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關我屁事
安靜的房間之中，只剩下小女孩那嘴里發(fā)出的咀嚼聲不斷響起。
曾經干凈的餐桌，此時黑紅色的血跡干涸凝結其上。
小女孩那稚嫩可愛的聲音，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變得極為恐怖。
看著她嘴角滴下的血跡，后藤葉月下意識地將手放在了腰間的槍套上，一雙美眸緊緊地看著對方。
“大姐姐?！?p> 小女孩額頭上的八只眼睛，隨著后藤葉月的動作，齊齊轉動看向她。
“你和大哥哥還有外面那些叔叔，是來殺我的吧？”
柴山真子語氣平靜地道。
她好像早就預知到了這樣的場景，安靜地坐在椅子上，看著春日結弦和后藤葉月。
“是的?！?p> 春日結弦抬起一直垂下的眼簾，神色平靜地朝著柴山真子走去。
后邊的后藤葉月下意識伸手想拉，卻拉了一個空。
雖然早就知道這不是一起普通的案件，知道春日結弦他也不是一個普通的日本高中生。
但親身處于這樣的場景之中，后藤葉月還是忍不住緊張和謹慎起來。
“春日小子，除了讓你過來幫忙外，我還通知了最近的神社，你別沖動！”
春日結弦毫無所動地走到了柴山真子身邊停下了腳步，側過頭看向客廳另一邊的電視機柜。
那里擺放著一張相框，里面是一對中年男女，他們露著溫暖的笑容張開雙手，懷抱著一個小女孩和小男孩。
小女孩安靜地站在弟弟的身邊，雙手放在小裙子上，明亮的眼睛，大大的微笑，一對小虎牙露在外面。
“大哥哥，你說為什么人也相互傷害對方呢？”
“為什么爸爸他努力工作了卻賺不到錢？”
“為什么我已經很聽話了，乖乖照顧弟弟了，我的爸爸媽媽卻還是要吵架，要打我？”
“我明明已經盡量不去打擾別人了，為什么我的同學還要欺負我？”
“為什么其他人，都只是冷漠地站在旁邊？”
“為什么我去找老師，卻會遭到更嚴重的欺凌？”
“是真子不聽話嗎？還是真子做錯了什么？”
柴山真子抬起頭，閃著寒光的觸須飛舞在她的腦后，八只血紅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春山結弦。
她想要知道，為什么只想安靜讀書，只想要快快長大，減輕家中負擔的她，會遭受這些痛苦。
“我不知道?！?p> 春日結弦平靜地看著對方，黑眸眼底閃過一絲回憶。
他從來不知道這些答案。
為什么很多人都在努力生活著，他們刀耕火種，與天斗，與地斗，卻偏偏總會有災禍降臨毀去一切。
但他只知道一點。
他之所以成為修士，之所以一步步努力地踏上山巔成為劍仙的原因。
是人惟有自救。
他只相信自己，還有手中那柄劍。
春日結弦張開右手，青色靈氣涌動化作一柄淡青色的仙劍被他握在手中。
柴山真子閉上了眼睛，她早就在等待這個她所等待的結局。
仙劍揮下。
剎那之時，柴山真子的身體就分成兩半，濃郁的怨氣在靈氣之下消融。
而就在這時，春日結弦眉頭忽然一挑，手掌急電般伸出，在柴山真子那快要消散的身體中用力一抓。
又是一道熟悉的妖氣被他抓在指間，不斷收縮膨脹著，想要掙扎而出。
看來，柴山真子變成妖，并不是看起來的那么簡單啊。
春日結弦垂下眼簾，看著重新已經空無一人的椅子，右手握著的那柄仙劍重新化作靈氣涌入體內。
“春日小子，你不要想太多。”
不知何時，后藤葉月已經走到了春日結弦的身后，語氣幽幽地安慰道。
她低下頭，看向客廳周圍。
一對中年男女的身體就被擺放在沙發(fā)上，兩人的頭彼此靠在一起，就好像安靜地坐在那里，看著電視，親昵地討論著電視劇的劇情。
一個小男孩趴在地毯上，身邊放著一些雖然老舊卻保存很好的玩具和兒童畫冊。
一本本作業(yè)課本，攤開在茶幾上，上面還放著一支筆，一個可愛的粉色橡皮擦。
“如果沒有家庭暴力，校園欺凌的話......”
眼前這樣的場景，大概就是柴山真子所期望的生活吧。
貧苦，卻祥和溫馨。
而且，明明變成非人的她，即使殺了人卻也依舊沒有離開這里。
是不知道該去哪里，覺得這個世界無處可去，還是說她心中對于這個家還有留念，還有幻想。
春日結弦抬起頭，側視了后藤葉月一眼。
往日做事風風火火，干凈利落，爽利的后藤葉月，此時那英氣的臉上卻帶著一絲自責和黯然。
好一會兒，她才深呼吸一口氣，重新抬起頭看向春日結弦。
“春日小子，這次麻煩你了，特意從目黑跑到這邊來，我會給松本學長說的，讓他給你發(fā)獎金。”
“還有剛才那個小女孩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p> “嗯?！?p> 春日結弦平靜地點頭，不再看四周直接轉身離開了這座屋子。
他從沒想過，自己的劍可以拯救所有人。
這一切，關他屁事。
當然，這樣淡漠的話，春日結弦不會開口和后藤葉月說。
而且，春日結弦不知道被他握在手中的那道妖氣在這次事件中起了多少作用。
可是當柴山真子變成妖，殺害了她的父母和弟弟之后，一切回答就都毫無意義了。
她想要的答案，早就通過她自己的行為表達出來了。
出了屋子，春日結弦雖然嫌棄麻煩，但還是站在走廊上，等待著后藤葉月帶人將里面的現(xiàn)場處理好。
只是，就在這時，他放在衣兜中的左手忽然動了動。
春日結弦猛然抬頭，看向街道對面的一幢老舊公寓。
那里有一道視線，就在剛才投向這邊。
劍指豎起，青色的劍氣流轉。
“疾！”
劍氣化作一柄小巧的仙劍，在空中一閃而過，急射向公寓樓頂。
同時，他放在衣兜中的左手用力一握。
隨著指間靈氣運轉，掌心的妖氣化作黑霧消散。
與此同時，一聲凄厲不像人聲的慘叫從對面?zhèn)鬟M了他的耳中。
青芒一閃而過，停在了春日結弦伸出的右手掌心之上。
他輕輕挑了挑劍眉。
“居然跑了。”
春日結弦瞇著眼睛，看著對面空無一人的樓頂。
“春日小子，走，我請你吃大餐！”
已經吩咐手下辦事的后藤葉月走到了春日結弦的身邊，對著肩膀拍了拍。
“好?！?p> 春日結弦收回自己的視線，用力地伸了一個懶腰。
然后聳拉著肩膀，一臉憊懶地跟著后藤葉月離開了這里。
這一切，關他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