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聽霞山
一間古樸的茶寮建在了半山的楓樹林中,不遠(yuǎn)處是一間頗有香火的道觀。
在茶寮的雅室內(nèi),紹淵席地而坐,透過竹窗看著山上層層疊疊的紅楓。
“一支紅葉三分秋,幾杯清茶半世走。褚先生,你我神交已久,終可相見。”
“入世出世本隨心,幾人堪把盞共游!少門主,我已相候多時?!?p> “戶籍之事,褚先生費心了,其后眾人,還需煩勞先生?!?p> “新朝之中,戶籍本混亂無序,此乃小事,少門主不必掛懷?!?p> “早年,荀門主在子規(guī)山中發(fā)現(xiàn)一鐵礦,含量頗豐,多年來一直未動?,F(xiàn)如今,我想開采此礦,褚先生可有良方?”
“五年前,新帝頒布大筦之令,酒、鹽、鐵等收歸國有。各種有技術(shù)的匠人都記錄在冊,怕是不好征調(diào)。這兩年已殺了不少不遵昭令的人。若想開采鐵礦,找尋工匠,有些礙難?!?p> “開采的設(shè)備,產(chǎn)出后的制作經(jīng)營,先生可有辦法?至于工匠,我心里有數(shù),亂世之中頗多流民,我會著人留意,將可用之人選出,有人會調(diào)教他們的?!?p> “以半月為期,我先將開采所用之物備齊,到時再聯(lián)絡(luò)少門主。其他的事情,我們再細(xì)細(xì)琢磨?!?p> “也好,靜候先生佳音!”兩人舉盞共飲,一杯清茶入喉。
聊了許久,將需要商量的事情都談妥,已到了未時,褚先生先告辭而去,而紹淵,宿醉的不適已消去,難得外出的他,興致頗高,“云兒,我們到處走走吧!”
山中的風(fēng),清爽怡人,湛藍(lán)的天空,偶有幾朵白云飄過,顯得特別的明麗。因素有馬車往來,道路鋪得極為平整。
“紹淵,此山叫聽霞山,在河南郡中小有名氣,特別到了深秋,紅楓漫山艷色,層層疊疊,別有情致,不少的世家在山中都建有別院,每年的深秋,來玩的人會比較多,我和爹爹來過幾次,覺得好美,到時我們再來一次吧!”鑫云牽著紹淵的手,指著路邊半紅的楓葉說。
“好!”紹淵寵溺的笑著。
“紹淵,你看,這是賴賴果,可好吃了!”鑫云開心的從路邊樹上的爬藤上,摘下了一個金黃色的果子。兩頭尖,中間圓,約成人拳頭的大小,獻(xiàn)寶似的給紹淵看。
紹淵看著果子凹凸不平的表皮,疑惑道:“這個怎么吃?。俊?p> 鑫云兩手微一用力,果子被分成兩半,露出里面鮮紅的果仁。果仁一粒一粒的,內(nèi)有一個小小的硬核,外邊均勻地裹著一層鮮紅的果肉。鑫云拿了兩粒,送到了紹淵的口中,自己也含了幾粒。
“好吃嗎?無憂,你自己去采著吃??!”
紹淵只覺得口中飽含了果香,酸甜軟糯,“真好吃,清香的很呀!”
兩人你一粒,我一粒,很快就分食了一個賴賴果,紹淵還意猶未盡的說:“無憂,多采些帶回去,讓大家都嘗嘗。”
“此果性寒,去熱火,不可多用,回去之后,你可不許吃了?!?p> 沿著山道,三人繼續(xù)前行,沒一會兒,又傳來了鑫云開心的笑語聲,“紹淵,你真是好口福,快看那兒!”
只見路邊的草叢中,長著一小片紅色的小果子。每個約花生大小,色澤艷麗,紅果的表面布滿了一個個小小的,晶瑩的小凸點,如同粘滿著細(xì)小的水珠。
“這又是什么?”紹淵問:“長得真漂亮!”
