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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陳年

第九章 難能兩全

醉陳年 茶櫻. 3225 2020-06-30 18:01:15

  之后的日子,基本上就是陳岸修習法術(shù)、仙術(shù),和回家陪丁嵐去山谷放風這兩件事中來回。

  明霜看著陳岸將深山里挖來的蘭花種在李花林外,然后他的好友云舒蹲下來彈了彈那朵花,嘲笑陳岸小女孩心思后,她施了法咒,將時間從常樂十六年,撥到了常樂十八年。

  “如果你的好友遭遇不測,你是否會去救他?”

  “救!”

  “如果救了你的好友會發(fā)生禍亂呢?”

  “……”

  “最后你發(fā)現(xiàn),你的好友是被誤解才慘遭此禍的呢?”

  “那夫子,我該如何做才是正確的呢?”

  “這世上有太多難以兩全的事,無時無刻不在發(fā)生。小到今日吃桂花糕還是荷花酥,大到生死攸關(guān)的事。我們能做的,就是選擇那個最想的,這樣日后就不會后悔?!?p>  “就算知道真相也不會后悔。”

  ……

  在場景逐漸清晰前,明霜聽到了這樣的一番對話。

  雖然她并不明白為何凡事不能兩全。

  桂花糕和荷花酥這么好吃的東西,一起買了吃便是,為什么一定要舍去一個。

  塵埃在眼前快速飛舞旋轉(zhuǎn),半柱香后猛地停住,然后四處飛散凝成了一個人聲鼎沸的小戲臺子。

  “一來要把賢妹子瞧——”

  “叫聲奴的干哥價——哎瞧奴做什么——”

  “瞧我家賢妹子——你梳噠一只好油頭——”

  “好——!”

  站在人群中間的明霜突然愣住了,明明這些都是塵埃凝成的人,她也依舊不習慣。

  她只見過那么多的鬼,沒見過那么多的人。正常情況下,這些“鬼魂”撞到她都會先散去再凝成,但這次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錯,撞到竟然散不去。

  于是明霜被擠得晃來晃去的。

  這種情況……該怎么做?

  就在明霜茫然無措的時候,一只手輕輕搭在她頭頂,揉了揉她的頭發(fā)。

  “小心點。陳岸在那邊,我?guī)闳??!苯肿屑氉o著明霜避開擁擠的人潮,一路向陳岸那邊擠去。

  明霜迷迷糊糊地被推到了正在看戲地兩人身后,看著丁嵐和陳岸興致勃勃地擠在人群中鼓掌喝彩,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陳岸那個好友云舒。

  莫名覺得,要是他在的話,應(yīng)該會和她一樣想要去人少的地方靜靜。

  擠這種熱鬧不如喝一壺釀的花酒。

  江林低頭看到明霜皺起的眉頭,抬手輕輕捂住她的耳朵。

  他知道明霜不喜歡這種熱鬧,其實施個護罩就能讓他們避開這些“人群”,但他沒有那么做。

  如果不是這樣,他怎么會有機會離她那么近?

  好在明霜的注意力被前面兩人吸引,沒表現(xiàn)出任何反感。

  明霜看著陳岸臉頰微紅地從袖中伸出左手,悄悄靠近丁嵐垂著的右手背,思索半天后拍了拍捂著她耳朵的手。

  江林松開手,湊到她面前問她怎么了。明霜指了指前面兩人要碰不碰的手背問他:“陳岸偷偷摸摸地在干什么?施什么法術(shù)嗎?”

  “……”

  江林看了看那還在糾結(jié)怎么牽在一塊的手,突然不知道要怎么解釋。低頭剛想找個合適的形容,就看見明霜一臉認真地表情。靈光乍現(xiàn),他突然明白明霜在這場回憶中一直仔細觀察的原因是什么了。

  她已經(jīng)懷疑,甚至確定了那個紅衣女子就是丁嵐。而“赤魂案”的源頭可能就在陳岸回憶里某個不起眼的地方,可能是一次爭吵,可能是一件東西,也可能是一個小法術(shù)……

  果然,聰明的人就算是一片白紙,也會一下就找到問題的關(guān)鍵。

  但這個牽手真的不會是源頭。

  “那個不是法術(shù),是……”江林頓住,想了想后無奈的笑了起來。原來這丫頭活到現(xiàn)在,只在冥府學習了法術(shù)什么的,可能還有些生活常識。

  但情愛方面還是沒開竅。

  那她對于自己的觸碰毫無反應(yīng)也就能說的通了。想到這,江林不經(jīng)又有些郁悶。

  “嗯?”明霜等了半天沒人說話,將目光從前面兩人的手轉(zhuǎn)向旁邊人的臉,抬眉輕輕問了一聲。

  “你看過話本子嗎?”江林低著頭在她耳邊說話,明霜覺得有點癢,縮了縮脖子。

  “看過,”明霜莫名其妙地回答,不明白怎么突然扯到了話本子,“冥府的人有時候會聚在一起討論,說人界哪位大師寫的故事更感人?!?p>  “講的是什么?”

