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一大股子濃烈的香氣再度翻涌而來,姚清的步子隨著落芽的停下而停了下來。
“娘娘,人帶來了。”
聲音平平而落,字句尤為恭敬。
微微側(cè)開身,落芽站到了一旁。
主殿高位下,便只剩下了姚清一人。
姚清垂著頭立于原地,輕輕咬著下唇,未有動作。
落芽立于一旁,眉眼乖順低垂,卻是久久都沒有聽到女子行禮的聲音,余光瞥看了一眼高位上正閉著眼側(cè)躺著的皇后娘娘,抬了視線,落在了姚清的身上。
“見了皇后娘娘,還不行禮?”
像是反應(yīng)慢了半拍的模樣,姚清恍惚著抬起了視線,先是看了一眼發(fā)聲的落芽,繼而才是轉(zhuǎn)眼,看向了高位上的人。
趙瑤面龐白皙至極,淺淺的紅暈在臉頰兩旁散開,尤顯誘人。
身子側(cè)躺在貴妃榻上,一身淺金紗的衣裙貼身而穿,露出了女子玲瓏有致的腰身。
單手枕在腦后,長發(fā)束起半綹,其余披散在身前。
趙瑤的眼閉著,微微顫抖的睫毛的的確確在告訴著姚清,這個皇后娘娘,并沒有睡著。
口中恰到好處地支吾了一瞬,姚清這才微微福身,聲音中帶著十足的小心翼翼:“妾身見過皇后娘娘?!?p> 一直微顫的睫毛,一瞬間沒有了顫抖,趙瑤的眸子微微睜開一條縫,深深瞇起看著姚清,凌冽的大紅唇泛起了十足的冷笑。
美艷之氣,撲面而來。
這個女子,當真絕美至極。
“荀曉清,我們又見面了?!?p> 一字一字,趙瑤言語說得極慢,聲音里帶著笑意,可那笑意落在耳中,卻是冰冷至極。
姚清福起的身子微微直起,眸光有些渙散,些許茫然的神色浮現(xiàn)在面上,視線迎上趙瑤的目光,未發(fā)一言。
一直未有動作的落芽,眉頭微微一蹙,腳步上前,從姚清的身后繞過,再度看了皇后娘娘一眼,得了示意,腳下動作快速而起,只一腳,便準確無誤地揣在了姚清的膝蓋后方位置。
姚清視線看著趙瑤,并未注意到落芽到了自己身后,張了張口剛想說什么。
“撲通——!”
不待姚清反應(yīng)過來,只覺得自己腿后位置被猛地踹到,膝蓋不受控制,徑直向著前頭重重跪了下去。
“嗬嗬。”輕笑出口,趙瑤的神色輕盈起來,笑眼彎彎,看著姚清。
幾近以著五體投地的姿勢趴在地上,姚清視線被頭發(fā)擋著并不能看清,雙手勉力撐住身子,眸中的怒意已是一層一層漾開。
身后,落芽身形站得筆直,微笑著看了趙瑤一眼,聲音一如先前那般沉穩(wěn)而落:“見了皇后娘娘,要有規(guī)矩?!?p> 趙瑤的笑聲,越發(fā)清脆了起來。
身子跪在地上,半天,姚清都沒有動作。
落芽已是重新退身到了一旁,面上笑意淺淺,未有任何的慌亂。
高位上,女子的笑聲越顯爽朗肆意。
一個翻身而動,趙瑤身形已是從貴妃榻上而起,赤著腳未穿鞋襪,一步一步,玉足踏在大紅色的軟毯之上,向著姚清的方向走去。
整個大殿上,一片安靜。
兩個女子看著一個女子,氣氛,越顯寂寥。
步子,終是在姚清面前停了下來,趙瑤的面上,是慵懶卻又得意的神色。
微微傾身,一如上次在空殿那般,趙瑤伸出手,摸上了姚清的發(fā)。
姚清本還跪著,頭發(fā)猛地被趙瑤拽在了手里,被逼著猛地抬了頭,清冷的面上,依舊帶著些恍惚。
女子妖嬈美艷的氣息翻涌而來,直沖向姚清的面龐。
趙瑤面上的笑意,陡然便濃了起來,輕松愜意,萬般歡愉的神色皆是在她的面上出現(xiàn)。
“荀曉清。”
“上次,有人護著你?!?p> “那這次呢?”
言語到最后,姚清被逼著看向趙瑤的眼,甚至可以看清趙瑤眸底的殺意。
一直未有波瀾害怕的心緒,終是淺淺有了起伏,面上的神色逐漸泛起恐慌,姚清的表情,恰到好處。
想想自己在現(xiàn)代的時候,經(jīng)常性地在那些客戶面前做足了戲份,在這趙瑤跟前,還有什么不能演的?
眸光微微發(fā)著顫,姚清的視線幾番閃躲,聲音略顯艱難出口:“皇后娘娘……上次,是妾身的錯……”
“妾身?”眉頭微微一蹙,趙瑤的面色明顯難看了一分。
作為后宮之主,趙瑤不是不清楚,這幾日午時,皇上皆是和這個荀曉清一起用了膳。
也便是從知曉這事兒開始,對于這個小小的選侍,趙瑤的心頭越發(fā)有了殺意。
姚轍的心,若是不屬于自己,也絕不會屬于別人。
所有和姚轍有不尋常關(guān)聯(lián)的人,都得死。
“誰給你的膽子,敢自稱妾身?”
“還沒有爬上龍床就敢自稱妾身了?”
“這要是起了你的牌子,你是不是要自稱一句本宮了?”
萬德皇律明確定的法,但凡是被皇上碰過的女子,不論是后宮的妃嬪,亦或是后宮的婢女,皆會被大太監(jiān)記起冊牌。
心緒微微一凜,姚清張了張嘴,改了口:“奴婢……”
“啪——!”
不待姚清繼續(xù)說下去,一記響亮的耳光,結(jié)結(jié)實實落在了姚清的臉上。
頭發(fā)被趙瑤死死地薅著,縱然姚清看清了趙瑤的動作,卻是怎么都躲不開,直直地挨了這一巴掌。
“你是什么東西?”
“也敢在本宮面前裝模作樣?”
薅著姚清頭發(fā)的手猛地一個用力,一把死死地將她的頭按在了地上,上一秒還是濃笑的神色變得格外猙獰:“后宮之中,本宮最恨善妒之人,你不是會下毒嗎?”
“落芽!”單手將姚清的腦袋死死地按在地上,趙瑤神色上殺意越顯濃郁。
“奴婢在?!甭溲磕_步上前,及時應(yīng)聲。
“給本宮往死里打!”長袖陡然大甩,趙瑤起身,眼眸犀利滿是殺氣,“打不死,就賞一杯毒酒?!?p> 末了,趙瑤嘴角冷笑大盛,最后再看了姚清一眼,繼而赤著腳,重新向著高位走去。
款款福身行李,落芽的聲音里是說不出的淺笑:“是?!?p> 趙瑤的力道不小,一個巴掌一個撞地,姚清的耳邊一瞬間便像是鳴鐘一般嗡嗡作響。
腦子里那些本是做好的打算和思緒隨著落在身上的痛感,消散的一干二凈。
姚清跪在地上,頭發(fā)被蹲下身子的落芽死死拽住,重力的巴掌,一下接著一下扇在了姚清的臉上。
來古代這么久,這是第一次,姚清感覺到了等級制度對自己的壓迫。
第一次,感覺到了絕望。
第一次,感覺到了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