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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御魂師

第二章

最后的御魂師 ZBlue 3562 2019-12-18 21:38:07

  “玄門開,玄門關(guān),一重兩重三重關(guān)。

  幽冥塔,數(shù)九層,九層之上鎮(zhèn)妖魂?!?p>  離水河邊,蘆葦輕蕩。八九個娃娃圍成一圈,拍著手,蹦蹦跳跳的唱著當?shù)亓鱾鞯耐{。

  “你們說,幽冥塔到底有沒有妖魂?”一個略微大上一兩歲的男童,突然問大家。

  “我爹說沒有!”他右手邊一個拖著小辮兒的胖小子接過話頭,微微抬著下巴,以頗具權(quán)威的口氣,否定了童謠里的傳說:“我爹在玄山上砍柴,從來沒見過什么塔,也沒見過什么門!”

  “說不定是你爹爹看不見玄門呢?”另一個男孩對這個說法進行了質(zhì)疑。

  胖小子依然自信,說道:“我爹爹每天上山,這座玄山差不多都讓他走遍了,若真有什么玄門,那準定有個大大的門,我爹爹怎會看不見呢?”

  孩童們你一言我一語,爭論著傳說的真實性。

  那個年長一些的男孩,則默默無語,望著離水上夕陽映出的粼粼波光出神。

  男孩名叫閔川,是村里唯一一個郎中——閔德望的兒子。他娘在生他的時候難產(chǎn),在他呱呱落地那一刻咽了氣。可德望老漢自此之后卻更將這個兒子看得重,在他看來,這個小子是媳婦兒的命換回來的,豈有不疼之理?于是更是嚴加管教,給予厚望。

  久而久之,閔川也習(xí)慣了一個嚴父,盡管那嚴父時常也顯得如一慈母。而當他從村里鄉(xiāng)親的口中,聽到關(guān)于玄門的神奇?zhèn)髡f,得知原來在玄山上住著一群神仙似的人,他們長生不老,無拘無束;他們法力高強,飛天遁地,無所不能。他便如所有少年一般,對那仙界無限憧憬,仿佛那便是通往自由之路,強者之路。

  但傳說畢竟是傳說,從老人的口中,從童謠歌中流傳的玄門,從來沒有被任何人證實過它的存在。甚至包括閔川的爹爹,這個郎中常年在山中采藥,對玄山可謂了如指掌,也從未聽說過在山上看到過什么門什么塔。久而久之,這個傳說終究和其他傳說一樣,只存在于人們的口中,和孩子們的童謠中。

  歲月流轉(zhuǎn),白云蒼狗,閔川也從少年時對玄門的好奇憧憬,變成了青年時對此的付之一笑。

  直到那個人到了村里。

  確切的說,那是個胡子拉碴的醉漢。

  那是在一個秋夜,月光似乎比平常更清朗一些,夜梟也不再啼鳴。萬籟俱寂。在月光照不到的黑暗里,歪歪斜斜地晃出一個身影,一步一個踉蹌,終于在村里孫寡婦門前撲通一聲跌倒,隨即便傳出鼾聲——睡死過去了。

  次日清晨,全村人罕見地不是被雞鳴聲,而是被孫寡婦的叫喊聲喚醒。當大家圍聚在孫寡婦門前,低頭看著那個呈大字形仰躺在地上的人時,他醒了。

  摸了摸頭,皺著眉哎呦幾聲,聳拉著腦袋,搖搖晃晃站起身來,一步一趔趄推開人群,往村口走去。

  突然有東西撞在自己懷里,抬眼一看,地上坐著一個人。

  便是閔川。

  閔川吃罷早飯,逃了私塾的課,就出來瞎溜達,一來避開那動輒便吹胡子瞪眼打他手掌心的先生,再一來也尋思著上哪兒找點樂子。才從巷口走出,就和那醉漢撞個滿懷,奇怪的是,自己大步流星走來,竟被這歪歪斜斜的醉漢撞地翻了個跟斗。

