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01
助理面試被安排在H市宮澍工作室。在投了簡歷后的第二天，洛木順利收到了面試通知。
收到通知后的第二個小時，洛木正在房間里收拾行李?！澳阏娴囊?yīng)聘一個助理?”洛陽有些不可思議地盯著她。
“嗯。”
“不至于吧！以你的學(xué)歷，隨便投一家五百強企業(yè)，也是沒問題的?！甭尻枌嵲谙氩煌?，一向高傲的洛木，會做人家的助理。
洛木沒有回答，沒一會兒就把自己本就不多的家當(dāng)整理完了，看著自己的行李箱，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就是個四海為家，拉著行李箱就走天下的人。
和姑姑簡單交代后，洛木被胡生淮接走，像來時一樣，送去機場。她和這個未來姐夫不熟，但接觸下來，能看出他是個老實踏實的人。
“麻煩你好好照顧我姐?！边@是洛木的期望，也是一種囑托。
胡生淮笑了笑，笑容很無害?！澳悴徽f我也會好好照顧她的，也會好好照顧阿姨，你放心工作吧！”回答很實誠，人也是。
如果安定下來，這未嘗不是后半輩子最好的選擇，看著洛陽的愛情，洛木心里五味雜陳。
洛木的計劃執(zhí)行力很強，候機時，她已經(jīng)通過房屋中介APP預(yù)約了幾個合適的房子。像是篤定自己會在H市留下來一樣，這一趟她無比堅定?；蛟S幾年后，她會感謝此刻的堅定，讓她有一場無與倫比的回憶。
到達H市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五點。迅速和中介聯(lián)系，看了幾套房后，洛木不得不面臨一個選擇。由于她是用自己在國外兼職的存款租房，她得算著押金、租金和生活開支。由于價錢、位置等要求，中介帶她看的房，要么是合租，要么離工作室遠，一番折騰后，她能看上眼的，一是與好幾個人合租，一是除了采光、環(huán)境不算好的地下室。
糾結(jié)后，洛木選擇了地下室，雖然和普通大城市的地下室房屋差不多，但好在是一個不錯的小區(qū)，又能一個人住，她能接受。
簡單收拾以后，地下室的房子算是有了一點人能住進去的樣子，還好，這地下室長期被租出去，基本的家具還是有的。
“想我洛木，唉～”邊收拾，洛木不禁自嘲。
好不容易收拾完所有東西，她躺在嘎吱作響的鐵床上，雙手枕著后腦勺，望著天花板放空。洛木忽然坐起身，盤著腿，看著這不大的屋子。洛木心里像是失重一樣沒有安全感，這像是一場夢，她像是突然有點清醒。
她竟然沒有提前計劃，就匆匆來到一個陌生城市，她竟沒有計劃，就慌忙決定了一條路。她從沒敢想過，自己也會這樣隨性。
她翻開手機里保存下來的宮澍的照片，要是這都是一場夢，讓她沉淪一次吧！
手機定格在宮澍一張背景為巴黎鐵塔的寫真，洛木蜷著身子在一個陌生的城市酣然入夢。
H市的浮華承載著無數(shù)年輕人的夢想，而這座城市浮華之下的現(xiàn)實，又阻斷了一波又一波逐夢人的路。
她在早高峰里，格格不入，坐在咖啡廳里，仿佛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是你？”祝紅在咖啡廳看見洛木的時候，有點兒驚訝。
“你好！”洛木做的位置視野好，祝紅進門時她就看見了。只是，她本來不想和她打招呼，因為她今天可是要去宮澍的工作室面試，她得避嫌。但是，誰知道祝紅眼睛那么尖，一眼就看到她了，而且還認出她來。
“你在H市上班？”祝紅一邊張望著屏幕上的取餐號，一邊問。
“可能吧！”
“過來應(yīng)聘的?”祝紅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洛木的意思。屏幕上也剛好打出了她的取餐號，祝紅揚了揚手里的券，“先走了，應(yīng)聘順利。”
