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重整旗鼓
在一眾注目里,初墨突然感覺自己已經(jīng)開始麻木了,幸好進門的時候把凌晨的工牌揣進兜里,不然真的長出八張嘴都說不清了。
擁擠的晨間電梯里,充斥著早飯的味道,初墨清晰地感到到胃部傳來的一陣空虛感,果然,昨晚那一點點飯撐不了多久。
“墨墨,到了。”林商陸的聲音傳來,隨即拎著初墨的帽子把她從人群中提溜出來,“小心被拐到樓上去?!?p> 初墨看著一起出電梯的三兩個人,有些眼熟的模樣,大約都是凌晨手底下的人。
“這是……”初墨的裝扮很是突兀,大家的重點,大多匯聚在她粉嫩嫩的睡褲上。
“看啥看?!绷稚剃懠皶r開口,不忘繼續(xù)啃著手里的煎餅,初墨剛剛心生感激,就被下一句話擊敗了,
“人家是來找老凌的,你們瞎操什么心?!?p> 幾個人“心照不宣”地笑了下就散開了,林商陸一副“看我?guī)土四憬鈬钡谋砬楹苁堑靡獾目粗跄?p> “怎樣,學長夠意思吧?”
初墨無力抱拳,胸口一陣堵悶。
凌晨還沒有到,空蕩蕩的辦公室整理的井井有條,林商陸也沒有客氣,進門,脫外套,拿飲料,招呼初墨坐,一氣呵成。
瞬間把不接地氣的整潔變得居家又凌亂。
“老凌難得這個點還沒到?!绷稚剃懜C進沙發(fā)繼續(xù)吃著,“隨便坐,別客氣?!?p> 初墨握著他遞過來的飲料有些喝不下,總覺得胃口處有什么東西在堵著。
林商陸好奇,“墨墨,你今天看著精神不太好???怎么,沒睡好?”
初墨嗓子顫抖了一下,
“林學長,我們公司的項目出事了?!?p> 林商陸最后一口煎餅還未咽下去,聞言猛地被嗆到,劇烈咳嗽了一會兒,這才難以置信地抬頭,
“還有一個周就要上線了,我的親學妹哎,你們可別在這時候掉鏈子啊?!?p> 初墨突然很想哭,“我們也不想啊,可是……”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凌晨咳嗽著進來,看到屋里的兩人有些意外,
“墨墨,你怎么這時候過來了?”
墨眸下移,落在初墨的睡褲上,閃爍了幾下,
“這么著急來找我,是出了什么事嗎?”
初墨起身,看到凌晨后再也崩不住,略帶哭腔地看著他,
“凌晨,我們的服務器被黑客攻擊了、里面所有的東西都被加密破壞了,項目,項目也找不回來了,你有沒有什么辦法?”
林商陸被硬生生嚇到打嗝,“我靠,嗝,是不是???嗝,那一周以,嗝,后的系統(tǒng)上線,嗝,怎么辦啊?”
凌晨一貫穩(wěn)如泰山的模樣,只是緊緊皺起的眉頭說明著這件事的困難。
初墨和林商陸的視線緊追著凌晨,后者不慌不忙地走到位置上,伸手拿起自己的筆記本打包進文件袋,再抬頭時,看著焦急萬分的初墨,溫聲言道,
“現(xiàn)在到了這樣的時候,著急也沒什么用,我去看一眼吧,總會有辦法的。”
凌晨沉穩(wěn)的模樣讓人看著心安,初墨原本的慌亂如麻這會兒功夫也慢慢沉淀下來,點頭。
有他在,總會有辦法的。
IJM的情況變得更糟,初墨離開的這段時間,陳姐召集財務部門核算賠付費用,因為這次的項目承接前期耗資巨大,相關的硬件設備已經(jīng)購置安裝妥當,一旦接口程序出了問題,巨額的賠償金和欠款絕對不是一個公司能承受的數(shù)目。
財務科的三個人在小會議室里緊鑼密鼓地計算著,其他人在門口無可奈何。
“陳經(jīng)理,”大步跨出電梯門的凌晨在門口就打了聲招呼,在所有人的注目中徑直走向陳姐,
“我聽墨墨說了?!?p> 陳姐感激地看了初墨一眼,有些手足無措地起身讓出自己的位置請凌晨做,
“馬上就要交付了,誰能想到就出這樣的事,連夜找了十多家解鎖公司了,都沒法在一周內(nèi)恢復,凌經(jīng)理,你說這可怎么辦啊?”