  “哎,你,你沒事兒吧?”閔川大聲問道。

  醉漢惺忪的眼打量著眼前的青年,雖然身材看似瘦弱,但一雙鳳眼頗有神采,入鬢雙眉更添了幾分威勢。笑了笑,夸了一聲:“好相貌!”便又晃晃悠悠地走開去。

  閔川自討了個沒趣,翻了個白眼,爬起身,嘴里罵罵咧咧,便要離去。

  可又聽背后“撲通”一聲,隨即人群里又嗡嗡碎念。閔川回頭一看,那醉漢居然撲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哎!”閔川失色大叫,“你,你怎么回事?”說著趕忙跑去推了推倒在地上的醉漢,見他毫無反應(yīng),又探了探鼻息,松了口氣:“還好還好,還活著?!钡幢闳绱耍彩浅鰵獯笥谶M氣,一口弱似一口。再一看人群,都在竊竊私語,還有些人指指點點。

  閔川知道他們在議論什么,大聲道:“我說,這跟我沒關(guān)系??!他自己倒下來的!”雖這么說,人群里嘰嘰喳喳的聲音還是不絕于耳。

  管不了那么多了,父親教過他為數(shù)不多的幾條做人道理,其中有一條便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背上醉漢,閔川三步并兩步往家奔去。

  “爹!爹!”一腳踢開門,把醉漢放在床上,閔川喊他爹出來救人。

  德望老漢在反復(fù)把脈后,捋了捋胡子,似乎頗具信心,隨后卻又搖了搖頭,似乎沒什么把握。最后,走到桌前,硯墨提筆,寫了方子,讓閔川去抓藥。

  而實際上,德望老漢自己心里也在打鼓,眼前這人氣血之盛,脈象之強,乃是老漢平生治病行醫(yī)所未曾見過的,但此刻卻又確是吊著一口氣,好似游離在死生之間。德望老漢不知所以,又不敢妄下論斷,只得寫了幾副不痛不癢的調(diào)理方子,先喂著再說。念及這乃是他行醫(yī)至今未曾有的大挫敗,不禁又埋怨起閔川這個禍害:“這會兒回家,肯定逃了課。真是豈有此理!”

  那人睡了三天。三天后的午后,當閔川在院子里,閉著眼曬太陽的時候,忽然聽到身后有動靜,猛一回頭,見那人兩手抄在袖口里,坐上門檻,也閉著眼曬起太陽。

  “你......什么時候出來的?”閔川有點詫異,是自己睡著了?竟沒聽到半點動靜。

  那人享受著陽光的沐浴,嘴角含笑,低聲道:“有一會兒了?!?p>  閔川挪步到他身邊,問道:“你病好了?”

  “怕是,好不了了?!蹦侨擞趾吆邇陕?,無奈地搖搖頭。

  閔川被他的斷言弄的反而不知如何回答,便又問:“先生怎么稱呼?”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要稱眼前這個臟兮兮的人為“先生”,只是脫口而出。

  “呵,先生......”那人似乎也對這個稱呼不甚滿意,甚至帶點嘲笑,又癡癡地曬了會太陽,才懶洋洋吐出幾個字:

  “廖無識。”

  “......什么......無識?”閔川反問。

  “廖,無,識。”一字一頓,重復(fù)了一遍。

  怪人怪名。閔川心想,又問道:“先生打哪兒來???”不僅是閔川,這也是村里,包括德望老漢的疑惑。自打他出現(xiàn),周邊幾個村子都打聽了,沒人知道有這么一號人,從而更加劇了人們對此人身世的疑慮,也加劇了對他留在村子里的不安。

  “山里?!绷螣o識向著玄山,努努嘴。

  “山里?”閔川看著地上的黃土,回味著那人的回答,又問道:“你是山里迷了路的?”

  “我住山里?!彼廊谎鲋^,閉著眼。

  閔川哈哈一笑,說道:“別逗了。山里哪里有人住的地方。我爹常年在山里采藥,從來沒......”他一下子打住了話頭,驚愕地轉(zhuǎn)過頭,看著那男子。雖說那嘴角掛著的幾許皺紋,顯得有些凄苦,但那臉龐卻輪廓分明,暗藏威勢,雙眉雖略微下垂,隱含愁悶,可眼望玄山時,那說不出的超脫感,好似這塵世與他并無瓜葛。

  莫不是......?

