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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深履薄

4,幾家歡喜幾家憂

臨深履薄 橫溝月 2125 2021-03-15 20:55:05

  范杰大婚第二日,鄧禹一早就到了紹淵的三進小院,還帶著些宿醉的昏昏。

  紹淵見如此,用力彈了彈他的額頭,讓人去給他做醒酒湯。

  “表哥,”鄧禹摸著被彈痛的地方,喚道:“你輕些,把你弟弟聰明絕頂?shù)哪X蛋彈壞了可怎么辦!”

  鑫云含笑說:“表弟還小,不可這般喝酒?!?p>  “謝嫂嫂提點,鄧禹謹記。”自鑫云為他接骨后,他對這個嫂子一貫敬重,正色回禮道。

  為鄧禹檢查了一下以前受傷的右腿,鑫云便出了正廳,將此地留給了這對表兄弟。

  紹淵盯著鄧禹喝了醒酒湯,方道:“本也有事想讓人去喊你過來,你便自己來了。”

  “州牧丁大人給了一個月的假,回來幾日一直幫范大哥忙他的婚事,昨日也是為了替他擋酒方才醉的,我平日里可不會這樣喝酒,不然,他連洞房也進不了?!编囉砦Φ?。

  “何日返并州?”

  “五日之后!”

  “你讓人回去和舅父大人說一聲,在我這里住兩日,我有事和你交代?!?p>  見表哥說正事,鄧禹也認真了起來。并州之行,許多事雖然經(jīng)自己之手完成,可一應(yīng)籌謀均出自表哥,越來越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的少年輕狂,恃才傲物是多么的無知淺薄,自己需要學(xué)習(xí)的還有太多太多,臉上的崇拜之色甚濃,“有事表哥只管吩咐!”

  紹淵見他這樣忍不住笑了笑,“并州之事你做的非常漂亮,比我預(yù)想的還要好很多,鄧禹,你是天生屬于戰(zhàn)場的人。”

  鄧禹還想謙虛一下,可是忍不住上揚的嘴角把他的興奮之情暴露無遺,“剛開始幾場,東胡還以為是佯攻,只是作勢揮揮手里的兵器,便想退走,我們打了他們一個猝不及防,表哥,此戰(zhàn)確實快意,我手刃匈奴騎兵近十人……”

  見鄧禹如此興奮,紹淵抬手制止,“鄧禹,我們生于亂世,無法安享太平,只能以武止戈,可是身處局中,你要守好心性,萬不可嗜血暴虐?!?p>  鄧禹微微一怔,回想起自己自益州、青州平亂到此次并州守邊,對待殺戮,對待生命的態(tài)度確實有了太大的變化,他抬眼看著表哥,認真的道:“謝表哥提醒,我記住了!”

  紹淵微微笑了笑,又道:“我說過,你會一路順遂,位極人臣,未來的路還很長,你的本心一定要守住。此去并州上任,有幾件事需要你去做。這兩日你留在這里,我們好好推演一番?!?p>  “我知道表哥對東胡此次侵邊的意圖心存懷疑,對伊德爾的身份有著猜測,需要我去證實,你放心吧!伊德爾目前的日子我看也不好過,昨日他受邀參加了范大哥的婚宴,一直強顏歡笑,最后借酒消愁,是被隨從抬回去的。”

  “此人粗莽有余,智謀不足,也只不過是別人手里的一枚棋子,長安的事你不用掛心,我另有安排。并州之事我就全權(quán)托付給你了!你與范小將軍相處如何?”

  “范大哥智勇雙全,又寬厚待人,我與他處得極好?!?p>  “陛下剛封范杰為并州騎都尉,范老將軍便上書辭去將軍之職,當(dāng)真睿智,如此家風(fēng),相信范小將軍值得相交,若有機緣,我亦想與他相識?!?p>  “我明天帶他來見你可好?”

  “新婚燕爾,怎好打擾,上任之前,在長安他必然有許多事要安排,等以后再說吧!”

  午膳之后,鄧禹有些高興的道:“表哥近來身體可是大好了?和我談了這么久也未見疲態(tài),食欲也比以前好了不少!”

  “并州諸事順利,范小將軍力壓伊德爾成為輔星,劉歆籌謀落空,阿淵近來沒有什么煩心的事,故而休養(yǎng)得確實不錯。”鑫云也開心的道。

  與這里的氣氛不同的是青陽縣主的府上。

  “蕊心,縣馬還未醒來?”青陽縣主問道。

  “回縣主,是的,寅時縣馬起來吐過一次,然后又睡了。”

  “縣馬自并州回來就變了?!鼻嚓柨h主幽幽嘆了一聲,“整日里不見好臉色,又時常酗酒,對我亦冷淡了許多。蕊心,你說我該怎么辦?”

  “縣馬也許是因為并州苦戰(zhàn),回來未得封賞,故而苦悶,又遠離家鄉(xiāng),擔(dān)心失了陛下恩寵??h主不若時常進宮走走,以安縣馬之心?!?p>  青陽在心里長嘆了一聲,父親在宗親中無權(quán)無勢,自己在王家微不足道,雖受封縣主,卻不過一個虛名罷了。

  伊德爾的房中,卻不只他一人,膳夫也在。

  他彎腰撿起被伊德爾拂于地上的一封信箋,緩緩的道:“王子稍安勿躁,成大事者怎可稍遇挫折便如此頹喪!”

  “劉歆這個老匹夫,一開始那么勝券在握的樣子,你我依計而行,結(jié)果又如何?”伊德爾忍不住拍著榻沿,道,“父汗來信斥責(zé),怪我成事不足。此次東胡部損失慘重,我實在無法冷靜。”

  “成功之路本就白骨鋪就,”膳夫?qū)⑿殴{整理好,又放于案上,依舊緩緩的道,“老奴在王子身邊啰嗦了十年,王子還沒有做好這樣的準備嗎?可汗的信,王子閱后當(dāng)如何處置?遭遇困境,王子日日酗酒難道就是解決之道?目前的境況遠沒到窮途末路,王子何至于此?若你不能收拾心境,不如早早潛回東胡,就在那片小小的貧瘠土地上終老吧!”

  “巴格西!”聽膳夫這樣說,伊德爾不知如何回話,在長安已快一年,這里的繁華哪里是部落里可以比擬的,由儉如奢易,由奢入儉難,若就這樣回去,如何甘心!

  膳夫遞過一個燈燭,目視著伊德爾。

  伊德爾將案上的信箋拿起,湊到火上,點燃后,任由灰燼落入了案幾上的瓷盅內(nèi)。

  “你是陛下貴人的身份依舊未變,長安的官職也未被撤去,并州之行雖未受賞,但軍功仍在。劉歆已在籌謀,王子只需做好自己份內(nèi)的事便好了。沒到最后一步,都不可言敗!可汗那里,我會回信的?!?p>  “謝巴格西提點!”伊德爾的臉上終于有了幾分生氣,“待我洗漱后去見縣主,這段時間,冷落她了!”

  膳夫有些安慰的點了點頭,“王子,成功從來不是一蹴而就的,王子還年輕,不要急躁,一切需緩緩圖之。我今日會去見劉歆,和他商議今后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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