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長安來信
“我睡會兒就好了,不必擔(dān)心?!北话仓迷陂缴系慕B淵見兩個人不知怎么是好的樣子,安慰道:“去看看寨主的樹挖得如何了,告訴他,大中午的先不要去種,等到傍晚再栽。今天一定要種好,晚上會下雨,容易成活。”
“張旭去吧,我要留在這里照顧你,柳大哥又不在,我不放心。”
紹淵閉眼忍過一陣眩暈,乏力的揮了揮手,也不再勉強。
張旭看了看,沒有說話,便出了院子,不過他第一件事卻是去找了柳辰,然后再去找的寨主。
柳辰聽得紹淵不適,匆匆結(jié)束診治,趕回了院子。
紹淵已睡了,任勛安靜的守在一旁,輕輕的搖著蒲扇,時不時的用毛巾為紹淵拭一下汗水。
柳辰忍不住問道:“少爺?shù)淖o衛(wèi)呢?”
任勛被嚇了一下,反射性的道:“柳大哥,對不起,我沒有看好公子……哦,公子讓護衛(wèi)們?nèi)ネ跇淞?。?p> “午膳用了嗎?”柳辰邊把脈邊低聲問。
“沒有,公子身體難受,說不想吃?!?p> “你去請三嫂子熬點大麥粥來,熬稀一點?!?p> 約過了半個多時辰,任俠也趕了過來,看了一眼還睡著的紹淵,壓低聲音道:“沐安可好些了?門口有自稱家奴的人來求見他,柳老弟,是見還是不見?”
“方便的話,任大哥把人帶進來吧!”回答他的卻是紹淵。
“醒了!如何?”
“讓大哥擔(dān)心了,無妨,這會兒好多了?!苯B淵已坐起身來,柳辰幫著穿好了鞋。
一旁的任勛已機靈的跑出去帶人了。
“沐安不必起身,還是躺著吧!”任俠見他走路仍要人攙扶的樣子,趕緊道。
“我要再不起來吃點東西,柳辰會給我臉色看的?!苯B淵開玩笑道,“大哥我們坐下談吧!”
“樹已經(jīng)都起好了,我放在陰涼處呢!沐安怎知晚上有雨?寨子里最有經(jīng)驗的種田把式也只說可能會下雨呢!”
紹淵笑了笑,喝了口已經(jīng)微溫的大麥粥,答非所問道:“此粥味美,沁香爽口,我真有口福。”
此時,柳辰聽到梁飛等人回來的聲音,他走到院子,沉聲道:“教你們的規(guī)矩都忘記了?居然同時離開少爺,還在我已經(jīng)出去的情況下,該如何罰你們!”
六人見柳辰發(fā)怒,都噤若寒蟬,立在院子里不敢再動。
“柳辰,好了,是我讓他們?nèi)サ?!”紹淵的聲音從屋里傳出。
梁飛耳力最佳,已聽出聲音中氣力不足,一下就明白了柳辰為何發(fā)怒,肯定是公子又出了什么狀況。
他率先反應(yīng)過來,跪地道:“是我們疏忽了,應(yīng)留下兩人照顧公子的,請柳爺責(zé)罰!”
其余幾人見狀,亦跪了下來。
紹淵有些無奈,任俠見狀,扶著他走了出來,“柳辰,好了,我以后會注意的,他們確實是我讓去的?!?p> 卻不想,柳辰并不接他的話,對著跪著的六人道:“少爺有錯在先,你們也罪責(zé)難逃,念在初犯,先罰跑一個時辰,剩下的等到了大邑再說,若再有下次,就不要跟在少爺身邊了,而我,作為你們的領(lǐng)隊,更是該罰,走吧,去寨子外面跑,不要丟人?!?p> 紹淵有些尷尬的立于門口,看來柳辰是真的生氣了!
