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一個人,我有點(diǎn)不懂,你和他為何會走向如今的局面?”宋虞將自己和沈諶安代入他們,她完全不相信自己會和沈諶安走向如此分裂的局面。
“如今的他雖是傅東修,卻不是曾經(jīng)的傅東修,他是被冥王重塑過的鬼王,即便長得再向,我也沒辦法把他們當(dāng)做同一個人了,我和他只有那一世短暫的接觸,未來不再會有任何情意?!卑幷f的果斷又決絕。
但她一定是花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才說服自己。
宋虞從窗臺上下來,她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阿瑤,她沉默片刻說道:“我們是一伙的,以后再碰到他,我護(hù)著你?!?p> 阿瑤愣了一下,然后笑著點(diǎn)頭:“多謝?!?p> 門被推開,井中月端著吃的走進(jìn)來,在看到阿瑤笑后面露喜悅,快步上前打量了一番:“我瞧阿瑤好了許多?!?p> 阿瑤點(diǎn)頭:“這明日我們就可以出發(fā)了?!?p> “明日?”宋虞搖頭:“明日太匆忙了,你先好好歇息,我們晚幾日走,不耽誤?!?p> 阿瑤點(diǎn)頭應(yīng)下。
井中月將吃的擺好,笑嘻嘻的說道:“管它何時走,今日飯今日畢,阿瑤來吃飯吧?!?p> 宋虞從阿瑤房中出來,慣性的要去找沈諶安,她回到房內(nèi)沒見著,便去別處看看。
結(jié)果卻見萬相器一身黑衣立在客棧外的數(shù)下,靜靜地宛若一座雕像,不多時只見一條碧綠色的小蛇從樹上探出頭,吐著猩紅的信子,一點(diǎn)點(diǎn)移動到萬相器的肩頭。
宋虞頓時頭皮發(fā)麻,她最討厭蛇了。
萬相器抬手,那小蛇順著他的肩膀移動到他的指尖纏繞著他的手臂,不停地發(fā)出聲響。
隨后見萬相器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小蛇則滑到地上,一轉(zhuǎn)眼就不見了。
就在萬相器想要走的時候,抬頭正好看見宋虞,他怔了一瞬然后朝宋虞走去。
宋虞打量著他疑惑的說道:“你還會控蛇?”
萬相器垂眸:“會。”
“挺好?!彼行擂蔚男α诵?。
萬相器似乎習(xí)以為常。
“你見到沈諶安了嗎?”
“他出去買東西了?!?p> 宋虞點(diǎn)頭:“他不會武功,文文弱弱的,你應(yīng)該跟著他?!?p> “他不讓我跟?!?p> 萬相器的聲音很平靜,有時候宋虞覺得他好似沒有什么感情,倒是很像冷血的蛇。
“我去找他?!?p> “我陪你?!?p> 宋虞沒拒絕。
他們倆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宋虞不明白沈諶安要去買什么東西,竟然不喊她一起,他難道不知道宋虞最喜歡出去逛街的嘛。
“是他?!比f相器聲音在宋虞耳邊響起。
他順著萬相器的視線望去,卻見茶樓的二樓窗邊,隱隱有沈諶安的影子,她定睛細(xì)看,似乎見他在和什么人說話,宋虞疑惑不已,他在巡都有熟人?
宋虞剛想上前去,卻見一抹火紅的身影出現(xiàn)在她面前:“少夫人好久不見?!?p> “你是鹿老板的狐貍?”
紅狐貍小九朝她淺淺一笑:“少夫人,相遇即是緣,可否賞臉與我家主人喝口熱茶?!?p> 宋虞看了一眼樓上,心想沈諶安在上面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危險,而且都在這間酒樓,沈諶安若是有什么動靜,她應(yīng)該也能立即趕到,于是點(diǎn)頭答應(yīng)。
小九領(lǐng)著她上樓,來到一間雅間,她看了一下,正好是沈諶安的隔壁。
這位置挺好。
小九推開門,里面的鹿鳴一身白衣,雙眼被白色的綢緞蒙住,正端坐在窗邊煮茶,屋內(nèi)飄著淡淡茶香。
“主人,宋虞姑娘到了?!?p> 宋虞疑惑的看著小九,外面還叫她少夫人,進(jìn)來就叫她宋虞姑娘了。
“請坐?!甭锅Q朝她微笑點(diǎn)頭。
萬相器就跟在宋虞身邊站在她身后,像個影子一樣。
“這位是你的朋友嗎?一起坐吧?!甭锅Q問。
“不是朋友,我站著就行?!比f相器冷冷開口。
宋虞能夠明顯的感覺到,萬相器不喜歡鹿鳴。
鹿鳴卻也不惱,小九站在一旁泡茶,不一會功夫就將兩杯泡好的清茶端到二人面前。
“嘗嘗這茶可還喜歡?!?p> 宋虞端起茶杯聞了一下,很香,又抿了一口,微苦不澀,溫潤清香,好喝但也好熟悉:“這茶……”
“此茶名為蛇葉?!甭锅Q說完微微抬頭,他雖看不見,但鹿鳴卻覺得他在說蛇葉的時候,看了一眼萬相器。
萬相器依舊面無表情,可卻明顯的能感覺到,萬相器似乎有所不悅。
宋虞自然也不是個傻的,她能感受到萬相器的情緒,也能感覺到鹿鳴小心思,她笑了笑問到:“鹿老板找我過來,就是為了喝這杯茶?”
