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方想回到學校已經是兩天后了,至于這兩天他去了哪里,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想要去知道。這樣一個廢人,別人跟他多說兩句都覺得煩。
這兩天他都沒有去上課,被教授記了幾筆曠課。他卻不以為然,他已經不在乎了,他連女朋友都不要,對其它的事還會上心?
劉云第一跑來找到趙方想,怒氣沖沖的朝他臉上揮了兩耳光,破口大罵道:“你這兩天跑哪去了?電話也關機,你曠課了你知道嗎?”。說著舉起手,又要拍下,不過卻是被趙方想一手扼住手腕,阻擋下來,趙方想平靜地看著劉云,輕聲道:“你不要打了,打也沒用,我不怕痛,我倒擔心你的手打得痛…”。
“你!”
劉云氣得一陣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舉在半空中的手晃了晃又放下去,橫著眼面色鐵青,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他踱了幾步,又道:“那陸羽萱不是跟你約會,你怎么攪黃了?你以為那天我出去聚餐真的是部門聚餐?人家又有錢,人又漂亮,一直問我關于你的事情,你是我兄弟我才肯幫你,她計劃跟你告白,一個女孩子向一個男生告白,放下臉皮,這是得有多愛?。”緛砦掖蛩阒形缥缧輹r告訴你的,不過后來陸羽萱電話里說,你們已經在圖書館見過面了,你怎么搞的?我聽人家說她在雨里跪了兩小時,后來被家人接回去了,你究竟在搞些什么?”。
趙方想聽了瞳孔一縮,確實愣了一下子,不過很快又恢復了平靜:“我知道你幫我,可是我的事情,你注定幫不了我的”。
“幫不了你!幫不了你!”,劉云吼了起來,大叫道:“你不要太自以為是了!我把你當兄弟,所以才來找你,換成別人我都賴得過問,你不要不知好歹!人家陸羽萱看得上你,你才有機會跟人家交談,要不是有大學這個平臺,像你這個窮逼!連屁都不是!”。
劉云的話刺激到趙方想了,那么一瞬趙方想臉上劃過一絲狠毒,冷冷地盯著劉云,劉云的語氣雖然氣憤,但他聽得出來劉云對自己的關心,一下子目光隨之緩和,有些略微抱歉的口吻道:“劉云,對不起,我知道你很想幫我,可是這件事你真的無能為力…”。
劉云見到趙方想的反應也嚇了一跳,真怕趙方想沖動了突然沖過來錘自己一頓,語氣稍稍平緩,語重心長地道:“方想,我真的不明白你的腦子里在想什么東西,陸羽萱這么好的姑娘多少人羨慕都得不到,你倒好,把人家氣哭,你說你到底想做什么?你看看人家楊俊,爸媽都不在了,一個人生活還是那么獨立,學習上那么認真,平時去當家教賺些生活費,你呢?整天躺在寢室里面挺尸,玩游戲,你多大了?二十歲了!你好意思么?難道這些簡單的道理你也不明白么?”。
“我…我……我…”,趙方想一聽木愕了,說不出話來,臉上慘淡無光,確實,劉云說的都是他的現狀,他自己有時候也覺得沒甚么臉面,他一直在擔心一件事,他怕周圍的人也跟他一樣痛苦,他突然像是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抱起自己的頭使勁拍打起來:“劉云!我知道了!求求你不要再說了!我很難受,腦子要炸掉了……,??!啊啊…”。
看得出來,趙方想此時痛苦的表情不是裝的,而那凄厲無比的聲音也不是裝的,劉云見此頓時嚇了一跳,平時趙方想都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而這一次,他的反應卻如此激烈,大概這次真的傷到他的內心了,他急忙蹲下去,一只手拍著趙方想后頸,一邊關切地道:“你怎樣?要不要緊?來,我送你去醫(yī)院…”。
趙方想推開劉云的手,道:“不用,讓我自己靜一下就好”。
劉云聞言,道:“真不用?”。
趙方想痛苦道:“不用……,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歇一會自己就不疼了…,啊…!…”。
