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靈又散至陶器之上，徐音開始細(xì)看這些物件，有釉面潤澤的白釉執(zhí)壺，也有白色硬質(zhì)的陶獸。這個獸樣子兇猛，面目猙獰，仿佛在怒吼一般，可是又有一雙可愛的小翅，徐音突然被這種奇怪的感覺逗笑了，她問林旭：“這是個什么獸，為何長的這個樣子?！?p> 林旭過來一看，也笑了，“這是我同爹爹一起做的神獸，獅子的面貌，豹子的身。爹爹說，這是世界上沒有的神物，又為他加了一雙小翅。”林旭的眸子亮亮的。
徐音拍了拍林旭的肩膀：“你爹爹一定很疼愛你，他會為你驕傲的?！?p> 正說著，林夫人在外面喊：“林旭，你將客人先帶出來吃個早飯再看吧?！?p> 林旭應(yīng)了一聲，將徐音請到了外面。
看得出來，這母子兩人日常生活簡樸，早上的食物并不多，但徐音實在餓得昏頭，覺得什么都好吃，她又喝了一碗稀粥，吃了兩個餅子才罷休。
吃完之后，她看著這對母子，覺得他們過得有些艱苦，于是從袖子中拿出了一錠銀子來。
“夫人，陶兔子和剛剛小兄弟給我的那個荷葉茶盞，我買下了?！?p> “客，可用不上這許多?！?p> “還有這頓早餐呢。”
“客說笑了，這些都是不值錢的東西，怎么能用這么多銀子呢。”
“夫人先別急著推辭，我有些事情想打聽，我打聽的事情，就值這個價。”
林夫人皺了眉頭，“是什么樣的事情值得這個銀子？”
“一個人?！?p> 林旭問：“那么，這個人叫什么，多大年紀(jì)，長什么樣子，我?guī)驼艺铱?？?p> 徐音搖搖頭，“我只知她姓胡，單名一個靈字，也不知她是不是在煙陽。”
“這……我家世代長居煙陽，未曾聽過此人?！绷址蛉苏f。
徐音半虛半實地編起來，“五十年前，我的外祖曾有一姐妹，住在烏竹，但外祖有一日得到消息，聽說她突然失蹤了，尋了幾十年也未曾尋得，也不知生死，也不知是否有后人。上個月外祖突然想起她們曾經(jīng)提過煙陽，可不就讓我來尋一尋，可您說，這該如何尋起?！?p> “烏竹……烏竹……”林夫人念叨著這個名字。
“客，我知道了，辛婆婆好像提過烏竹！”林旭突然喊到，“我還小時，總愛纏著辛婆婆講故事，辛婆婆給我講過一個狼妖的故事，那個狼妖就住在烏竹的齊嶺！我還以為這個故事是她編的呢，沒想到真的有烏竹這個地方。”
徐音抓住林旭的手：“是真的嗎？這位辛婆婆是什么人？”
林夫人說：“這辛婆婆是我爺爺?shù)耐降埽晕矣浭缕鹚呀?jīng)自立門戶了，聽說她同我爺爺學(xué)了十年的陶，學(xué)成之后便在隔兩條街上開了自己的鋪子，但多年了并未有婚配。小旭說的事情我也是今日才聽說。我并不知她的來歷，她待我們也極為親厚，不知是不是客要尋的那人？”
徐音又問：“這辛婆婆大概多大年紀(jì)？長得什么樣子？好看嗎？”
“也許有七八十歲，五十年前或許是個美人吧?！?p> 徐音暗自思忖，胡靈是極愛美的，她的化身術(shù)或可令她變成各種形容，但她難道需要苦守這個辛婆婆的身份五十年？這煙陽再好，何至于化身為人呆五十年？
又或許，這位辛婆婆只是多年前從胡靈口中聽過這個故事，在哄小孩的時候隨口一說，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但不管如何，總算是有了一些線索。
“夫人安心收下銀子吧，剩下的事情我自會去打聽。”
“不，客人，這使不得，您或是賒賬，或是去鎮(zhèn)子上的柜坊換些銅錢來，并不急在這一時?！绷址蛉苏f著就要把銀子遞還給徐音。
徐音想，這林夫人果然是個厚道的人，自己也沒有帶什么銅錢，不如先與她說一說生意，母子維生不易，假若有人相助，這小林旭或可成為經(jīng)商大才。
“夫人先不必忙，我家乃是經(jīng)商世家，我姓徐名音，雖為女子，但已經(jīng)走南闖北經(jīng)商多年。適才看夫人家的陶器甚好，也知道夫人家有手藝傳世，假若您愿意，我可以助您一把。還可以讓小林旭進(jìn)學(xué)，我看他天資聰穎，就算不考功名，也是經(jīng)商的好材料?！?p> “這……”林夫人遲疑了，低了頭，手中的銀子拿起放下，她轉(zhuǎn)頭去看林旭，林旭渴盼地看著她。
“夫人，您可以再考慮考慮，我愿與你合作，為你籌謀，假若你不愿，那么這個銀子就算是我買別的陶器的定金，今日我還有要事，來日再來店里選陶。”說罷，又讓林旭將買的兩樣?xùn)|西包好給她，向林夫人行了個平禮，打聽了辛婆婆的住處，便轉(zhuǎn)身離去。
林夫人看著徐音的背影，問林旭：“旭兒，這位客人說的事情，你看如何？”
“我覺得客人并不像個壞人，她剛剛看陶的樣子，我覺得她是真的欣賞陶的。”林旭說。
“我問的是，你想不想進(jìn)學(xué)？還是經(jīng)商？你爹去后，我的確終日沉湎于哀痛之中，竟忘了為你籌謀，是娘的疏忽了。”
“不，護(hù)慰娘也是孩兒的責(zé)任?！绷中癖ё∷?，“一切但憑娘親做主。”
徐音走出了顧陶店。照著林旭說的方向，去找辛婆婆的住所。之前雖然聽說這位婆婆午后才開門，但徐音想，她可以跳進(jìn)院子里去。假如是普通的人間老嫗，便不會發(fā)現(xiàn)她闖入了她家，假如這婆婆不是尋常人，那么在她跳進(jìn)院子的那一刻，她必然知曉。尋人尋物這類事宜趁熱打鐵，否則拖得太長，容易怠懶，就更不易尋了。
徐音尋到“辛氏”店鋪，找到了店鋪的后面，縱身一躍就跳進(jìn)了院子內(nèi)。
但這一躍簡直可以用驚心動魄來形容。
徐音腳一沾地，突然院子的各個方向都射出暗器來。
徐音旋身，用真氣護(hù)體，暗器劈里啪啦的掉在地上。
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屋內(nèi)傳來。
“外面是何人，這么不識禮數(shù)，平白擾人清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