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帶。”
邵佑嫣毫不猶豫,然后意有所指的補(bǔ)充道:“說不定哪天,還能用上呢。”
見狀,陳氏點(diǎn)點(diǎn)頭,若有所思。
唯獨(dú)江妙珠聽了,興奮不已,她不知江姨娘已經(jīng)被禁足,還以為這次回去,至少是和以前一樣的待遇。
眾人各懷心思。
等到了門口,邵佑嫣告別舅舅、舅母,便扶著春曉的手,登上馬車。
江妙珠緊隨其后。
正準(zhǔn)備上去時,卻被攔了下來。
“表小姐,您的馬車在后面?!鼻嗪蓳踝∪ヂ?,伸出手,指給她看。
與邵國公府出門專用,外表精致華麗,內(nèi)部空間十分寬闊的馬車相比,后面那輛普通的馬車,只容一人坐下,簡直寒酸無比。
她又在故意折辱自己!
江妙珠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見馬車?yán)锩嬉矝]有反應(yīng),不得不心不甘情不愿,掩面快速沖進(jìn)后面的那輛小馬車。
門口的安氏看了,也是滿心酸楚。
邵佑嫣在馬車?yán)?,見不到這奇景。
陳氏看了,卻是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自己平日出行,也不過是比后面那輛馬車,多了些許裝飾。
怎么安氏母女就能委屈成那幅樣子,難不成,非得叫國公府家的嫡小姐,親自下馬車,給她們當(dāng)丫鬟使,才算沒有仗勢欺人,才算沒有委屈她們?
不管怎樣。
總算把小的送出去一個,剩下那個,自己只需平常過日子,便能讓其眼饞心慌,恨得咬牙切齒了。
——
邵國公府。
驚鴻院。
“你什么意思?”
江姨娘用眼神示意紅梅把江妙珠帶下去,然后勉強(qiáng)擠出笑意,只是眼神中的不善,卻透露出她現(xiàn)在非常不滿!
“我只答應(yīng)姨娘,把您的侄女從江府接回,可沒答應(yīng),還讓她住進(jìn)我的清蘭院?!鄙塾渔陶Z氣淡淡:“畢竟日防夜防,家賊難防?!?p> 再者說。
她還等著妹妹從柴房里出來,在清蘭院給她接風(fēng)洗塵呢。
有江妙珠在旁邊,多礙眼。
江姨娘看著她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怒氣,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孽,生出這么個忤逆不孝的東西!
她氣得手指發(fā)抖,連連做了幾次深呼吸,才將心情平復(fù)下去。
哪怕再討厭眼前的大女兒。
她心里也明白,若是想讓侄女名動京城,成為人人追捧的貴女,還必須要靠邵佑嫣將其手把手帶進(jìn)去。
跟著自己在這驚鴻院禁足,實(shí)在不合算。
想到這,她將語氣柔和下來,靠近說道:“嫣兒,妙珠之前,只是一時糊涂,姨娘跟你保證,她之后絕對不會再這么做了?!?p> “哦,若她害死了我,姨娘給我償命嗎?”
邵佑嫣抬眼看去,語氣陰森涼薄的問道。
事實(shí)上。
哪怕前世自己真的被江妙珠害死了,恐怕在江姨娘眼里,也一定是她的侄女“不得已為之”,是自己“自作自受”。
這世上根本沒有償命一回事。
別人的十條命,也換不回自己的一條命,所以今生,她絕不會再給任何人傷害自己的機(jī)會!
“你這說的什么話?”
江姨娘眉頭一皺,莫名后背發(fā)寒,覺得對這個女兒越來越看不懂了,同時也有一些心虛。
因為當(dāng)這個問題問出來的時候。
她下意識的反應(yīng)便是,怎么可能?
“除了你,我還有榮睿跟芷珊呢?!睕]有哪個母親,敢于承認(rèn)自己就是不愛女兒,江姨娘亦是如此,她為自己一瞬間冒出的想法尋找借口:“他們倆還小,就算你真出了什么事,我也不可能——”
“姨娘不用說了!”
邵佑嫣忽然站起,一臉的不耐煩,前世今生,自己早就聽夠了這些陳詞濫調(diào)。
不愛就是不愛。
承認(rèn)各有所圖就是了,何必找那么多借口,想空手套白狼,哄著自己白白為她做事。
她一氣走到門口,忽然回頭,言辭如刀,審視著江姨娘的內(nèi)心:“妹妹或許不懂,但我早就明白,在您心里,兩個女兒加起來,也比不得一個侄女,更別說您的親兒子。”
“從小到大,您沒管教我一天,但以母女之情相逼,逼著我替您做事、處理爛攤子多少次了?您可真是我的生母?。 ?p> “不直說,是覺得姨娘是個聰明人,既然不是,那我便直說了?!?p> “從今以后,姨娘別指望著一點(diǎn)利益不出,上嘴唇子下嘴唇子一碰,便哄得我滴溜轉(zhuǎn),白白替您做事去!”
說完。
她掀簾就走。
夜間的寒氣涌進(jìn)來,燭臺上的光芒閃爍微弱,照的四周景物一明一暗,那些藏于心底最深處,最陰暗的想法,仿佛全被一只手捏了出來。
明晃晃的擺在江姨娘眼前,讓她看看這些年,對于女兒的偏心與虧欠。
愧疚產(chǎn)生的一瞬間。
“夫人,二小姐怎么能對您那么大聲說話,奴婢在外室都快聽到了!”紅梅沖了進(jìn)來,故意火上澆油的說道。
聽到這話。
江姨娘忽然眼前一亮,攥緊了手帕,連連點(diǎn)頭,說道:“對,對,我是她的親娘,十月懷胎才把她生下來,她怎么能對自己的生母這樣?”
生恩大于天!
若不是自己,邵佑嫣怎么能來到這個世上,怎么能站在自己面前趾高氣昂?
自己就算對她有一點(diǎn)利用,也不過是為了以后考慮,又沒叫她去死!
身為女兒,幫幫生母又怎么了?
江妙珠此時也走了進(jìn)來,不敢靠近,站在一邊怯生生的說道:“姑母,你是因為我和表姐吵架了嗎?”
“不。”
江姨娘趕忙把侄女?dāng)堅趹牙?,溫柔的安慰道:“不關(guān)你的事,是你表姐犯了錯,我在訓(xùn)斥她呢?”
“表姐犯了什么錯?”
江妙珠眼前一亮,自從來到邵國公府,邵佑嫣簡直就跟完人一樣,襯得自己哪里都笨手笨腳,原來那人也不是十全十美的嗎。
“她——”
江姨娘自然不能把原話說出,她又自認(rèn)為是個委屈善良的母親,眼珠一轉(zhuǎn),說道:“你表姐太自私了,只考慮自己,一點(diǎn)也不關(guān)心別人?!?p> 以前還好。
現(xiàn)在仗著有老夫人和丹陽長公主撐腰,明明地位不凡,清蘭院的地方也那么多,卻連分給表妹一點(diǎn),也不愿意。
自己是偏心,可這么自私的女兒,哪個母親能喜歡?
最后一絲愧疚也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