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jié)69 市霸
夢京樓。
肖恒坐在二樓窗邊,一個視野甚好的位置。
此處酒樓并不繁華,生意比起幾條街外的其他幾個著名酒樓差得遠,只是這名字倒是吸引了肖恒。
這京說的是東京,后世扶桑國雖也有個東京,但在這個年代,提起東京就只有一個地方——北宋首都,河南開封。
現(xiàn)在的開封成已經(jīng)落入金人之手,這夢京之言倒是頗對肖恒的胃口,自然就將會面的地點選在了這里。
除了名字好之外,這臨街通透的視野,也是肖恒選擇這里的重要目的之一。
肖恒手中雖然端著黃酒小酌,但目光卻依然警惕的望著四周,似乎在等待著什么人……
……忽然,肖恒目光一凝,望向遠方的路口。
來了,他等的人來了。
肖恒調(diào)整了光圈,讓手機的投影將遠處的圖像放大……沒錯,正是張芳那家伙。在那個白胖子身后還跟著好些個神色高傲的漢子。
這些人眉宇間帶著一絲桀驁之色,對那白胖子也多有叱呵,可張芳卻只是陪著笑臉,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
看完這邊的情況,肖恒又仔細打量了周圍,發(fā)現(xiàn)只有張芳身后這么幾個人之后,這才放下心來,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慢悠悠的喝酒。
不多時,樓梯傳來一陣腳步聲……張芳那張胖乎乎的臉從地板下露了出來。
“幾位爺,這邊請……公子,人我給您請來了,接下來就沒我的事了吧?”張芳背對著那幾人,嘴上雖然說的很疏遠,可他的表情卻在擠眉弄眼的似乎試圖告訴肖恒些什么。
“沒你的事了,下去吧?!毙ず闳恿藟K銀兩給他,冷淡的說。
“……”張芳起先微微一愣,隨后恍然——肖恒這是在跟他劃清界限呢!頓時面露感激之色,又有些不忍……
“還杵在這干什么?沒你事了!”肖恒神色一冷,那張芳也只得拱手告退。
白胖子身后來的那幾位并沒有坐下,只是站在一邊淡淡的看著肖恒和張芳表演,等張芳下了樓這才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盯著肖恒問道:“你就是最近在買歌姬的人?”
肖恒仔細打量這位,只見這位面色黝黑一身短打,看著倒像是常年干活的人,只是眉宇之間那桀驁之色更濃了,甚至給肖恒一種又見到金人騎兵的錯覺。
只是……若說金人拐子馬那鷹視狼顧的模樣像野狼的話,那么眼前這位就是一只見過血腥的野狗,雖然同樣充滿了侵略性,但畢竟沒有那種原始的獸性。
“不錯?!毙ず愦蟠筮诌值某姓J了。
“買歌姬也就罷了,聽說你也想在這瓦市里打混……可你卻連碼頭都不拜,是不是看不起我們‘靖安社’?”為首的漢子緩緩向前兩步,走到桌前低著頭看著肖恒。
“并無此意?!毙ず闾ь^看著他。
“……”
那漢子瞪著肖恒,肖恒也看著他,兩人的四目相對卻誰都沒有退縮的意思。
“哈哈哈哈……倒是個妙人?!蹦菨h子忽然大笑幾聲,拉開椅子在肖恒對面坐了下來。
肖恒伸手取了個新的杯子,給他倒上一杯推了過去,杯子劃過桌面剛好停在了那漢子面前。
“請?!毙ず阋步o自己倒了一杯,率先一口喝掉。
“請?!蹦菨h子稍一猶豫,也裝作毫無芥蒂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不知這位兄臺怎么稱呼?”肖恒飲下那杯酒,這才拱手問道。
“不才王田得?!蹦侨藞罅嗣?,“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在下肖恒?!毙ず愎肮笆郑安恢@戲臺之事……”
“戲臺的事暫且不談,倒是肖公子的事情不如我們先談?wù)勀愕氖氯绾??”王田得道?p> “哦?我有何事?”
“不守規(guī)矩之事。”王田得看著肖恒,“肖公子若只是蓄養(yǎng)歌姬自然與我等無關(guān),可若想插手這瓦市……可就壞了規(guī)矩了。”
“哦?壞了何種規(guī)矩?”肖恒訝異道。
“正所謂家有家法、行有行規(guī),若是有人想要在瓦市里掙口飯吃,就要到我靖安社來上過香、拜過門才成?!蓖跆锏每粗ず?,“公子一來就要說要租這戲臺,看來也是想要做一番大事業(yè)……不會故意壞了規(guī)矩吧?”
“哦,這樣啊。”肖恒點點頭。
他之前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因為在他生活的時代,這種行為就算在電影電視劇中都已經(jīng)銷聲匿跡了……
古時打漁的有漁霸、市場里有市霸,說白了就是些靠著地利來撈偏門的黑幫。在現(xiàn)代,這種人早就被關(guān)進監(jiān)獄撿肥皂去了,可現(xiàn)在卻是宋朝……就算官府也需要靠這些人幫忙征稅的,這種帶著行業(yè)協(xié)會性質(zhì)的黑惡勢力卻是比后世的各種亂七八糟的“某霸”強勢太多了。
“這倒是我的不是了?!毙ず阆肓讼耄€是決定不要跟這些人起正面沖突為好,畢竟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取得知名度與話語權(quán),而這些人無非就是為了些錢財,暫時虛與委蛇一番也就罷了。
“不知這香火錢……要幾許?”肖恒問道。
“……”
王田得微微一愣,不過很快面上就有一絲喜色一閃而逝,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就開口道:“得紋銀百兩?!?p> “……”肖恒看到他臉色的時候就覺得事有不對,等他開出這個離譜的價格的時候,他就意識到肯定有什么地方出了問題。
“紋銀百兩?!毙ず愫呛且恍Γ酝藶檫M,“大碗茶一文一杯,票錢一文一位……這百兩紋銀我何時才能賺回來?罷了罷了……多謝王兄一番好意,在下不淌這趟渾水了?!?p> “哦?肖公子何出此言???若是捧出個名妓,那區(qū)區(qū)百兩何足掛齒?”王田得假意勸到。
“若是捧不出呢?罷了罷了……這生意不做也罷。”肖恒擺手道。
“公子果真不想做了?”
“果真不做了?!?p> “那在下卻有個不情之請……”那王田得終于說出了他此行的目的,“……前幾日有位月情姑娘賣身于你,既然公子不做這生意了,不知可否忍痛割愛?。抗臃判?,在下決不讓公子吃虧便是……”
“哦?你要買我的歌姬?”肖恒氣笑了,原來問題出在了這里。
“是?!?p> “紋銀萬兩,我可以賣你一雙她穿過的襪子?!毙ず忝嫔珴u冷。
“……”王田得位置一愣,沒想到之前那么好說話的肖恒現(xiàn)在突然硬氣起來了。
“肖公子……你可要想清楚后果?!?p> “后果?”肖恒噗嗤一聲笑了,端起酒杯舉了舉,“好走不送?!?p> “哼!”
王田得恨恨的看了肖恒一眼,帶著他的人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