經(jīng)紀人都這么自來熟嗎？要是是洛木，她絕不會和一個只見過一面的人說這么多話。
祝紅離開咖啡館后，洛木也起身朝同一座大廈走去。宮澍的工作室不大，在他原本公司的樓上。但是被前臺的人帶到面試的房間外時，來應(yīng)聘的人堵滿了整個過道，少說也有二三十人。
等了一個上午，洛木被排在最后一個。
“洛木。”有人叫她名字。
“你好！”她隨工作人員進到房間里，坐在三個面試官面前。其中一個，便是祝紅。
看著洛木，祝紅做了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前面對一些基本情況的了解，洛木回答得落落大方、有條不穩(wěn)。
祝紅開始提問。
“你的專業(yè)，并不對口?！?p> “我了解到，您是教育專業(yè)?！甭迥緦嵲拰嵳f，讓其他兩個面試官臉色不太好，頻頻側(cè)眼看祝紅。
但祝紅沒說什么，繼續(xù)提問。
“你了解宮澍嗎？”
“不了解?！甭迥鞠肓艘幌拢櫫税櫭?，搖頭說道。
“你知道宮澍主要的作品是哪幾部嗎？”
“不知道?！?p> “你聽過他的歌嗎？”
“沒有?！?p> “你不是他的粉絲？”
“我為什么要是他的粉絲？助理一定是粉絲？”
“……”
問了一大串讓洛木摸不著頭腦的問題，祝紅終于讓她回去等通知了。
收拾資料準備離開會議室，祝紅轉(zhuǎn)頭交代其余兩個人，“就那個洛木吧！”
“不是，紅姐，那個人完全沒有相關(guān)經(jīng)驗，雖然我們放出去消息是選助理，但是……”
祝紅笑了笑，“她會是最合適的?！彼嘈抛约旱难酃?。
02
“如果重來一次，
我仍舊做你的繁星，
在你頭頂?shù)奶炜眨?p> 細數(shù)你眼角的愛戀。
這是宮澍的成名曲，洛木第一次聽到，在他公寓的門口。
洛木再一次禮貌地敲了敲門，依舊沒人答應(yīng)。
“這是你的第一個任務(wù)?！弊＜t微笑著把一份商務(wù)合作的資料遞給洛木，但洛木怎么看怎么覺著祝紅笑得不簡單。
果不其然，洛木拿著合同坐在宮澍的公寓門口時，她才知道，宮澍已經(jīng)一周沒有出門了。要不是她詢問了工作室其他的小伙伴，確定了宮澍的確沒有出門，并在她無數(shù)次敲門后，聽見公寓里有動靜，她都要以為宮澍在房間里發(fā)生了什么意外。
蹲守了一個下午，洛木干脆悠閑地靠在門上，仔仔細細地看起祝紅給她的關(guān)于宮澍的藝人資料，和后面幾天的工作安排。
手里的資料來來回回都快能背住了，一個外賣小哥從電梯口出來。
靈光一閃，洛木猛的轉(zhuǎn)身，假裝自己在輸入門禁密碼。
“哎，是18-1的外賣吧？”洛木假裝轉(zhuǎn)頭看著外賣小哥。
“哦，是是是?！蓖赓u小哥沒多做懷疑，以為是洛木的，把外賣遞給洛木。
“謝謝?。 ?p> 外賣小哥提著其他外賣，等電梯。但是看著洛木一直站在門口，也不進去，不免有些狐疑。
洛木尷尬地看了看外賣小哥，心一橫，對著門里就大喊：“親愛的，你的外賣到了，你就別生我氣了?！?p> 洛木繪聲繪色，活脫脫像一個意了男朋友不開心的女友。等外賣小哥離開后，洛木心里像是被貓撓了一般，有些懊惱剛剛自己的“餿主意”。
她可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兒，瞪了一眼公寓大門，“你要是再不開門，我就把你外賣給吃了，你要是一直不開門，你就餓死在里面吧！”
說完，洛木果真打開外面，坐在門口大快朵頤。
吃完最后一口，門開了。
宮澍黑著臉，看著被洛木吃得干凈的外賣，他已經(jīng)在公寓里餓了兩天了，要不是實在餓得不行，他怕是連外賣都不會叫。
“不好意思，吃完了?！甭迥具€專門把盒子攤到宮澍面前。
“你……”宮澍指著她，氣不打一處來。
洛木不搭理他，收拾好外賣盒，拿上資料，把宮澍推開，徑直走進公寓。一套動作干凈利落，驚得宮澍呆在原地。
“看什么？關(guān)門。”