鹿鳴笑笑,他生的雅正雖看不見眼睛,但整個人都透著一股風(fēng)雅得氣質(zhì):“不知宋虞姑娘可知小千世界?!?p> “知道?!?p> “那小千世界之中有一個世界,名為獸界,不知可還有印象?!?p> “在書上看到過?!?p> 鹿鳴說時,她總覺得鹿鳴的視線若有若無的落在了萬相器的身上:“獸界曾有兩個神隕落,一個是龍神,是最初的獸界守護(hù)神,一個是蛇神,是獸界自己衍生出的神?!?p> “這我倒沒有什么印象?!?p> 鹿鳴依舊帶著淺淺的笑意:“龍神是天道所封,是正統(tǒng)神族,而蛇神是獸界土著,斬殺了龍神之后才取而代之?!?p> “你和我說這個做什么?”宋虞看著她,眼中略有不耐,這種不耐并不是她不想聽,而是聽到這些,她心里很不舒服。
鹿鳴端著杯子,喝了口熱茶,不急不緩的說道:“天道不允,即便是神也照殺不誤,天道殺了兩個神,一個便是那蛇神,另一個則是……風(fēng)神?!?p> 宋虞騰地一下站起來,她震驚且不可置信的看著鹿鳴:“你在胡說什么,你不過一介凡人,又怎么會知曉天上的事情?!?p> 小九坐在一旁靜靜地泡著茶,好似與他們隔了一個世界,鹿鳴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他平靜的說道:“我覺得天道不公,但凡有一件事情脫離祂的掌控,他就會毫不留情的斬殺?!?p> “你究竟是什么人?”
鹿鳴沒有回答她,只是自顧自地說道:“宋虞,復(fù)活風(fēng)神有違天道,即便如此你也要做?”
“他不過是下凡歷劫?!?p> “下凡歷劫?”鹿鳴發(fā)出嗤笑,像是在鄙夷什么。
“是元清仙君他們告訴你的吧,他們是濫好人,善良卻不誠實(shí)?!甭锅Q手中的杯子茶水已經(jīng)見了底,他抬起頭,綢緞里的眼睛一直閉著,但頭部動作卻是在看向萬相器:“找到他的下落了嗎?”
萬相器不喜歡鹿鳴,但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卻像是十分熟悉:“只知道大概位置?!?p> “你們在說什么?”
宋虞只覺得頭痛,像是細(xì)密的針在扎她。
她的腦子里突然閃過一條黑色的大蛇,在幽暗的森林里盤在樹上朝她吐著信子,巨大的身軀幾乎要將樹給壓塌,一向怕蛇的她卻對他十分親近。
這是什么記憶,不像是她的,她怎么會和蛇親近。
宋虞有些痛苦的捂著頭,整個天地仿佛都在旋轉(zhuǎn)。
風(fēng)神是被天道所殺,而長鏡告訴她,她曾犯了天規(guī)殺了神,蛇神因為殺了龍神而被天道所殺,為何她殺了神卻能夠好好活著,這不對勁,不對勁,風(fēng)神做了何事有違天道?
“你沒事吧?!比f相器扶住她語氣有些擔(dān)心。
“沒事,我們先離開?!?p> “嗯?!比f相器扶著她剛要走,門卻被推開。
宋虞視線有些模糊,但她依舊能辨認(rèn)出來,走進(jìn)來的人是沈諶安。
“沈諶安……”她想要站穩(wěn)身子朝他走去,卻覺得渾身疼。
沈諶安快步走到宋虞身邊,將她從萬相器懷里拽過來,在她靠近沈諶安的時候,那種不適感慢慢的消失了,隨之而來的意識也慢慢消散。
在她徹底昏睡前,她聽到沈諶安說了一個很熟悉的名字:“愹歌兒?!?p> 沈諶安是怎么知道這個名字的。
宋虞覺得很痛苦,像是被撕裂一般的痛苦。
她看見了蛇窟,密密麻麻的都是蛇群,她的被困住立在蛇窟的邊緣身后站著一個女人,模樣高傲且囂張,她走到宋虞身邊,捏著她的下巴,讓她的視線落在蛇群之中。
而那蛇群中央正昏睡著一個男人,是風(fēng)神的模樣,但她不確定是不是風(fēng)神:“一個龍族的廢物,竟叫你如此死心塌地,你瞧瞧如今他筋脈盡毀,在這蛇窟之中只有被蛇吞噬的命運(yùn),你不是喜歡他,喜歡他就在這里陪著他,隨他一起下地獄吧?!?p> 話音未落,她便被女人推了下去,她重重的落在地上,四肢百骸傳來劇烈的疼痛,她看著上面站著的女人,長得如此美麗,卻又如此令人惡心。
宋虞躺在那里緩了好久才往角落里的石頭滾去,她靠在石頭邊,用石頭來磨斷手上的麻繩,一解開繩子,她便不顧一切的朝男人爬去。
“師父……”
后面發(fā)生了什么,好像是被人特意抹去,那段記憶的最終則是出現(xiàn)了那條黑色的大蛇,墨蚺。
它卷起不省人事的宋虞,從蛇窟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