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上他嗎?應該比這更早。我想我從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知道他的不同。我以為,這輩子我跟他之間一定會發(fā)生點什么故事的。卻沒想到上天安排的故事并非我所愿?!毙饮愖酥皇堑皖^機械地攪動吸管,長嘆了一口氣。
月白也不知她接下來是一段怎樣的故事,她對她說這些到底是有什么用意。姑且先安靜地當好一個聆聽者吧。
“初三那年冬天,那一天下著大雪,我因為做值日,走得比平時晚。奶茶店當然已經(jīng)看不到他的身影了,快到家的時候卻沒想到那條巷子里看到了他。嗯,就是剛剛我們遇見的那條巷子。”
月白有些期待地望著幸麗姿,她預感到接下來的故事可能會有點糟。
幸麗姿的眼底越來越深,漸漸起了一層薄霧,接著說:“初中生正是犯中二病的時候,飛揚跋扈,總覺得自己宇宙無敵,更何況是一向是風云人物的季北里。我是眼看著他被一群人打趴下了,才報的警?!?p> “但是我沒有想到我卻把自己的親哥哥送進了監(jiān)獄,那是只比我早出生十幾分鐘的同胞哥哥啊。直到現(xiàn)在我都不敢直視我媽媽的眼睛。唔……”說到這,幸麗姿徹底崩潰了,內(nèi)心的委屈和自責都洶涌而來,她再也壓制不住那些悲傷的情緒,任它們從眼睛里肆意流淌。
月白不知所措,原來幸麗姿和季北里竟還有這般糾纏。她只能從包里掏出紙巾遞了過去。
過了好一會兒,見幸麗姿情緒穩(wěn)定,月白才問一句:“你沒有看清打斗的人中有你的哥哥嗎?”
“我看見了?!毙饮愖擞眉埥聿亮吮翘?,淚水也已經(jīng)止住,只是嬌俏白皙的皮膚上掛著明顯的淚痕。她又繼續(xù)說:“我只是沒有想到事情會這么嚴重,我以為頂多是去警局被教育一頓,沒想到他被判了七年??墒俏夷茉趺崔k,如果我不報警的話,季北里就被打死了,我還能怎么辦?”
月白聽得云里霧里,季北里為什么要打架?為什么少年之間打架會判刑這么重?幸麗姿為什么要跟她說這些?她想問,但幸麗姿卻不打算繼續(xù)說下去。
“所以你今天約我來這里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故事嗎?”月白盯著那雙紅腫的眼睛,眼神還是干凈清澈,眼波溫柔。
那雙眼睛也回望她,直視她,不卑不亢,深不見底。剛剛哭過還帶著鼻音,一字一句清晰可聞:“我那天在樹林里聽到了季北里跟你的對話。我是想跟你說,我可以為了我喜歡的人犧牲一切,無論是過去還是現(xiàn)在?!?p> 說完,那個倩麗的身影就離開了,她剛剛坐的位置上還留有她的余香,是一款新出的少女淡香水,看來是經(jīng)過精心打扮了呢。
月白在座位上放空了思緒,她懶得去想。說到底跟她無關(guān)啊。
等她再在回到學校的時候,天已經(jīng)全黑了,酈城的初冬,盡管暫時還沒有下雪,風卻厲害得像刀子。
幸好有季北里的圍巾,她忍不住又把圍巾攏緊了一些。
“小白!”
月白抬起頭迎上了一張燦爛的笑臉,他衣衫單薄,額上都是細密的汗珠,顯然是剛從室內(nèi)籃球場出來。
“小遠,你怎么在這里?”
寧小遠拿起球衣胡亂地擦了一把臉上的汗,嘴角快要咧到耳根處了,兩邊臉頰上都有一個很深的酒窩,在外人看來這樣的一張俊俏陽光的臉龐能照亮四方。
“我剛跟室友打了球回來,你是從校外回來?”寧小遠的身后還站著三個人,是他的室友,秋月白也都認識,她簡單的跟他們笑了笑致意。
“嗯,我去看了一一?!彼吹綄幮∵h的襯衣衣領(lǐng)被卷在脖子里面,伸手幫他翻出來整理好。后面的男生立馬開始起哄,打趣道:“這有家室的人和我們單身漢就是不一樣啊,小遠,我們先走了,不當電燈泡了?!?p> 寧小遠一句“滾滾滾”連踢帶踹把他們打發(fā)了,撓著濕漉漉的頭發(fā),轉(zhuǎn)身有些不好意思地對月白說別理他們,然后又說為什么不叫他去接她。
“來回折騰多費時間,你的時間觀念那么強,不該把時間浪費在這樣的小事上啊?!睂幮∵h的時間觀念很強,一方面是因為他的家庭教育,從小被當兵的爺爺和爸爸訓練出來的;另一方面則是他的天賦,他對任何跟數(shù)字有關(guān)的事物都很敏感。
寧小遠知道她是去了季北里的家,繞是他怎么寬宏大量,心里也不是個滋味。而且自己這個小女朋友做事情太有想法,從不跟別人商量。罷了,小白是個有分寸知進退的人,他只能這樣想。
兩個人并排著往寢室走去,一陣狂風吹過,凍得月白打了一個趔趄。寧小遠正想把她攬進臂彎里,發(fā)現(xiàn)她正將圍巾拉上去裹住臉頰和耳朵。那是一條高檔品牌的男士圍巾,不用說就知道是屬于誰的。
原來即使季北里不在眼前,他也是陰魂不散。
“小遠,我到了?!?p> 寧小遠今天一反常態(tài)地杵在原地,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他就是有點不高興了,也想學學季北里那一招:“小白,你親我一下我就走?!?p> 月白也被今天反常的小遠震住了,但是她沒有中招,她說:“你快回去吧!小心別凍感冒了?!?p> 寧小遠還是不走,他就是杠上了。來來往往的女生都會多看他們一眼,搞得兩人都有些尷尬。
見她還是沒有行動,寧小遠只能妥協(xié)了,他張開雙臂走上前去緊緊擁抱了小白,在她耳邊輕聲說:“我摳出那么多時間就是預備浪費在你身上的,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貴?!?p> 他突如其來的情話讓她耳根發(fā)軟,頭皮發(fā)麻,臉色泛紅,她一溜煙跑進宿舍樓里了。
接下來的日子就是準備期末考試,租房子。奶奶去世了,月白也不打算回巫嶼去過年了,她想趁著寒假找一個單位實習。
谷雨見她這幾天都在瀏覽租房網(wǎng)站,終于想起來了什么:“小白,你準備把房子租在哪兒?”
“我就想租在學校附近,方便回學校上課,價格也比較便宜?!?p> 谷雨摘下耳機,搖搖頭:“那可難了,我估計學校附近的房子都被考研的同學預定完了?!?p> 這個情況月白也是知道的:“總有多余的吧?我等著撿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