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燕一一有意識的時候,仍舊處于一片黑暗之中。
四肢酸疼,昏昏沉沉的意識,她很努力地想睜開雙眼,但嘗試無果。
下意識想移動下右手,嗯?沒有感覺?
難道剛才砸斷了!
“不要動!”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你的右手斷了!”
“誰?”燕一一嘗試著發(fā)出聲音。
“默兒,一切就此結(jié)束吧!莫要再尋來。”
突然四周除了雨聲,失去了別的聲響。
剛才跟我說話的是人是鬼?走路沒有聲音的嗎?燕一一心里想著,等一下,他走了我怎么辦?
燕一一動了動左手,在周圍摸了摸,一把泥。又摸了摸,還是一把泥。
雨好像越下越大,所以說,天意不是砸死自己,而是淹死自己。
要不還是掙扎一下吧,畢竟好不容易活過來了。
想著便用盡左手的所有力氣,試圖將自己翻過身來,此時的雙腳依然沒有任何感覺。
“噗通!”燕一一吃了一嘴的泥,很想罵人,但是真的不想再吃一嘴泥。
接下來的目標就是慢慢地向前爬去,就這樣一步一步,不知道爬了多久,好像爬到了一個很大的樹蔭底下,雨打在身上越來越少。
“不如就在這里休息一下吧。”燕一一緩了一口氣。
翻過身后,燕一一用左手敲了敲自己腿關(guān)節(jié),好像還是不能動,但有一種麻麻的感覺,初步確定應該是沒有斷,還能用。
只有放松下來之后,大腦才會正常的運行,剛才那個男人叫我什么?默兒?
燕一一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明明是在施工處遭受的意外,即使沒有報警叫救護車,也不應該這么安靜??!
再說總會有一堆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人圍著自己吧!
沒有車笛聲,沒有人群的嘈雜聲,一切都太安靜了吧!而且剛才一路爬過來,這么遠的路都是泥土,水泥地呢?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伸手摸了摸自己頭,頭上兩個揪是什么鬼?
接著往下摸,小小的鼻梁小小的嘴,坦坦蕩蕩的前胸!
等一下,老娘那傲人的···去哪兒了?
這很明顯不是自己的身體?。。。。?!
不是不是,再等一下,難道我死后,靈魂附在了別人的身上!
燕一一十分驚訝,我把別人鬼上身了!
難道這是個男孩?顫抖著左手慢慢摸向雙腿之間,長長的噓了一口氣,還好還好,至少還是個女兒身。
好歹也活過來了,盡管霸占了別人的身體,只能先說聲對不起了,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等自己的身體恢復了。
天塌下來當被蓋,不管了先睡一覺吧!
伴隨著外頭越來越小的雨聲,燕一一進入了夢鄉(xiāng)。
“小姑娘,小姑娘,快醒醒,你沒事兒吧?”
燕一一被人搖醒了,慢慢睜開眼睛,眼前有一個大嬸正焦慮的看著自己。
“你這丫頭怎么在這兒睡著了?衣服還破了,是不是在山上遇到了狼?”大嬸一邊問,一邊將燕一一扶起來。
她仔細的看著眼前這個大嬸,這發(fā)型,這衣服,拍戲呢么?
身后還有一個竹筐,竹筐里是個小孩兒?
這拍戲太全套了吧,還帶自家孩子來的!一手攙著大嬸,慢慢站起來,腳倒是有知覺了,腳上穿的這是?
身上這衣服?
嗯?被上身的這個人是個演員?
大嬸的聲音打斷了燕一一的猜想:“丫頭,你怎么在個墳頭旁邊睡著了,太不吉利了,先跟嬸子回家吧,我家就在這附近。”
心底嗖的一涼,墳頭!
燕一一緩緩轉(zhuǎn)過頭,自己剛剛依偎著的那棵大樹旁,真的是個墓!不覺得加快了腳步。
大嬸一路攙扶著燕一一,她走在大嬸旁邊卻越來越奇怪,自從進了村子,這里的人都不像在拍戲,所有的建筑都不像是道具,難道自己穿越了?
“娘,你怎么去了這么久才回來?”一個小姑娘從屋里走出來。
“在路上碰到了這個丫頭,看她好像受了傷就把她帶回來了?!?p> 大嬸忙把孩子從筐里抱出來,放到小姑娘懷中,“放心吧,這小子可沒餓到,是不是想兒子了,快抱屋里去吧!娘等下去請張先生給這丫頭看看!”
“阿姨,我好像右手斷了,其他地方好像都比較正常?!毖嘁灰恍÷暤恼f著。
大嬸笑了笑:“阿姨?你是說姨姨是么?傻丫頭,就你的年紀,你得叫我奶奶!在屋里休息一會兒吧,奶奶去給你尋個人來?!闭f完便出了門。
小姑娘給燕一一端了碗水,便回里屋喂奶去了。留下燕一一一頭的問號!奶奶?