  “和這戲一樣,都是說人間情愛的……哦?!?p>  然后江林意外地看到面前的人耳朵紅了。想笑出聲,卻怕她像以前一樣惱羞成怒地跑了,只好彎彎嘴角,又輕輕捂住明霜的耳朵。

  其實明霜什么感覺也沒有,只是在想明白后耳朵有點燙而已。

  她以為是江林捂的,但為了避開人群的嘈雜,她也沒讓他松開手。

  這場戲唱完后便散場了,人們陸陸續(xù)續(xù)地消散在塵埃里。街上恢復了冷清,燈火也一一熄滅。

  兩人跟在陳岸和丁嵐身后走著,聽他們興致勃勃地討論剛才看的幾出戲。

  之前光顧著注意他倆,被江林用話本子“提醒”后,她便不再時刻關(guān)注兩人懵懵懂懂地情愫了。明霜分出了幾分心思四處張望,看這冥府眾人提過無數(shù)遍的人間景象,究竟是何模樣。

  真的很明亮啊。

  不像地下暗無天日,連那微弱的一點點光,聽說都是偷來的。

  眼前的路漸漸變得熟悉,直到看見熱騰騰的蘭溪糖糕,明霜才恍然想起這是哪里。下意識地轉(zhuǎn)頭看向丁家成衣鋪,恰巧看見正在關(guān)店門的丁方瑞。

  丁方瑞轉(zhuǎn)身回去時,余光瞥見兩個眼熟的身影。

  他愣了一下后立刻扭過頭,看見走在明霜前面有說有笑的丁嵐和陳岸。臉上長年掛著的奉承的笑被慢慢收了起來,瞇起的眼睛里帶著一絲意外,更多的是復雜和算計。

  明霜停下了腳步,細細觀察丁方瑞這一系列的變化。一直虛扶著明霜、怕她沒看路撞到“人”的江林也跟著停下了腳步。順著明霜的目光看過去,在看到丁方瑞的眼神時意外地抬了抬眉。

  倒不是意外丁方瑞的表情,而是意外這個幻境竟然連不是宿主的表情都能完整復原。

  江林所認識的人中不乏有幻術(shù)卓越者,但他們最多只能復原和幻境主人有過互動的人的細節(jié)。

  因為那是發(fā)生過的事,他們只是把宿主的記憶用法術(shù)的形式調(diào)出來而已。宿主曾經(jīng)用眼睛看到過,自然很容易復原出對方的表情和神態(tài)。

  而明霜的這個法術(shù),在操控的時候還是和別人一樣借用當事人的記憶。但她做出來的幻境卻不單單僅是復原宿主的記憶,而是復原當時的整個場景。不僅將時光回溯到當時的時刻,還能從記憶主人的第一視角去看。

  天庭幾位掌管時間的神也可以施展這種法術(shù),但他們都需要借助法器才能做到。更別說其他幾界,在高等法器都被天界截斷的情況下,沒有誰的靈力能夠支撐得起這么大的消耗型法術(shù)。

  而且這種法術(shù)意義不大,沒人愿意耗費巨大的靈力,只為看見過去記憶里發(fā)生過的一件小事。大家更愿意把靈力用在可以看見效果的殺招上,讓付出和回報成正比。

  像明霜這種只借助隨處可見的塵埃就可以凝成一場大型法術(shù),除了靈力逆天,還有天賦異稟。

  誰會想到去借用毫不起眼的灰塵施展一場法術(shù)呢。

  孟婆湯借用黃泉,彼岸酒借用塵埃。

  還真是物盡其用啊。

  江林細細看了一圈這個幻境后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收起了所有想法,輕輕拍了一下明霜的頭頂讓她回神。

  明霜扭頭看了他一眼,明明眼神和之前別無二致,但江林卻突然察覺到了一絲不對。

  “唔,我覺得故事快要到尾聲了。”待丁方瑞走后,明霜轉(zhuǎn)身望向正在往深山里走的兩人平靜地說道。

  然后不露聲色地避開江林的手,跟上前面兩人的腳步。

  ————

  上次抱走一株蘭花后,陳岸覺得有偷竊之嫌,于是買了好多上等的蘭花種子帶來山里種。

  丁嵐看到那些種子之后愣了一下,捂著嘴笑他:“這些種子太名貴了,它們天生啊就該種在花盆里精心澆養(yǎng),放在野外估計是活不成的?!?p>  如果是以前,丁嵐肯定想的是“陳家小少爺真是人傻錢多沒常識”。