“你誰啊，這我家！”宮澍關(guān)了門，走向洛木，把她剛剛給自己倒的水拿走。
“我是你的新助理，祝紅發(fā)過消息給你?！?p> “出去。”或許是瞟見洛木手里的工作資料，宮澍那股莫名的煩躁又開始在腦子里晃蕩。
03
“怎么?決定好要退圈了？”洛木懟人一向無敵。
“明天有空嗎？要不給你安排一個退圈的發(fā)布會。”說著，洛木拿出手機，好像真要安排什么事情似的。
“你一個新來的助理，還能安排得了我的工作？”宮澍冷笑一聲，顯得有些孩子氣。
“你自己心里沒點兒數(shù)?你覺得公司要管你，還是祝紅要管你？我來應(yīng)聘你工作室的助理，你工作室都快人去樓空了?！甭迥居帜没厮掷飫倓偟沟乃?，喝了一口，繼續(xù)道。
“你怎么一步步在這個圈子走到今天的，別人不知道，你自己也忘了嗎？你要是舍得下這一切，舍得下你經(jīng)紀人，你就繼續(xù)這么躲著，讓祝紅慢慢幫你收拾爛攤子。”宮澍背過洛木，雙手揣著兜，走到陽臺邊。
又恢復(fù)了她第一次見他，第二次見他時的頹唐與冷漠。
可是洛木知道，她不能心軟，也不能看著他繼續(xù)墮落。要不然，她怎么會放棄一切來這里，來見他。
“喂，紅姐，您看明天可以給宮澍安排一個新聞發(fā)布會嗎？明天早上，嗯，……可以，那好?！甭迥咎统鍪謾C給祝紅電話，聲音故意放大，讓窗邊的宮澍能聽見。
“你做什么？”宮澍忍了片刻，但還是走過去，奪了手機，扔在地上，洛木的手機瞬間就碎成塊兒了。
“是你自己說要退圈。你要是個男人，就說到做到，扭扭捏捏算什么？”洛木比宮澍矮大半個頭，但是她氣勢很足，直直地盯著宮澍。
看著她的眼睛，宮澍心里一震，“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你?”
洛木猛地收回目光，躲閃片刻，“明早的發(fā)布會，你準備一下。”
洛木在宮澍疑惑地神情里，離開了公寓。
三十分鐘后，宮澍接到了她點的外賣。
“哇！小洛姐，你怎么還用老年機??！”早上接了洛木的豆子，看見洛木拿著老年機，費勁地編輯短信給祝紅，問道。
“工作室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你怎么不走？”洛木沒有在意豆子對她手機的質(zhì)疑，反問他。她今早在公司問了祝紅，才知道，宮澍這一次的事情影響很大，宮澍消極的態(tài)度，讓其他原本可以挽回的事情不斷惡化，今早有幾個知名的營銷號直接發(fā)文怒斥宮澍抄襲事件，工作室的人，有關(guān)系的調(diào)回公司，沒關(guān)系的辭職，一時間大難臨頭各自飛。
“我跟哥好多年了?！倍棺踊貜?fù)，語氣里有些無奈和難受。
洛木瞇了瞇眼，想想前兩天來應(yīng)聘時，還有很多人，她還擔(dān)心過不了，這沒過幾天，連工作室都快沒了。
接宮澍的事情，沒有想象中容易，宮澍又躲在公寓里，怎么敲門也不搭理。
“宮澍。”洛木叫了幾聲，嘆了口氣。
“豆子，讓人過來吧！”她早猜到宮澍肯定不配合，于是叫豆子約了鎖匠。
虧她剛剛還抱著一絲僥幸。
一進門，原本簡潔明了的現(xiàn)代風(fēng)房間，亂的不成樣子，被摔碎的裝飾品，被推倒的桌椅。
洛木幾乎是發(fā)瘋一樣沖進了宮澍的房間，“宮澍，宮澍。”她搖醒了宮澍。
“干嘛？”宮澍揉著惺忪的雙眼。
看見他好好的，洛木心里像坐了過山車一樣，她停頓了半分鐘。
站好，“今早發(fā)布會，我在客廳等你?！?p> “我不去?！睂m澍一把抓住被子，把自己捂住。
“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甭迥救ダ蛔?，沒成想，宮澍猛地一拽一松，洛木撞上了后面的桌子角，腰上的頓痛，讓她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