劉云聽了,知道自己在這里呆著也是無用,只好囑咐道:“你要有什么事情,記得找我,能幫的,我一定幫你!”。說完悻悻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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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云已經走了,趙方想躺在椅子上,閉目瞑眼,右手捂著額頭,過了半刻鐘,頭漸漸不疼了。他嘆了一口氣,顯得有些無奈,結局有時明明已經注定了,而旁觀者卻還是在迷霧中,喜歡橫插一手,結果弄得大家都不開心。就像現在劉云一樣,他希望趙方想主動認錯,挽回陸羽萱,可是他不知道,趙方想一旦決定過的事情,就不會輕易去改變,在他的世界里面也沒有“后悔”兩個字。他和陸羽萱無論如何,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倒是劉云對他這么一罵,讓趙方想感覺有些累了,不是身體上的累,而是精神上的累,他此時頭發(fā)了有些松亂,不過,他的心現在出奇的平靜。有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很孤獨,也很迷茫,也很無助,但他現在卻還沒有到死亡的時刻,他的內心還隱藏著另一股力量,一股自己也無法控制的力量,即將沖出胸膛,爆發(fā)出來。他知道上天自有安排,自己的存在就一定有它的價值,即便是活得如一棵雜草般卑微,自己也有自己的使命,也會露出自己的牙齒,毫不妥協(xié)地向著敵人咬去。
他一路走著,他感覺得到他在故意折磨自己,有時稍一駐足,就可以看見他臉上露出卑鄙無恥地笑容,他很喜歡學校里的河,河面很寬,波光粼粼,他一看見河就仿佛至身其中,能讓他的內心真正的平靜,而他大概是真的累了,走到河邊那塊干凈的白石上,倒在上面,漸漸睡去…
可過了一會,他又醒了,他站了起來,望著前面碧波蕩漾的水面,感受著河面上微風吹來的涼意,然而趙方想根本沒有察覺到眼前這條河已經不再是一條河,而是一個遼闊無邊的大海,海水波瀾壯闊,里面水濤洶涌,深不可測,似乎要將人整個吞噬。奇怪的是趙方想就看著翻滾的海面卻不害怕,他的目光在往上移動,而上面則是渺渺茫茫煙云籠罩的彼岸,那白色煙云似乎是仙境,又不像,卻十分神秘,讓人想要知道那里究竟有些什么。趙方想縱目極觀,想要看見那片土地……,所謂的彼岸里有什么。
彼岸是什么?是那根本不確定的未來么?未來在那里么?未來又是誰?未來到底來沒來?有誰看見未來了嗎?
趙方想腦海中一下子胡亂起來,思緒如飛,可惜大霧遮擋了視線,就橫擋在中間,他看不見對面,他突然跌了足,失去了方向…
可是,突然間,不遠的前方,一道火光沖天而起,它驅散迷霧,燃燒黑暗,耀眼的光芒穿透黑暗而來。趙方想的瞳孔瞬間被那團炙熱的火焰所吸引,那火焰中竟然帶著血,燃燒著無盡的憤怒,像爆炸后的光芒,瞬間迷漫開來,將整個迷霧都以燃燒,鋪天蓋天,襲卷而來。
趙方想欲要逃避,他卻發(fā)現自己的雙腳根本動彈不得,在他驚恐萬分的目光中,要被這火烤成灰燼前,他看見那奇異的火光沖向水面,剛一觸碰就立即熄滅。趙方想心中不禁慶幸,自己逃過一劫,然而此時火焰突然回轉,一頭火龍出現在云巔之上,開始劇烈的燃燒,火焰沖出百丈之高,那天火翻滾中龍頭雙目突然瞌開,爆出精光,龍呤一聲,猙獰著,俯沖下來。
“??!”。
趙方想撕吼起來,想要逃開,卻怎么也逃不了了,瞬間被火龍吞掉,他甚至能感受到皮肉被燒焦的灼痛,軀體被燒成焦糊一般,然而也在那么一瞬間,他突然從坐椅上滾了下去,他才驀地四望,自己渾身上下好的呢!沒有一點灼燒的痕跡,原來剛才那可怕的幻象竟然是一個夢!
只是這個夢太過真實了,在趙方想睡著的地方做夢,然后起身入夢…,他甚至一時間以為自己現在還在坐夢,他將手指放入嘴中,用力一咬,突然,一股疼痛感襲透全身,他方才知道這個世界才是真實的世界。
他驚喜地再望向河面,以為是劫后余生,自己跟前依舊是清水悠悠,一湖清潭碧透,水中游魚飄蕩,橋上俊男俏女,指水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