  這蘭花種子和野蘭就像他倆一樣,一個嬌生慣養(yǎng),一個無人問津。何必放到野外玷污自己的價值,和野花野草一起生長呢。

  可是現(xiàn)在,丁嵐放下了身份帶來的自卑和怨念。

  以前因為丁家人對她的態(tài)度,她總覺得自己不如人家,時間一長就把自己放在低人一等的位置。不去靠近別人,只在陰影處默默地看著他們,羨慕他們,甚至嫉妒他們。

  如果沒有遇見陳岸,她可能會越來越墮落吧,可就算再不忿,也不知道要怎么改變這種人生。沒有方向,也沒有勇氣,最后冷心冷肺地過完一生。

  到奈何橋前、喝孟婆湯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生前沒有一點快樂,也沒有舍不得忘記的回憶。有的只是后悔,后悔沒讓自己過的快樂一些;然后許愿下一世可以活的輕松自在,投一個好人家,有人好好愛她,自己也會好好愛自己。

  可是把命運交給看不見的下一世,本就是一種懦弱的行為。就算成功去了輪回,孟婆湯喝完了,沒了今生的記憶??赡菚r候過得好與壞,和現(xiàn)在的自己也毫無關(guān)系了啊。

  所以為什么今生不努力一下,讓現(xiàn)在的自己可以看見,自己在過的越來越好,然后到了奈何橋前,可以有勇氣說上一句此生無悔呢?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陳岸,看著陳岸正臉紅地看著手里握著的種子、不知道該怎么處理它們的樣子,目光不自覺地溫柔起來。

  有些和丁嵐關(guān)系不錯的下人和她說,她最近變得愛笑了。

  人也和以前不同了。以前雖然不說,但有一種對什么都不滿的感覺,現(xiàn)在整個人充滿了朝氣。她們也更愿意靠近她了。

  這都是陳岸贈予她的改變,認識他之后,她仿佛重生了一樣。

  在陳岸面前,她可以忘記自己的身份:她不再是丁府的掛名小姐,卻實際上連大丫鬟都不如的人;她可以和貴公子平等相處,可以放下因為自卑而產(chǎn)生的戾氣。

  陳岸的溫柔,讓她把保護自己的殼變得柔軟,并且找回了十幾歲少女該有的天真和爛漫。

  丁嵐看著眼前小心翼翼捧著蘭花種子的手,突然想到剛剛在戲臺子前,陳岸害羞地想要牽她的手,最后卻被周圍人的喝彩聲嚇得縮了回去。

  心念一動,她將手伸了出去,握住了那雙將她拉出灰暗人生的手。

  像是握住了希望和未來。

  “但是沒關(guān)系,我想野蘭會照顧好它們的。我們將它們種下吧?!?p>  丁嵐歪著頭,笑著望向陳岸。

  陳岸呆呆地捧著種子和一雙長滿繭子的手,心中只閃過一個念頭:

  我的心跳為何如此快。

  ----

  “如果這是個話本子,應(yīng)該會是孟婆喜歡的那種。”明霜靠在一棵樹旁說道。

  “什么《富家少爺愛上平民小嬌妻》;《飛上枝頭變主母》;《蘭花情緣》……”明霜一臉平靜地報出了幾個名字。

  江林一開始沒明白她在說什么,但這些神奇的名字著實震撼到他了。震驚之后勉強抽出一絲冷靜思考了一下,才想明白這應(yīng)該是明霜在給陳岸和丁嵐的故事編的書名。

  就在他風中凌亂的時候,明霜說了一番石破天驚的話。

  “如果丁嵐就是那個紅衣女子,陳岸死了,丁方瑞就是那個舅舅……這注定不像我聽過的那些話本子一樣的結(jié)尾。”

  “我不喜歡悲劇結(jié)尾的故事?!?p>  她瞇了瞇眼睛,然后凌厲地看向了江林。

  “在我看到悲劇發(fā)生之前,能劇透一下嗎,大人?”

茶櫻.

陳岸被牽手時的內(nèi)心活動:“????????!?。。。。。?!我我我我我她她她她怎么突然牽我手了??誰來救救我啊我臉好熱(*≧ω≦)”   -----   激動了2000 Years Later(海綿寶寶音效)   -----   冷靜下來后:“我是不是在戲臺子那表現(xiàn)的太明顯了(///▽///)……天吶,丁嵐這算是答應(yīng)我了嘛,七夕我一定一定要好好準備!我要回去就和娘說這個好消息,順便問問女孩子都會喜歡什么(///▽///)……#¥%&@*&¥”   ……   陳岸:“但是我脫單了,云舒怎么辦呀……QAQ”   茶茶:“……你是少女嗎,會不會想太多?!?  -----   江林看了看那邊捂著臉亂扭的陳岸,和在旁邊抱著電腦一臉冷漠地畫圖的作者,悄咪咪地傳音給天庭的人:“幫我找?guī)妆救碎g的話本子,《富家少爺愛上平民小嬌妻》……你不要管這些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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