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爺也冷笑道:“傳出去?你敢到處說嗎?看你這么囂張,難道你不怕欒丞相抓住你?又或者,你真的不怕欒丞相,你是欒丞相的人?”
肖蔚也冷笑道:“你都是我的階下囚了,你覺得你有資格逼問我嗎?我已經(jīng)屈尊和解了,你要是再唧唧歪歪陰陽怪氣地跟我說話,我就一錐子下去。反正也得罪了欒丞相,也當(dāng)過娼妓,我名聲盡毀,有道是債多不愁,也不怕再多招惹上你們?!?p> 肖蔚陰狠地咬著牙說話,錐子指著六王爺?shù)奶栄?,錐子的尖兒已經(jīng)點在了太陽穴處的皮膚上。日常生活使用的錐子可不如兵器那樣鋒利,但是六王爺已經(jīng)徹底不敢動了。
這個女人橫的像只螃蟹,狠得像狼,最讓他忌憚的,是肖蔚無所顧忌,已經(jīng)沒有什么能夠要挾住她了。
同行的下屬忙道:“肖姑娘,我知道你不會殺了我家公子的對不對?今天背著梅公子暗算你是我們不對,我們認,你提條件,要怎樣才肯放過我家公子?”
六王爺一個眼神甩過去,可惜天黑,雖然他們挑著一盞燈籠但是燈光昏暗,下屬便假裝沒有看見,六王爺忍不住喝道:“我堂堂男兒,她是什么貨色,你怎么能彎腰求她!”
肖蔚無視這些諷刺扎心羞辱她的話,冷笑道:“堂堂男兒不也愛耍陰險手段,幾個男人對付我一個受了傷的女人還要用迷藥,自己得勢的時候就視人命如草芥,自己沒權(quán)勢的時候就喊什么堂堂正正!鬼才會搭理你。這位下屬是個明白人,我只有一個要求,你們待在這兒不要動,等我到了安全的地方,自然會放了他,到時候你們再來找他。我保證不會回去找梅月雪,橫豎你們就算是放了我也不會有什么損失,我也懶得摻和你們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你掂量掂量吧。”
“那萬一半路上你偷偷動了手怎么辦,我要跟著!”下屬說道。
肖蔚不由分說道:“你敢跟我現(xiàn)在就殺了他。”她說話間另一只箍著她脖子的手臂突然用力,六王爺瞬間不能說話,而且他趁機用手去掰肖蔚的胳膊,她竟然紋絲不動。
肖蔚斜唇一笑,六王心中駭然,這女人天生神力,夷人擅長弓馬摔跤,常吃牛羊肉,身體天生就比中原人強壯,他六王雖然是王室成員,武功也稀松,但是他沒想到自己竟然也奈何不得肖蔚,被勒得直翻白眼。
下屬見狀忙道:“你快放手!”肖蔚拖著六王爺一步步往遠處走,威脅道:“站住別動,按著我說的做,人我自然會好端端的還給你們。不然要是我半路發(fā)現(xiàn)了你們,他可就得受點罪了!你們要是敢動手,我直接就殺了他!”
下屬猶豫不絕,肖蔚道:“你不敢輕易拿你主子的性命做決定,怕將來出事?那好,我不逼你。”她看了看被她挾制的六王爺?shù)?“這位公子,你說句話吧!”肖蔚把手臂略松了松,六王知道她厲害,不敢再反抗,只得對屬下說道:“你們退后,天亮再去接應(yīng)我?!?p> 這下沒有后顧之憂了,下屬只得答應(yīng),肖蔚見狀笑道:“我會朝著一個方向走,不拐彎兒不抹角兒,好找?!闭f罷就真的拖著六王走了,下屬只能遠遠地看著不敢上前。
見他們走遠了,下屬身后的人問道:“真的就讓她這樣把王爺帶走?”另一人道:“不然又能怎樣,王爺在她手里。我瞧這個女人說的應(yīng)該都是真的,她跟欒丞相,跟三王爺都沒有什么關(guān)系,不然穆歲寒的藏龍坳豈能安穩(wěn)到今日。聽說藏龍坳那邊,穆歲寒招收的都是一群庸碌之輩,市井流氓,或是小匪小賊,憑這個女人的本事,她如果要壞我們的事,直接除掉穆歲寒比什么都省力,很顯然她不殺穆歲寒,也不殺王爺,她或許不是朋友,但也不會是敵人?!?p> “那我們這樣趕走她,歲寒太子要是生氣,我們豈不是理虧,追究起來,很麻煩?。 ?p> “不是我們理虧,該是他穆歲寒理虧,他對這個女人動了心,這個女人也對他動了心。這是一個大麻煩,我們要做的事不僅僅關(guān)乎穆國和夷國的政權(quán),還有兩國百姓,穆歲寒如此玩忽職守,放縱自己,該當(dāng)他向我們賠罪?!毕聦俸芾潇o地道。
另外兩人覺得有理,也就沒有追問下去。
肖蔚帶著六王爺一直朝著一個方向走,其實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方向,就那樣一直走了下去。六王爺都走累了,肖蔚卻還沒有半點要休息的意思,神經(jīng)一直都是很緊繃,那根錐子自是至終都離他的太陽穴不足半寸,六王空有一身拳腳卻不敢施展,何況他也知道,他這拳腳就算施展開了也未必打得過她。
一路上肖蔚一句話都不說,她受了傷還挾持著一個人,腳程雖慢但步伐卻是片刻也不肯停。六王感覺到她的脾氣里有股子韌勁兒,這氣質(zhì)使六王覺得她并不像他所了解到的那樣是個蕩婦。
“難道她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瞧她還算有膽識,她的過往應(yīng)該沒那么簡單吧!難道老鴇騙我?沒理由啊!”
