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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婦上場

第54章 梅花3

新婦上場 是個煎蛋 2135 2020-02-05 18:00:00

  我打了盆水來,先浸過帕子,擰干后遞給杜鵑。

  想起此前她以‘施主’稱呼我,又說此地沒有四夫人,便改口道:“姐姐敷敷臉,剩下的清掃交給我,你陪著居士?!?p>  杜鵑的臉微微腫起,接過帕子,感激地看著我,雙手合十鞠了個躬:“阿彌陀佛?!?p>  擦好地上的粥湯,回首看時,四夫人倚在杜鵑懷里,手中捧著溫瑞的牌位。胸口起伏著,奄奄一息。

  溫沖靜靜坐在一側,如同強大的靠山,令人心安。

  這世上,不是當事者,誰有資格勸他人看開,節(jié)哀?

  我現(xiàn)在總算明白,素秋說四夫人命苦,究竟苦在何處。

  放好污水盆之后,捧起蠟油梅花與月錢,輕輕走到四夫人面前,唯恐驚動了什么。

  一個性子孤高的女子,不喜華貴珊瑚艷梅,不曲意逢迎,卻落得如此田地。恰如傲雪凌霜的梅花,抵不住寒風,墜落泥土里任世人踩踏。

  “居士,大夫人命我給您送蠟油梅花,以后您的庵堂,四季都能供著紅梅。”

  四夫人瘦得幾乎皮包骨頭,死灰般的眼睛里忽然燃起一點精神,顫著手要夠梅花:“蠟油梅花……,誰做的?”

  我把梅花往前遞:“是奴婢做的,居士若是喜歡,無梅季節(jié)奴婢日日給歸善庵送蠟油梅花。”

  杜鵑望著蠟油梅花抽泣起來,四夫人紅了眼眶,垂淚道:“這兒沒有主子,沒有奴婢,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因果,因果循環(huán)的因果。”

  四夫人扶著杜鵑直起身,順了口氣,閉上眼輕聲道:“因果,好名字。萬事有因必有果,因果相依,福禍相依。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p>  她的語氣,與庵外‘笑自己原來無知無識,恨平生總是有嗔有癡’的口吻如出一撤。

  苦難要么使人浴火重生,要么使人一蹶不振。

  “居士,我沒有看過佛經,不懂佛家看淡生死輪回的道理。前因有前果,人無能為力。后因在眼前,尚且能耕種。唯有人常在,燈火才能長明?!?p>  四夫人懷抱著兒子的牌位,喜歡梅花也是因為溫瑞離世前曾為她摘來一支紅梅。

  一個如此疼愛兒子的母親,還有什么能支撐她活下去呢?唯獨是一盞點在兒子牌位前的燈吧。

  “四娘,她說的沒錯,你活著,七弟的燈才會長明?!睖貨_低聲道。

  四夫人一震,繼而頻頻點頭,哭聲漸漸放大。絕望的人肯大哭肯發(fā)泄,還有一線生機。

  “居士,這封是大夫人用嫁妝置辦田地的梯己,絕不是溫家的錢。她希望您收下,顧老爺身在九泉之下,喪事還需置辦,人活一世,到最后是一點體面?!蔽覍⒓t封放到杜鵑的手中,四夫人沒有拒絕,杜鵑握著紅封,念了數十聲‘阿彌陀佛’。

  撕心裂肺的哭聲,你聽過嗎,我聽過。

  從歸善庵回來的路上,那四個老嬤嬤垂首恭敬地跟在后頭,離我們十來步遠。

  走著走著,溫沖忽然轉過身,我沒剎住腳,一下撞在他寬厚的胸膛上。

  頭頂響起一句話:“想不到蕙質蘭心的蘇小姐,腦子裝著不少折磨人的好辦法?!?p>  他神色高深地看著我,我笑了笑:“奴婢不過是仗著少爺您狐假虎威?!?p>  溫沖輕哼一聲,胸膛里震蕩出悶悶的笑聲。

  呵呵……呵呵……放風箏是我想的,他要是暗諷我不是善茬,我認了。

  可是放兩個時辰明明是他定下的,昂著頭放兩個時辰風箏,脖子鐵定僵硬如鐵,酸痛非常,要說折磨人,我哪有他道行高深?。?p>  回到曉翠苑拿了風箏,溫沖命四個嬤嬤就在青峰橋的柳堤附近放,那是去壽康堂的必經之路,溫府賓客親友少不得經過。

  兩只五彩斑斕的大蝴蝶風箏高高地飄在天空中,好看又突兀。

  大夫人知道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之后,先是震怒,而后笑了一陣,往我腮上一擰,笑道:“你呀你呀,你這個小壞蛋。治得好,比打板子來的好。這樣的事,難為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不但不害怕還處理得周全?!?p>  素秋顯得有些擔心:“夫人,要是二夫人——。”

  大夫人截斷素秋的話,道:“有我護著小果兒,沒人能欺負她。本就是不光彩沒道理的事,她鬧得起來嗎?!?p>  掌燈時分,兩只大蝴蝶風箏還飄在空中,不知是什么時辰落下的。

  好消息是四夫人終于肯開始吃飯喝水,大夫人知道了甚是高興。

  壞消息是小少爺染了風寒,咳嗽發(fā)熱,柳姨娘懷著身子勞神費力顧了一夜,自己也病倒了,大少爺守在柳姨娘床前照顧著。

  身為嫡母的年氏袖手旁觀,大夫人便命李嬤嬤把小少爺帶來她屋里,抱著小少爺哄睡、喂粥、喂藥。

  初二素秋回家了,大夫人院里只有我。

  小少爺燒得滾燙,嘴里念著爹娘,好不可憐的小樣子,病了幾天,肥嘟嘟的小臉蛋瘦了一圈。一刻不要睡床上,也不要下地,像只受傷的小動物,只喜歡窩在大人懷里。

  白天大夫人一直抱著,到晚上我抱著小少爺,輕輕晃著,哄他睡覺。

  到初三,素秋從家中回來,我們四人輪流著照顧小少爺。

  初四這天小少爺不再發(fā)燒,還吵著要喝火腿鵪鶉蘆筍湯。中午吃了一大碗的飯,喝了一大碗的湯,也不堅持要人抱,開始淘氣玩鬧,大夫人才松了口氣。

  或許是在大夫人院里待遇太好,太久沒干體力活,抱了兩晚小少爺我的胳膊又酸又疼,提著食籃時手臂還有點顫。

  想當初,我可是持斧劈柴的小能手,咔咔地劈上一天,壓根不酸不疼。

  啊,這是傳說中的十年功力一朝散嗎?

  初四的溫府比起前三天顯得冷清。

  定遠侯府下帖請溫老太太及各位夫人到侯府吃席,除了大夫人和四夫人,其他幾位夫人均去了,老太太的壽康堂里的人走了一大半。

  趁著管事主子不在家,廚房的嬸子大娘吃酒賭錢搖骰子。我還了提籃,和小環(huán)、月華說了會話才起身回曉翠苑。

  從后花園走出來,總覺得有人尾隨,轉身看時又空無一人。想是這兩天照顧小少爺沒睡足,精神頭不好,緊張了點。幾回之后不再那么緊張。

  到青峰橋附近,假山后突然竄出一個男子的身影,我還沒看清是誰,那人便一把環(huán)抱住我,心啊肉啊地喊。

  一雙手無恥地在我身上游走,嘴里喘著粗氣,滿是酒酸肉腥味:“好妹妹好久不見,想死哥哥了,沒白守這些天,總算是逮住你這小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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