凌晨把手里的公文包順手遞給一旁的初墨,在陳姐的位置坐下登陸進服務器。
“服務器的賬號密碼都被修改過,是今天凌晨我們聯(lián)系設備廠商重置的?!标惤阙s緊在后面補充。
凌晨點頭,開始查看文件,大家紛紛往這邊蹺腳觀察著,不愿錯過凌晨一丁點的神色變化。
太陽暖洋洋地爬上來,透過大大的落地窗把溫暖鋪在每個人腳下,平日里初墨最喜歡的時間,今天卻覺得格外冰涼。
終于,凌晨做出了反應,卻是輕輕嘆了一口氣,這輕微的一聲嘆氣,徹底澆滅了所有人兩個多月沒日沒夜的所有努力。
初墨也跟著低垂著腦袋嘆了口氣,突然,一雙微暖的大手輕輕按了按自己的頭,茫然地抬頭,凌晨不知道什么時候起來站在自己前面,雖然手下動作讓人忍不住側目,但是卻是一副坦坦蕩蕩的模樣面向著其他人,
“這樣復雜并具有破壞性的病毒程序,即使我們解開,很快也會被鎖定第二遍,只能全盤格式化才能保證后續(xù)文件的安全性?!?p> 陳姐的臉色慢慢變得蒼白,大家目目相覷,開始陷入一種失望至頂?shù)慕^望……
“但是,”凌晨回頭看了初墨一眼,初墨突然就放了心,那眼神里有堅定、有信心,還有可靠。
天地塌陷中如同定海神針一樣的可靠。
凌晨匆匆一眼,再回望大家,
“這件事不止事關IJM,東合科技也是期望巨大,我們雙方都承擔不起這個損失,所以接下來的一星期內(nèi),我需要大家跟我一起,重振旗鼓,把已經(jīng)爛熟于心的接口程序,重新做出來?!?p> 大家紛紛露出不可思議的模樣,
“重新做,這,這可能嗎?”
“兩個多月做出來的東西一個星期重新搭建怎么來得及?!?p> “對啊,而且我們連框架都丟了?!?p> “來不及吧,凌經(jīng)理?”陳姐雖然眼神亮了一下,但隨即又暗淡了下去。
凌晨清咳一下,大家紛紛安靜下來,看著面前光芒閃耀的年輕人繼續(xù)說著,
“兩個多月的成果一個星期補救,只是聽起來有些無法完成,這兩個多月,你們反復寫了多少遍?如今在已經(jīng)確定的架構和方法上,只是重新從大腦里復制一遍,我會帶對接工程師過來幫忙,也希望大家振作起來。”
陳姐終于振奮起來,看著下面還在猶豫的工程師們,
“兩個多月的辛苦,你們愿意還沒又看到結果就以這樣的方式結束嗎?”
王凱率先起身,
“我不愿意,為了這個項目,我連相親都沒去,現(xiàn)在不能賠了夫人又折兵!”
其余人慢慢開始附和。
初墨身后有人塞過來一張薄薄的A4紙,上面只有幾行字和簡單的數(shù)字,卻是觸目驚心。
這是財務科計算出來的賠付數(shù)字,初墨把它舉起來給大家看,
“IJM走到現(xiàn)在,都是大家的付出和汗水的回報,但是你們看這份報表,上面是我們無法交付項目需要擔負的,政府部門和東合科技的賠償金,以及我們?nèi)缃褙攧战Y余,如果一旦發(fā)生我們都不想看到的事,IJM破產(chǎn)清算都償還不了這些債務,難道大家愿意看到那一天嗎?”
