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多魚的心態(tài),更可以說,是他的整個世界觀,從他空手接白刃的那一刻起,就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這之前,他是個普普通通的地球人,跟之前那個世界上的普羅大眾沒什么區(qū)別,一日三餐,朝九晚五,吃的是五谷雜糧,做的是凡夫俗子。
他所能相信的力量極限,不外乎一肩擔幾百斤,爆炸肌肉,身手靈活之類,至于什么飛檐走壁,御劍飛行,更甚于移山倒海等等,那都始于謠傳,止于傳說而已。
但到了這個世界,他開始學著接受飛天遁地這樣人力極限以外的東西,因為這個世界太不尋常了。
他得適應,不適應就只能死路一條。
他有了系統(tǒng),有了金手指,有了第一絲靈氣,有了第一次塔釣……他快速消化著,適應著,但,這一次,力量由他身體發(fā)出,那種滲透到每塊肌肉,每個細胞的極度充實感,既真實,又虛幻,他卻不由得恍惚了。
那種感覺,就像是突然從一種生物陡然升級成、進化為另一種生物了。
人生觀,價值觀相比從前,再不一樣了。
以前他樂觀平和,遇事但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此刻,他能覺察到自己的變化,他變得無盡自信,他想救人,也想殺人,這一刻,他才真正正視起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并珍視之,榮耀之。
郝多魚的變化是那么的明顯,以至于對他熟悉和不熟悉的人,都能清晰的意識到。
王道亭內(nèi)心震動,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郝多魚的底細了。
他喟然自嘆,這小胖子真是個天生的強者,起碼從適應能力上來看是這樣的。
雖然郝多魚資質(zhì)越好他王道亭越高興,但高興之余,他心底卻有隱隱的憂慮,這小胖子,真能被自己緊緊掌控嗎?
而場中修為最高的王鐸,見郝多魚輕而易舉地接下高成的二連擊,眉頭不由得深深皺起,這家伙,不慌不亂,心如鐵石,果真是個菜鳥嗎?
高大寶、高大玉兩兄弟面面相覷,都是一副果然如此的了然模樣。又都不約而同地看向鶴居士,雖在戒備防守著,但并不影響他們臉上表現(xiàn)出那種渴求五叔公認可嘉獎的神情。
看吧,我們兩兄弟早就有言在先了,這胖子在搞事呢!
鶴居士時不時瞥眼去看郝多魚,他幾乎認為郝多魚一開始就隱藏了什么,甚至是何家人的一步暗棋也說不定。
但他已經(jīng)幾入絕境,再是什么陰謀,情況也不可能比現(xiàn)在更壞了,倒不如看他們耍的什么技倆。
不過,這胖子若果真是顆暗藏的棋子,那他也藏得太好了,也太深了,自己幾番試探均以為他只是個凡人。
鶴居士看了眼王鐸,從對方臉上看不出什么,再看頭號反叛者高成,對方正如臨大敵般加緊著手里捏訣的動作。
再看高行遠,滿臉的不可思議,也不像是佯裝的。
何遠階,對周遭環(huán)境一副不聞不問的樣子,專心致志地做他自己的事情,閉目,入定。
鶴居士疑惑了。
莫非這胖子不是棋子?當真只是個菜鳥?
如果是這樣……
鶴居士想到這,驀然睜大了眼睛,眼中精光閃爍。
俗話說的好,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如今自己可也是受害者啊……
郝多魚的話,別人聽到了,秦姜也聽到了。
她期望和祈求著飄渺的生還機會,同時也對郝多魚寄予了厚望,但等郝多魚真的帶來希望的時候,她又不可置信了。
郝多魚是怎么做到的?
每一次絕境當中,他都能創(chuàng)造出神奇。
這一次,他又能行嗎?
可對方是元嬰修士啊……
她突然比以前的任何時候都怕死了,她想活著,想知道郝多魚能帶給自己怎樣的震動,想經(jīng)歷郝多魚救下自己時的場景,想看一看,郝多魚的往后余生。
秦姜注視著郝多魚,如魔怔般笑了起來,那笑,比流落街頭乞丐臉上的笑還要艱難。
“我不想死,你幫幫我吧?!?p> 郝多魚側頭,點頭。
“你會好好活著,一定?!?p> 他話音未落,身上的氣勢猛然飛漲!
十萬念力值!
呼,呼……
郝多魚周身靈壓流動的聲音陡然變了。
唰,唰……
嗚……
靈壓像瘋了似的往上漲。
嗞……!
他突破到元嬰期了!
此情此景,竟駭?shù)酶叱赏V沽私Y印的動作,他已然驚呆了,這胖子無休無止,如今已是元嬰,如何與敵?
王鐸一顆心終于沉到谷底,絕不能再等、再做試探了,這胖子連元嬰都說突破就突破,再給他時間,豈不突破到化神?到那時,就是他為刀俎我為魚肉了。
他沒有再跟王道亭商量什么。
這位師弟心心念念的只有他自己,如今藏在暗處,哪里會顧得上我這個師兄的安危?
于是,讓鶴居士又驚又喜的一幕出現(xiàn)了。
元嬰后期的王鐸一步踏出,瞬移而至郝多魚身邊,一出手就是青光指,青光如束,一指郝多魚的心口位置。
錚!
噗!
短促如金鐵相擊的聲音,王鐸八成修為的一擊青光指被郝多魚周身的靈壓擋住。
但終究修為懸殊巨大,且王鐸動作迅捷無比,郝多魚并未曾防備到,所以青光指只是稍被阻擋,輕易刺破靈壓防御層,直穿入郝多魚的身體之中。
位置正是心口!
可……
郝多魚被擊飛了。
沒有想象中的血肉模糊,心口炸開。
顯然,青光指雖然刺進了他的身體,卻被其身體中的某種東西阻擋住,但畢竟青光指威力巨大,那強烈的沖撞力還是讓郝多魚倒飛出去。
幸好,帳篷內(nèi)壁柔軟而堅韌,郝多魚撞在上面,反彈之力相對輕緩,只是彈開了幾米。
倘若是堅硬的墻壁,墻壁破碎自不用說,郝多魚在沒有淬煉體魄的情況下,必然五臟六腑皆碎,絕不像現(xiàn)在,只是吐血那么簡單了。
王鐸見郝多魚萎靡狼狽的樣子,稍稍放心了些。
現(xiàn)在,他要問明白一個態(tài)度。
王道亭的態(tài)度。
“如果我沒看錯,剛才師弟以寄魂術的那絲神念自爆為代價,救了那小子一命,你……是舍掉你的謀劃、與我站在一邊,還是保他到底、看我身陷危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