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在混沌中掙扎了很久,當(dāng)眼前的迷幻徹底消失,葉薏才終于像是重新奪回支配自己的權(quán)力那樣,抬起了重重的眼皮。
迷糊地眨了幾下眼睛,映入眼簾的還是熟悉的臥室,扭過頭,窗外已經(jīng)是個和昨天一樣晴朗的白天,只是……
她動了一下,就隱隱感覺渾身的骨頭有些酸痛,雖然程度很輕,卻無法忽略。
“唔……幾點了?”
這到底是睡了多久,才會睡得渾身酸痛?
葉薏伸手往床頭柜上摸了摸,卻摸不到自己的手機,愣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昨晚,葉荀把她的手機給留下了。
“好吧……”她打了個哈欠,掀開了被子,緩緩下床。
雙腳套上了拖鞋就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往樓下走。
從樓梯上走下來,正好看見葉荀穿著睡衣,坐在沙發(fā)上劃著平板電腦,而她的手機依舊放在玻璃茶幾上,這架勢不禁讓人懷疑,他是不是一夜沒睡。
覺察到葉薏下來,葉荀愣了一下:“今天起這么早,睡得不好嗎?”
他這么一問,走在樓梯上的葉薏腦海中突然就閃過了一個粉色的身影。
嗯?那是……昨晚的夢?
葉薏一點一點地回憶著昨晚的夢境里,一邊下樓梯一邊說:“不是太好,我昨晚又做了個奇怪的夢……”
“有一個穿著粉色的衣服的女孩讓我跟她走,她說她叫癡,我也沒搞懂她要我跟她去干什么?!?p> 說著昨晚的夢境,葉薏心中就萌生了一股莫名的怪異的感覺。
葉荀抬著眸,目光平靜地看著她:“然后呢?還有看到什么嗎?”
“然后走著走著她就不見了,我莫名其妙去了一個奇怪的地方,感覺很冷,但是我什么都看不到,再后來就聽到個女人的聲音說我不能去,要送我回家……”
葉薏說完,葉荀垂了垂琥珀色的眼眸,但并沒有說什么。
見他好像在想什么一樣,葉薏問:“怎么了?”
“沒什么,快去洗漱吧,”葉荀放下了平板電腦,起身,“我去做早餐?!?p> 葉薏瞥了一眼剛被他放下的平板電腦:“你昨晚睡了嗎?”
“我半個鐘前起床的。”葉荀說著,走進了廚房,從冰箱里取出了一袋包子。
“真的嗎?”葉薏倚在門框上,一臉不相信地盯著他開始忙碌起來的身影。
“當(dāng)然,快去洗漱?!?p> 葉荀一邊催促,一邊把幾個包子放進了蒸屜里,打開電源后,他又從儲物柜里取出了豆?jié){機……
看著他一副要認(rèn)真準(zhǔn)備早餐的模樣,葉薏決定先洗漱完,等一下吃飯的時候再好好問他。
就在她轉(zhuǎn)身準(zhǔn)備上樓洗漱,一個灰藍色的肉團子從院子里漂移至客廳,然后四只爪子同時離地朝葉薏蹦了過來,用那顆大腦袋往葉薏腳上蹭個不停。
“這只貓還真有活力?!?p> 它不出現(xiàn),她都差點忘了昨天意外收養(yǎng)了只小貓呢。
正往豆?jié){機里倒著洗好的黃豆的葉荀扭過頭來看了葉薏一眼,說道:“給它取個名字吧,方便叫?!?p> “名字嗎?”葉薏低頭看了一眼那顆還在自己腳上蹭著的大腦袋,蔚藍的眼睛里閃過一道精光,“它頭這么大,要不叫它大頭吧!”
正準(zhǔn)備啟動豆?jié){機的葉荀愣了一下,問了聲:“確定嗎?”
“呃……”
被他這么一問,她又不確定了。
于是,她伸手摩挲著下巴,一邊轉(zhuǎn)動著目光一邊思考。
“是太直接了,那我想個委婉一點的……嗯……叫什么好呢?”
她琢磨著,轉(zhuǎn)動的目光飄到了正在冒著熱氣的蒸屜,眼睛又是一亮:“就叫包子吧!大肉包!多好!哈哈!”
葉荀淡笑著搖了一下頭:“你喜歡,就叫它包子吧。”
“嗯!”葉薏重重地點了一下頭,伸著腳丫子撓了撓包子,“包子包子,你自己玩哈,我去洗漱?!?p> 葉薏收回了腳,快步上樓洗漱,換好衣服帶著書包重新下樓,而葉荀已經(jīng)在喂包子吃水煮的雞胸肉了。
看著他那么熟練的樣子,葉薏抓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問道:“師父,你好像對養(yǎng)貓很熟手,以前養(yǎng)過嗎?”
正俯視著小貓的葉荀臉上快速閃過一絲溫和的笑靨:“養(yǎng)過?!?p> “哎!”葉薏咽下了嘴里的包子,一臉好奇,“什么樣的貓啊?我咋沒見過呢?”
對于葉荀的過去,葉薏可以說是一點都不了解,因為他從來都不說,所以她絕對不會放過任何可以問他的機會。
她一問起,葉荀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那是只白色的短毛貓,有點皮,有點笨,還很貪嘴,瞳孔和你一樣是蔚藍色的?!?p> 聽著葉荀說著以前的貓,再看看他嘴角藏不住的笑意,她喝了口豆?jié){,繼續(xù)刨根問底:“笑得這么開心,你很喜歡那只貓???”
話音一落,葉荀充滿溫和笑意的臉上突然就愣了一下。
但很快他又恢復(fù)了以前那副淡然的模樣,說:“那只貓是很討人喜歡。”
喝著豆?jié){的葉薏捕捉到他臉上神色的變化,猶豫了一會兒,才試探性地問道:“那,后來呢?那只貓去哪里了?”
問出來之后,她又后悔了。
她原本就有很強烈的好奇心,對于他的事情就更加想了解,可是看他剛剛那個樣子,明明是想到了不好的事情,她還這么追問他,也不知道會不會戳到他痛處。
整個餐廳安靜得只能聽到包子在埋頭苦吃的“吧唧”聲,葉薏捧著豆?jié){默默喝著,一點聲音都不敢出,更不敢去看葉荀。
因為以往,不管是能不能告訴她的,他都會直接說,并不像現(xiàn)在這樣嘴上不語,臉上卻淡然得仿佛抽離了所有的情緒,雖然他原本就幾乎沒什么情緒。
就在葉薏心里暗罵自己干什么要問那么多的時候,外面?zhèn)鱽砹藘陕暺嚨睦嚷暋?p> “滴滴”兩聲就停,這是校車提醒他們出門的聲音。
校車的喇叭聲打破了平靜,葉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呼嚕呼嚕把豆?jié){喝了個精光,然后放下杯子,抓起書包。
“我去學(xué)校啦師父!今天的碗你收一下!拜拜!”
看著她像逃一樣沖出去的背影,葉荀淡然的臉上第一次閃過了一絲疑惑的神情。
他是守護世界運轉(zhuǎn)秩序的神,是沒有七情六識的神,為什么剛剛她問他是不是很喜歡那只貓的時候,他竟然在剎那間萌生了一種不忍說“不”的情緒。
或許是怕以后她回到靈界,想起今日的事情會傷心吧,畢竟他所說的那只白貓就是她。
而傷心是一種對任何魂靈都影響很深遠的情緒,深遠到足以阻礙她的修行,他既然身為她的師父,她的倚仗,便不能讓她傷心。
是了,應(yīng)該就是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