初墨把文件遞給身邊的人,慢慢的開始在大家手中流轉(zhuǎn),初墨看著大家,
“我來公司不久,雖然只是實習生,但是我喜歡這個地方,喜歡每一個同事,所以,我不希望還沒有來得及轉(zhuǎn)正就看著大家散落各方,還有一個星期,為什么我們不再努力試一次呢?”
“初墨說的沒錯,”王凱看完文件在手里捏緊,“如果我們就這么放棄了,下崗回家的時候怎么甘心呢,不久一星期嘛,拼了?!?p> 大家紛紛附和:
“就是,不甘心?!?p> “我那部分反反復復寫了四五遍呢,我覺得我寫的完?!?p> “我寫了六遍?!?p> “對,大不了就是從頭再來,墨墨說的對,大家伙兒難得聚在一起,我可不想換公司打工去?!?p> “就是就是,不去!”
“老何倒了,咱得把公司撐住了?!?p> ……
大家紛紛鼓起了干勁,一時間公司辦公區(qū)域里,一群穿著“居家”,打扮“親和”的人們跟高三誓師大會的學子們一樣,互相鼓舞著,大聲表態(tài)。
凌晨滿意地勾勾嘴角,從初墨的手邊拿回自己的公文包,聲音不大卻穿透性十足,
“非常好,既然意見一致,那么半個小時后開碰頭會?!?p> 大家在聽到這句話的0.01秒,馬上停止打雞血的亢奮,迅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收拾著文件材料。
陳姐看了看眼前的兩人,跟著往回走,
“凌經(jīng)理你自便哈,初墨你照顧著。我也去收拾下等會兒要用的文件資料?!闭f完瞬間溜走。
“凌晨,謝謝你?!彪m然危機正在上演,但是初墨一點也沒有最初的驚慌無措了,因為現(xiàn)在,凌晨在。
凌晨又伸手揉了揉初墨本就有些凌亂的頭發(fā),
“怎么還這么見外呢?”
初墨看著身邊財務科妹子的一臉“恍然大悟”趕緊搪塞幾句把她趕走,看了眼一副坦坦蕩蕩模樣的凌晨,反而覺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
半個小時之后,凌晨,林商陸和另外一個帶著厚厚眼鏡的高瘦小哥,準時站在了IJM會議室門口,手里拎著一包一包散發(fā)著迷人香味的,小籠包?
干涸了整個凌晨的早已空空如也的胃腸這時候又復活起來,宣告著自己的不滿。
王凱率先起身去接過那眼睛小哥手里的一堆,
“凌經(jīng)理怎么這么貼心呢,我都快餓瘋了?!?p> 大家這才醒悟過來,原來是凌晨給這邊的人們帶了暖呵呵的早飯。
林商陸放下手里大大的保溫盒子,擠眉弄眼地開著玩笑,
“也是為了賄賂大家,我家墨墨剛出來實習沒什么經(jīng)驗也不懂什么人情世故,還請大家多多照顧?!?p> 凌晨聞言神色一凜,剛剛從林商陸手中接過熱豆?jié){的初墨頭皮有些微微發(fā)麻,開始往嘴巴里塞小籠包的大家開始意味濃厚地看看初墨,再看看林商陸。
察覺到情況不太對,林商陸趕緊“添油加醋”,
“某人不好意思直說,我作為鐵哥們就替他表達了,反正都是一個意思,大家懂的?!?p> 眾人紛紛投過來“了解”的目光,不過焦點已經(jīng)聚集在初墨和凌晨的身上了。
凌晨沒說什么,只是在忙著幫大家拿包子分豆?jié){,只有初墨的角度可以看到,那人輪廓分明的耳朵邊上,有一絲紅暈慢慢沾染上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