不行啊,得找個鏡子,在屋里尋了一圈兒,愣是沒有找到任何反光的東西。找到屋外,終于看到了希望。
燕一一鼓起勇氣,向院里的大缸看去,水上映著一張臉,大眼睛單眼皮,稀疏的眉毛,這是個小屁孩兒的模樣啊,也就十歲出頭,難怪胸前一馬平川。
這下她更郁悶了,郁悶的坐在屋門的臺階上。
莫名被砸死,莫名穿越到一個小屁孩兒身上,莫名要重新成長一遍。
而且這小孩兒一下手就被打斷了,看起來很弱的樣子啊,早知道這樣,不如結(jié)婚算了!
回去?估計是沒戲了,那么多東西砸在自己身上,估計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稀碎了吧!
哎······
“張先生,您快來看下,就是這個姑娘,身上估計受了不輕的傷啊,麻煩您了!”
大嬸領(lǐng)著一個少年進了院子。
少年看了眼燕一一:“姑娘不如到屋里坐著,更方便我看診?!?p> 燕一一跟著他們進了屋,少年很熟練的搭了搭脈,看了下她右手上的傷:“內(nèi)腑無礙,只是右手手肘處斷裂,等下我為姑娘接骨變好,只是會有些痛楚?!?p> “麻煩先生了,只是我身上沒錢付診金···”燕一一低了低頭。
“丫頭,奶奶來付?!贝髬鹦α诵Α?p> “奶奶,你本來就救了我一命,不能再讓你破費了。”
屋里一覽無余,便知道大嬸家也是比較貧窮,燕一一繼續(xù)說道,“先生,不如我好了之后給你打打下手,抵我的診金,可以嗎?”
少年疑惑著:“打下手何解?”
“額,就是端茶遞水,掃地各種雜活,我都可以。”燕一一連忙解釋道。
少年看了一眼大嬸,點了點頭。
少年從藥箱里拿出一把剪刀將燕一一右手的袖子剪開,隨后又拿出一些瓶瓶罐罐和布條。
一雙白皙的手遞過一根木片:“姑娘,斷骨之痛非常人難以忍受,可將木片咬在口中,以免咬傷舌頭。”
“謝謝先生,不必了?!毖嘁灰煌α送Ρ?。
少年頓了頓,開始接骨,燕一一頭上開始冒了冷汗。
雖然從前經(jīng)常跑醫(yī)院,斷胳膊斷腿也很平常,但是重新感受一次還是有點疼,只不過不至于難以忍受。
整個過程很快結(jié)束了,少年將藥收回藥箱,“姑娘,手已經(jīng)接好了,盡量不要碰及傷處,每日午時過后我便會來為姑娘上藥,告辭。”
大嬸端了一碗水給少年:“張先生,真是謝謝你了,莫要聽那丫頭胡說,這診金我來給就好?!?p> “嬸嬸不必如此,既然姑娘執(zhí)意要親自支付診金,便依她吧,切忌她的傷口不可碰水,還有這藥您記得煎給她喝,一日三次就好,告辭,我明日再來。”少年放下藥,便背起藥箱離開了。
燕一一拉了拉大嬸的衣袖:“奶奶,說好了診金的事我自己解決的,你已經(jīng)幫我夠多的了?!?p> “丫頭,看你也就十二三歲的樣子,你爹娘呢?對了,你叫什么???”大嬸在燕一一身邊坐下。
名字?
“奶奶,我就記得我姓燕,別的都不記得了,至于爹娘不知道啊,應該都還在吧!”燕一一故作鎮(zhèn)定地回答。
“說不定這周圍有人見過你的呢,奶奶去幫你問問吧,萬一你爹娘在找你呢,該有多著急啊,奶奶先去給你煎藥?!贝髬鸺泵δ闷鹱郎系乃幊鋈チ恕?p> 不知道為什么,燕一一眼眶一濕,嬸嬸有點像媽媽呢,不知道媽媽看到被砸死的自己,會怎么樣,一定會很傷心吧!
會不會想不開,本來那天應該是媽媽最開心的一天了。
媽媽一直都那么愛哭,這一次,會哭的更久一些吧。想著想著眼淚就不聽話的掉下來了。
都怪自己,如果不那么沖動,一切都不會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誰又能承受的起!
晚上吃過飯,燕一一便被嬸嬸扶到了床上。
“燕丫頭,等下再吃一副藥就可以睡了,今天應該很累了吧,別想太多了,我老婆子就是喜歡管閑事,不用你報答,可別想著傷好了也給我干活,知道么!”
嬸嬸笑了笑,“對了,我姓李,叫我李奶奶就行?!?p> 燕一一看著李嬸嬸的身影,覺得一陣暖意涌上心頭,這世間有的人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而有的人···
這世間還是多幾個這樣可愛的人,才會更好一些。
這一天的確經(jīng)歷了很多,由死轉(zhuǎn)生···
那個無盡的黑暗之地里,另外一個小姑娘,不知道她是否和我一樣也活過來了,既然活著,日子總要一天一天的過下去,回去?
或許總有一天會有辦法的呢!
燕一一看著床邊的月亮,被烏云遮住了之后,總會又露出光亮,那光亮總會再次照亮每個夜行人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