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黎嵐每天一日三餐換著頓給蔣方智送到病房。
這樣又過了幾天,蔣方智終于忍不住開口說,“與其你這樣天天醫(yī)院家里單位來回跑,還不如我住回家去,你也可以輕松一些?!?p> 黎嵐笑笑,“只要你覺得好,怎么樣都可以?!?p> 蔣方智搖搖頭,“你這樣脾氣,真拿你沒有辦法。不過,我倒真是想果果了,今天我就回家去住吧!”
黎嵐專程到商場給他買了睡衣和洗漱用品,突然想想不對,回來的時候,又問他,“你這幾個月究竟是住在哪里,要不然,把全部東西搬回家去得了,省的兩頭兼顧?!?p> 蔣方智搖搖頭,“這倒也不著急,我住著一個朋友的房子,他出國去了,這幾年暫時也不會回來。那里挺好,東西放在那里也不影響什么?”
黎嵐便不再堅持。
兩人一路回家,黎母和果果高興的不得了,一直問長問短。特別是果果,從放學(xué)回來就一直膩在蔣方智身邊,不肯離開一會。黎嵐怕蔣方智太累,笑著阻止道,“你爸爸剛剛回來,讓他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繼續(xù)陪你?!?p> 果果意猶未盡,但還是體貼的對蔣方智說,“爸爸,你先去休息,我們明天又聊。”
蔣方智不禁失笑,他這個兒子,體貼的時候溫暖的要命,淘氣的時候也是調(diào)皮的要命。他擺擺手,“好,你也去休息了,明天一大早還要上學(xué)?!?p> 他嘴角噙著一絲笑意,望著果果進了自己房間,才對正在給他鋪著床的黎嵐說,“你把果果養(yǎng)的很好,謝謝你?!?p> “謝我做什么?”黎嵐正在使勁套著被套,“我是他的媽媽,養(yǎng)他是我的義務(wù)。但是他現(xiàn)在能這樣,你這幾個月也功不可沒?!?p> 黎嵐說的是實話,蔣方智這幾個月的陪伴,讓果果開朗了不少?!昂昧耍崩鑽估媳惶桌?,將被褥平鋪在床上,滿意的看了一眼,“你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送你去輸液?!?p> 蔣方智嘴唇動了動,沒有說話。
躺在干凈整潔的床上,蔣方智聞著被褥上淡淡陽光的味道,心里突然升起一絲強烈的幸福感。這久違的感覺讓他的心中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復(fù)蘇,黎嵐說的沒錯,他欠她和果果一個未來。這樣想著,他突然覺得病弱的身體突然有了某種力量。
第二日黎嵐推開他門時,蔣方智還沉浸在睡夢中。好久沒有這么好好睡過了,他這一覺睡的很沉,醒來后,看上去精神好了很多。
“天已經(jīng)亮了嗎?”他問。
黎嵐拉開窗簾,破曉的晨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天早就亮了,看你睡得香,便想讓你多睡一會?!?p> “果果呢?讀書去了嗎?”蔣方智從床上坐起來,穿著黎嵐遞給他的衣服。
“現(xiàn)在已經(jīng)八點了,方阿姨早就送他上學(xué)去了。如果不是醫(yī)生要查房,你還可以再睡一會?!崩鑽箮退碇蹭?。
“那倒不消,”蔣方智穿好衣服去洗漱。
等他洗漱完畢,黎嵐已經(jīng)把熱騰騰的早餐端上了桌。冒著油光的小米稀飯,白水煮蛋,外加幾個小籠包。蔣方智吃得十分香甜。
到了醫(yī)院,正好趕上醫(yī)生查房,看到他們,李主任笑瞇瞇地說,“最近恢復(fù)的不錯,繼續(xù)加油!對了,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有人捐獻的肝臟和你配型成功,這個星期可以安排手術(shù)了?!?p> 黎嵐不敢相信,這個意外太讓人震驚,她回過頭,喜極而泣,“聽見了沒有?真的出現(xiàn)奇跡了?!?p> 蔣方智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沒有說話。
“好吧,你們也好好準(zhǔn)備一下?!崩钪魅握f,“這個手術(shù)費用不低,如果沒問題,我們今天開始做各項檢查,一切順利,周五就可以安排手術(shù)?!?p> “沒有問題,”黎嵐趕緊說,“那就麻煩李主任多費心了。”
李主任點點頭,一行醫(yī)護人員隨即走出病房繼續(xù)查房去了。
黎嵐坐在床邊,突然抹起眼淚來。蔣方智自然知道她為什么哭,他拿了紙巾遞給她,“好了,你看看你,怎么變得跟個小孩子似的。”
黎嵐低頭揩了眼淚,“也不知道捐肝的人又是遇到了什么?”
“不知道為什么,聽到這個消息,我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笔Y方智語氣沉重,“這一年來,似乎把我一輩子都過完了,唯一慶幸的是,當(dāng)時選擇回來?!?p> 黎嵐又何嘗不是如此,兩人相視一眼,心照不宣卻均生出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