就已經(jīng)失去了指揮他們的權(quán)利，他們現(xiàn)在只聽張澤的。
徐亮看的出來其中的意思，他沒再說什么，沉默著沿著石階往山頂走去。
這座人工山只有幾十米高，坡度很緩，山頂是削平的，在這之上又建了個十幾米的觀光臺，從這里能眺望整個蘭湖。
徐亮點了只煙，他一動不動的眺望著蘭湖，平淡的說道：“如果匯龍地產(chǎn)不倒，我們以后可能就是對手了。”
張澤順著徐亮的目光眺望了過去，那里是蘭湖的商業(yè)廣場，現(xiàn)在這個時間點，也只有那里是燈火通明的。
“我還以為你還會勸我跟你一起走呢?！?p> 徐亮轉(zhuǎn)過頭，目光落在了張澤身上，初十的月亮已經(jīng)很亮，即便是沒有任何燈光，兩人也能清楚的看到對方的臉。
“我勸你還有用嗎？”
張澤聞言笑了笑，有種如釋重負(fù)的輕松。
“我以為你轉(zhuǎn)了這么大一圈，還會做這些無用功呢，這樣挺好?！?p> “認(rèn)識也半年多了，雖然算不上深交，但也算個朋友，有個問題一直都想不通，今天能說嗎？”
“又是問我從哪來的房源客源？”
徐亮也笑了，感慨道：“跟你說話確實能省不少的口舌。”
張澤沒有接話，徐亮追問道：“怎么樣，能說說嗎？”
“你都說了，我們現(xiàn)在是對手了，這種商業(yè)機密，你覺得我能說嗎？”
張澤的語氣有點像開玩笑，不過徐亮聽懂了。
“也對，也對，是我我也不說?！?p> 然后是一陣很長的沉默，一根煙吸完，徐亮又接著點了一根，又是一動不動的眺望著遠(yuǎn)處，漸漸的有些悵然。
“如果能早個三四年，我也會像你這么堅持?！?p> 張澤轉(zhuǎn)了個身，他背對著徐亮眺望的地方，依靠在了觀光臺的圍欄上，然后微微仰頭，凝視著夜空中的月亮。
“上次在你家喝酒的時候你已經(jīng)說過了，你說大部分人剛?cè)胄袝r都是我這么想的?！?p> “我想說的也不止是這個工作讓我改變了。”
徐亮側(cè)過身順著張澤眺望的方向望了一眼，他很好奇張澤還有看月亮的閑心。
“我不知道你的經(jīng)歷是什么，反正我的堅持讓我坎坷了很久，后來我才發(fā)現(xiàn)什么都不愿意放下的人，真的什么也就得不到了。
我曾經(jīng)跟你一樣自認(rèn)為聰明，不自量力，妄圖有人認(rèn)可我的價值觀，現(xiàn)在想想挺可笑的。”
“如果是可笑，你現(xiàn)在說這些又在感慨什么呢？”
“矯情，矯情?！?p> 徐亮自嘲似的笑了幾聲：“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又矯情了起來?！?p> “你現(xiàn)在孑然一身，也是因為有顆愛胡思亂想的大腦吧?！?p> “看來我們真的有不少的共同點，”徐亮又感慨了起來，“你真為我能忍你那么久，真的只是因為你的能力？我是看見你就能想起以前的自己，也許就是因為這樣，又矯情了吧?！?p> “其實最近我想通了一個問題，我們這種想法的人難以生存，可能不是因為想法錯了，而是我們還沒有資格去談情懷。”
徐亮有些意外的看著張澤，一直以來張澤都有種不屑的清高與隨緣般的佛系心態(tài)，這樣的話第一次從他口中說出來。
“我一直在想自己為什么與這個世界顯得那么格格不入，是因為胡思亂想的大腦？還是顯得清高的理想，現(xiàn)在我想明白了，都不是，是因為沒資格?！?p> 張澤的語氣很平淡，沒有絲毫波動，他轉(zhuǎn)頭凝視著徐亮，眼神里是一種果斷的堅毅：“徐亮，你有想過留下來嗎？”
徐亮的意外變成了錯愕，僅僅是過了個年，張澤像是變了一個人，他好像不認(rèn)識了。
愣了許久徐亮才緩了過來，他嘆了口氣，語氣有些沉重：“那你有想過跟我走嗎？”
張澤收回目光，繼續(xù)眺望著深邃的夜空。
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