  閔川徒然陷入了童年時候的臆想,不禁出了神。但隨即又嗤笑道:“山里哪里有人住,你莫不是那猴子變的?!边@若不是一個瘋?cè)?,便是一個騙子——閔川心想。

  午后的陽光有點刺眼,閔川低下頭,余光打量著那個瘋?cè)耍剖撬ヒ话?,氣息平穩(wěn),神態(tài)安詳。

  “你接下來,作何打算?回山里?”閔川揶揄道。

  廖無識不發(fā)一言。

  再一看,果然睡了。

  “居然睡了......瘋子?!遍h川暗暗罵道。

  “今天是初一吧?”廖無識忽然睜開眼,問道。

  “是不是初一?”轉(zhuǎn)過身,盯著閔川的眼睛,他又問了一句。

  閔川被他嚇一跳,愣了愣神才磕磕巴巴回道:“今天......初一......是吧?是,是初一!”

  廖無識看似頗為受用,閉上眼,欣慰一笑,面朝午后艷陽,睡了過去。

  初一,是夜,無云,銀月當空。清涼溫柔,冰清玉潤,無依無托。院里小風(fēng),吹開院外的柳條,把藏在陰影角落里的怪影暴露于皎潔月光之下。

  那個黑影逐漸清晰。瘦高身材,黑發(fā)披肩,雖是衣衫襤褸,但難掩他清癯容貌。廖無識兩步跨出樹影,向村外走去。

  不遠處的墻角下,也有一個人影弓著身子,偷偷跟了上去。那人便是閔川。

  閔川睡覺向來警醒,何況家里還多了個陌生人。及至辰時,他便被屋外稀稀落落的聲音弄醒,起來一看,廖無識似鬼魅一般飄然而出。閔川心中生疑:大半夜的,這瘋子要去哪里?于是索性起來跟過去,想一探究竟。

  跟著廖無識出了村口,閔川發(fā)現(xiàn)此刻他竟絲毫沒了這幾日的頹喪和恍惚,步態(tài)輕盈,飄飄然如鬼魅一般向前走。約莫半個時辰功夫,兩人一前一后,一明一暗,來到了玄山腳下。廖無識足不點地一般,順著一條小徑向山上走去。

  閔川心想:“他白天說自己住山上,現(xiàn)在大半夜的又到了這里,莫不是真如他所言,他是從山上下來的?”不由自主也跟著上山。

  山里不比平地,到處是落葉和樹枝,使閔川的行動變得尤為艱難,他努力不追的太快,腳下也頗為小心,生怕踩到斷枝枯葉,弄出聲響來,好在有月光照進山里,否則伸手不見五指的夜里,怕是半步也難行。

  又約莫爬了半柱香的功夫,廖無識在一塊巨石前停下腳步。

  那石頭極大,夾縫里還生出了一棵矮樹,顯得石頭毛茸茸的,像是一只巨龜趴臥在山林里。

  閔川躲在離廖無識十幾丈遠的一棵樹蔭下,只見廖無識伸出手,撫摸著石頭,嘴里喃喃自語,無奈離得太遠,卻是聽辨不清。

  山里的夜風(fēng)夾雜泥土草木的氣味吹來,又逢深秋時節(jié),濕冷寒氣順著脊椎爬了上來。閔川哆嗦了一下。不知從哪里,又傳了幾聲夜鳥的怪叫。

  廖無識在巨石下低語著。漸漸地,閔川發(fā)現(xiàn)他身上出現(xiàn)了詭異的的變化。只見廖無識身上開始溢出黑氣,而聽聲音,他低語的速度也越來越快,身體開始抖動,并隨著語速的增快,抖動也逐漸劇烈。最終,隨著一記低喝,廖無識身邊的枯木碎葉似被震開一般,迅速向外散去。

  若有若無間,似乎也傳來一聲低喝,回蕩在深夜的山林中。

  夜鳥受驚,離巢,在夜空中盤旋、哀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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