“公子,柳大哥這是怎么了?”此時,進院子的蘇順正和他們擦肩而過,疑惑的問。然后,特別自然的走到紹淵旁邊,扶他進了屋。
“這確是我的侍從。”紹淵向任俠道,“我要向任大哥賠個不是,當(dāng)日被你帶回時,尚不知是敵是友,故而我沿途留了標記。我本應(yīng)于幾日前就到達大邑,可能是無憂見我遲遲不到,不放心,派人來迎我的?!?p> “小人蘇順,見過任寨主!”蘇順恭敬的行了一禮。
“沐安,你真是御下有方,身邊之人均忠誠體貼,讓人羨慕。就連任勛,不過跟了你兩天,也是對你巴心巴肺的?!?p> “大哥,你再挑幾個人,跟我學(xué)陣法布好后的進出寨門之法,張旭挺聰明的,你讓他也來?!?p> “等你身體好些了再教,沐安,你身體到底怎么樣???剛才嚇了我一跳呢!”
“唉,我這身體……熱不得,冷不得,餓不得,氣不得,累不得,有些麻煩,大哥可不要嫌棄我!”紹淵語氣甚是輕松,也是玩笑的口吻。
任俠聽著這話,又想起自己認識他不過幾天,卻見他大半時間都是需人攙扶的虛弱,臉上也總是帶著病色,身邊之人都待他如同易碎瓷器一般,心中就有些不忍,“你先休息,什么事都等你好了再說。”
待任俠告辭,紹淵又乖乖躺回榻上,蘇順無需他再一一詢問,將事情一件一件的告知。
“給無憂和子規(guī)山的信都發(fā)了,公子在大邑做的幾個安排也布置下去了,接生的嬤嬤和當(dāng)年偏院的管家著人去找了……有消息會送過來的,等無憂到大邑,便會派人來告知,我們到時候再出發(fā)?!?p> 紹淵一直閉目聽著,腦中未停,一直推演著這些布置對自己大邑之行奪回左家之物的助力,之前沒想到會這么早來解決左家之事,準備不夠充分,走一步看一步吧!讓子規(guī)山所制之物需要些時間,希望老夕這個“巧手浪子”不是浪得虛名才是,唉,若能成功自然是意外之喜,即使不成功,也沒什么遺憾的,不過,雖然自己是假的,但無憂確實是貨真價實的左家人,還是成功的概率更大些吧……
蘇順匯報結(jié)束,還有些欲言又止,紹淵明明一直閉著眼,卻不知如何覺察了,道:“還有什么要說嗎?”
“公子,長安有信傳至涼州,涼州又傳到了大邑,”蘇順有些吞吞吐吐的說:“青州事敗,徐鄉(xiāng)候被擒,參加的其余劉氏被誅,陛下準備清洗長安,尤其是在長安的劉氏一族。”
紹淵的長眉皺了起來,額間的豎痕更深了:“這般迅速果決,看來青州之事原是宮中刻意放縱為之,為的便是名正言順整肅宮緯,排除異己。文叔可已安全送出了?”
“公子,這……”蘇順一時不知怎么作答。
紹淵睜開雙眼,看向蘇順,目光宛如實質(zhì)一般盯在他的臉上。
蘇順一咬牙道:“劉公子隨夫子外出歷練,入了秦嶺,書泰實在找不到他,上次發(fā)的急信路上出了點問題,書泰七月初才收到……公子不要過于擔(dān)憂,他安排人在外面守著的,只要劉公子一出秦嶺,就會安排送他到臨山居?!?p> 紹淵又閉上了眼睛,只見他胸口有些起伏,顯然他在努力控制情緒,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道:“西域之戰(zhàn)可有消息?”
“尚無,公子,我還給臨山居發(fā)了平安信,我怕我們遲遲未至,夫人會擔(dān)心?!?p> “好!”紹淵低聲道,“小順,去取一丸‘九曲蘭’過來,我想睡一下。”
蘇順知道,長安的消息對公子影響很大,“九曲蘭”乃是夫人以“九曲木”為主要原料配置的安神之藥,公子一貫不愿吃藥,今日盡然主動提及,看來是有些身心俱疲了。
服藥之后,蘇順為他按摩頭部,一直等他睡沉,仍無法將眉間的豎痕消去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