“大家都叫它蛇莓,說是由蛇的口水灌溉,才能生長出來,父親曾用它入藥,去體內(nèi)濕毒,效果頗好。直接吃也是很好吃的,可惜,也是寒涼之物,你不要多吃,馬上就嘗兩粒吧!”
鑫云選了兩顆較大的,輕輕摘了下來,又小心地撕去了表面那層帶著小凸點的薄皮,露出了粉紅的果肉,喂到了紹淵的口中。
紹淵輕輕抿了抿,覺得果肉幾乎入口即化,帶著一種特殊的甜香,“云兒,真好吃!不過既然寒涼,你也不要多吃?!?p> 鑫云吃了幾個,也停了嘴,頗有些遺憾,“可惜蛇莓容易損壞,我們就不帶給他們吃了。”
“老師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此話真對,在書里哪里能知道這些!”
“以前你有心無力,以后你也踏遍天下去看看啊!”
“云兒,等到天下安定,我們就到處去走走,可好?”紹淵一邊用手巾擦著鑫云手上殘余的果汁一邊說。
鑫云看了一眼在遠(yuǎn)處,抬著頭似乎在欣賞天上白云飛鳥的無憂,低聲甜甜的說:“到時候,我沿途行醫(yī),看到風(fēng)景優(yōu)美的地方就停下來,我們種幾畝田,養(yǎng)點小動物,等厭倦了,就再找下一處,就這樣,邊走邊游?!?p> “是啊,那肯定只羨鴛鴦不羨仙了,所以,云兒,這幾年我更不可懈怠,只有等天下安定,才能早日實現(xiàn)我們的夢想。
歡樂輕松的時光總是過得飛快,三人信步由韁,隨著鑫云時不時的新發(fā)現(xiàn),在山路上隨意的走著,不知不覺間竟走到了一條小徑上。
“公子,時辰不早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紹淵看了看日影,說:“不知不覺,已經(jīng)這個時辰啦!我們回吧!”
鑫云取出一塊絲絹,幫紹淵拭去額頭的汗,有些心痛地說:“都怪我貪玩,你累了吧?”
紹淵抬手將飄在鑫云臉上的一縷亂發(fā)順好,說:“云兒,今日是我?guī)啄陙碜铋_心適宜的一日……”
話音未落,卻突然感覺腦中如被巨錘一擊,一陣猛烈的眩暈襲來,腳下一軟,摔了下去,鑫云猝不及防,無憂扶之不及。
紹淵的這陣眩暈極為短暫,兩人的驚呼聲未落,他已恢復(fù)了清明,有些疑惑地皺著眉。
鑫云已蹲在了他的身側(cè),扶他坐起,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切起脈來。
“哪里不舒服嗎?”詢問的聲音有些焦急。
“沒什么不舒服,很奇怪,我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不是以前發(fā)病的樣子,沒有憋悶感,也沒有疼痛感?!?p> “脈相也好,可為什么突然這樣了?”鑫云凝眉思索。
無憂將紹淵扶起,為他清理衣服上沾上的泥土、枝葉。紹淵的左臂手肘部和手掌有些擦傷,微微滲出了些小血珠。
“我們快回去吧!”此刻鑫云就想著快些回去,好好地翻查醫(yī)書,難道是朱果入藥有什么隱憂不成,還要給爹爹去信,問個明白,查個究竟。
“我們往這里走。”紹淵卻指著密林深處,堅定的說。
“公子,那個方向不是回家的路,是另一邊!”
“就是那里,我感覺我們要去那里。”紹淵堅持著,“云兒,我剛才不是身體上的問題,仿佛是某種指引?!?p> 果然,順著紹淵指的方向穿林而過,林中樹木很密,并無通路,幾人費力穿過沉沉疊疊的樹枝糾纏,行了不到一刻鐘,他們面前就出現(xiàn)了一副神奇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