他正胡思亂想的時候,肖蔚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氣。
彼時已經(jīng)三更天了,他們也走了很遠的路了,肖蔚忽然停住了腳步。
六王見她還是不說話,半天也沒有繼續(xù)走,他身量比她高出許多,被她挾持就得一直扭著腰歪著脖子,十分的難受,他這時候已經(jīng)沒有心情再跟她較勁了,便說道:“你傷口是不是出問題了,咱們歇會兒吧,你也處理一下傷口?!?p> 他一句話沒說完,肖蔚胳膊上又一使勁說道:“我傷口沒事,你給我老實點?!?p> “大姐……不大哥,其實我跟你說實話我也不是非殺你不可,我只是不想你給我們找麻煩,不希望你纏著梅月雪成為他的羈絆,梅月雪是很關(guān)鍵的一個人,我們要成大事不能沒有他,我只想你從他面前消失……我這樣真的很難受很難受,你放開我,你處理傷口,我也歇一會兒,我實在受不了了……”
肖蔚向四周看看,自己走的也夠遠了,沒必要真的到天亮,這時候拐個彎轉(zhuǎn)到別處去他們也沒地兒找她。至于眼前這個人,自己試探過,內(nèi)功外功都不行,自己就算受了傷也能收拾他,于是她真的把他放開了。
“那就歇會兒吧!”肖蔚說。
六王覺得很詫異,她就這么把自己放開了?
他愣了半天,才扭了扭僵掉的腰,嘆了口氣對肖蔚道:“我算是服了你了,熬鷹一樣的熬我,我認輸?!?p> 肖蔚一邊低頭整理傷口一邊冷笑道:“你不認輸也不要緊,我自會讓你聽話?!?p> 六王“哼”了一聲道:“你好大的口氣!”
肖蔚冷笑道:“你說話時候的口氣還真跟梅月雪有些相似。你雖然年齡比他小,但是你思想比他更成熟一些?!?p> 六王爺不明白為什么,被她這么一夸,他竟還有些得意,說道:“哼,梅月雪?他就是武功高,可惜他自生下來就養(yǎng)尊處優(yōu),沒吃過什么苦頭,頭腦自然簡單。你能騙過他,也沒什么好得意的!”
肖蔚一笑說道:“我沒有騙他呀,我對他說的都是真的?!?p> 六王也問道:“那你的功夫是跟誰學(xué)的,你也跟他交代清楚了?”
肖蔚整理傷口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抬頭看著他說道:“你是不是對我挺好奇的?。俊?p> 六王心里一慌:“鬼才好奇你的事情!”他話一出口便有些后悔,心中暗想:“好奇就好奇了嘛,為什么我不敢承認?!?p> 肖蔚淡淡地笑道:“那為什么我都放了你,你還不趕緊跑回去?”
“跑回去?笑話,說的我好像很怕你似的!我就是不跑,就是要待在這里!”六王把腰桿一挺,橫著脖子撒起潑來。
“幼稚!”肖蔚搖頭嗔道。
“你……”六王指著她,想說些什么反駁回去,卻不知該說些什么。
肖蔚見他不死心,只好說道:“告訴你也無妨,我這力氣是天生自帶的,跟我的靈魂綁在一起,功夫嘛是看別人練看會的。”
“胡說八道,你當(dāng)我三歲小孩兒?。∧挠腥颂焐瓦@么大力氣,你怎么會有這么好記性?你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這么厲害?我見過那么多人練武,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六王不信。
肖蔚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你沒見過并不代表不存在。有些人天生就具備某些本領(lǐng),這就叫天分,旁人就是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也趕不上?!?p> “不可能,沒有人一生下來就有好本領(lǐng)。”
“不是一生下來就有好本領(lǐng),是一生下來就運氣很好,學(xué)的比別人輕松的多也快的多,這叫‘生而有命’都是注定的?!?p> 六王頓了頓猶豫了一下說:“不對,那我也不信世上會有人天資像你這樣?!?p> 肖蔚道:“所以說你幼稚嘛,沒見過世面!”
“你……”
肖蔚嫌他煩,說道:“你走吧,我答應(yīng)你再不回去找梅月雪了,放心回去吧!”
“我……你……你一個人走夜路不怕嗎?”六王爺吭哧吭哧,很費力地問出了這句話。
肖蔚打量著他笑道:“我肖蔚就是兇神惡煞,我還有什么好怕的。誒?我說,不會是你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