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一樣？你是在侮辱我嗎？一個難登大雅之堂的街頭小丑，你憑什么拿他和我作比較？他配嗎？今天不光他要滾蛋，你要是不跪下賠禮道歉，我讓你也收拾鋪蓋卷滾蛋你信不信？”，婦女黑到濃重的冷眉不斷的挑動，聲音逐漸有些崩潰的撕扯起來。
檢票員的臉色有些黑沉，面對這種不講理還異常蠻橫的游客，她一時間有些無從下手。
與此同時，周圍有小孩兒的家長也紛紛抱著孩子下了馬，氣勢洶洶的圍了上來。
剛才的獨角獸奶爸皺著眉走上前來，率先冷嗤道：“就算是要玩兒，也去成人區(qū)玩兒好吧？這里都是小孩兒，他一個長相惡心，行徑不端的小丑留在這里，你就不怕把小孩兒們都嚇壞？別逼我們聯(lián)合起來舉報你，要么他走，要么你就和他一起滾蛋”。
“就是，明明是兒童區(qū)，這旋轉(zhuǎn)木馬就是給小孩紙設(shè)立的，他在這里是怎么回事，你讓我們家小孩兒怎么玩兒，本來是夢幻木馬，現(xiàn)在倒好，成小丑嚇人大會了”，又一位奶媽呵斥道。
看家長們這副作勢，小孩兒們的哭聲越發(fā)賣力，越發(fā)響亮起來，童真悠揚的兒童樂曲飄揚在上空，混雜著嘈雜的小孩兒哭喊聲，一朵烏云極不配合的遮住了晨曦，原本的悠揚曲子在外人聽來也添了些惡心混亂的元素。
“我們家孩子可是神經(jīng)衰弱，他要是被這小丑嚇的晚上睡不著覺，你就等著賠償我們精神損失費吧”。
“這是什么世道，大白天的扮成這副惡心人的模樣來兒童區(qū)作孽，要不是孩子在場，我今兒非揍你一頓不可”，一位奶爸胡子紛飛，語氣冷厲道。
“別愣著啊，趕緊想辦法解決，要么讓他滾，要么我們都走，你把票錢退給我們，然后等著被開除”。
“趕緊決定！”。
“決定啊”。
秦歌在輿論的潮水下把頭低的越來越低，他的臉在微微的顫抖著，肩膀和雙手也因為緊張而不斷抖動發(fā)軟，臉上的紅色疤痕越發(fā)鮮紅，就如染血的旗幟，紅至欲滴。
檢票員更是鼻子一酸，忍不住哭出聲來，她只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實習生，就因為好心為這個弱勢者說了句公道話，卻遭到了這群人的無情針對，她的委屈混雜著對社會的全新認知，一股腦全部隨著眼淚傾瀉了出來。
“哭？你還有臉哭，呵，他把這么多小孩兒嚇哭的時候你怎么不哭？你把他放進來的時候你怎么不哭？現(xiàn)在哭圖了什么，你以為我們會因為你哭就放棄對你的舉報？”，最初的婦女在得到眾人支持后，臉色愈發(fā)傲然，脖子愈發(fā)高昂，聲音也愈發(fā)尖厲，說話也愈發(fā)有氣勢。
“他明明花了錢，為什么不能和你們一起玩兒？他都把頭低到哪兒去了，你確定你們的孩子還能看到他的臉？小丑怎么了，我在找到這份工作之前也扮過小丑，靠自己掙錢在你們看來就這么惡心嗎？憑什么啊”，檢票員的情緒很激動，她的眼淚徹底決堤，這些天工作以來的委屈整個宣泄出來，她帶著哭腔，憤怒的回擊道。
“我說你怎么處處為他說話，感情是找到歸屬感了，游樂場招人的時候是怎么招的，敢把你這種有前科的人招進來，扮小丑的能有什么好人，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前段時間鬧的沸沸揚揚的拐騙兒童事件，不是這些小丑做的？要我說，芬南市早該把這些小丑全部驅(qū)逐出境了，根本就是一群影響市容影響風貌的雜種”，婦女冷笑一聲，尖細的嗓音毫不留情的懟刺道。
檢票員微腫的雙眼飽含怨言的盯著婦女，但面對群情激憤，她一時間竟有些害怕，以至于不敢再出言回擊。
但憤怒不斷在她心里發(fā)酵，她氣憤的雙肩不斷顫抖，牙齒不經(jīng)意間抖動且敲擊在一起，發(fā)出清脆的敲擊聲。
“我…我可以走，這…這件事…全都怪我，和這位小姐沒有關(guān)系，請你們不要為難她，我的妹妹是正常人，我希望你們可以讓她在這里玩兒一輪，她從來沒來過游樂場，這是她的第一場游玩，請大家讓她留在這里，我這就離開，對不起”，秦歌起初低著頭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起話來，但隨著他逐漸抬起頭來，一股冷冽、肅殺的氣氛卻逐漸籠上了眾人心頭。
秦歌說的話雖然很軟，但他的表情已經(jīng)沒有了之前的怯懦和潮紅，轉(zhuǎn)而是一種冷厲的漠然表情，語氣也不再混亂，就好像，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不是彼時的他。
他現(xiàn)在給人的感受，很像是昨天殺戮時的狀態(tài)，雖然死亡血眸沒有被調(diào)用，但他整體的氣質(zhì)，卻渾然天成般自然出現(xiàn)。
秦歌自己也沒搞懂這是怎么一回事，他只感覺，自打昨天起，能夠讓自己安然入睡的那個神秘存在逐漸有了涌動上來的沖動，就好像，只要自己怯懦的一面展露出來，他就會抑制不住的想要沖出來保護自己。
“你妹妹留在這里我沒意見，這小女孩兒倒是長得乖巧可人，也不知道怎么會成為你這種人的妹妹，真不是阿姨想為難你，下次再出來記得把妝卸了，你這幅樣子，豈不是給自己的妹妹丟人？”，婦女的眼珠子快速轉(zhuǎn)了轉(zhuǎn)，她干咳一聲，盡量收起自己的刻薄聲音，故作平和道。
秦歌苦澀一笑，心道要是能夠卸妝，誰又愿意頂著這副惡心的面容出來見人？他又不是賤種，怎么會無端無敵就以小丑的形象出來找挨罵。
他沒理會婦女的假惺惺，而是轉(zhuǎn)身摸了摸眼神怨恨的看著婦女的小舞，他貼到她的耳邊，溫柔且輕聲道：“小舞乖，哥哥在這里確實會嚇到別人，你要聽話，哥哥就在外面等你，不要怨恨別人，這是哥哥的命，和你無關(guān)，好好玩兒，笑一個”。
然后秦歌又把視線看向了檢票員，他重重的弓下了身子，沖檢票員深深鞠了一躬，素味平生，但這個富有正義感的年輕人卻給了他足夠的溫暖和感動，以至于他忍住了把這些人屠宰一空的沖動，選擇了息事寧人。
“謝謝，我走了他們應(yīng)該不會在為難你，你是好人，一定會有好報”，秦歌的頭不再低垂，他的聲音逐漸變得沙啞，說起話來也行云流水般流暢，不再有任何阻塞。
他笑了笑，眸子不經(jīng)意間透露出一道冷芒，在他視線籠罩下的所有人，都不由一顫。
蒼白的漆料紋身在秦歌自身笑容的襯托下，越發(fā)高昂，給人一種可怖的震懾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