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燕語默攙著張舒走下來,王石急忙上前攙扶:“公子怎么了?受傷了么,可是遇著埋伏了?”
青衫男子在一旁淡淡地說:“你家公子嚇著了?!?p> 嚇著了?王石一頭霧水的看著自家公子。
燕語默咳嗽了兩聲:“咳咳,二位不如先上車吧!”
沈凌聽著外頭說話的動靜,抬腳坐了起來:“喲,才過來啊,老子都快睡著···”
青衫男子緩緩走過來,看著沈凌不雅的坐姿皺了皺眉頭。
“這位兄臺,麻煩讓一下,我要上車?!?p> 沈凌不耐煩的抬起頭看著眼前的男子,眼神里露出些許驚訝:“你···”
青衫男子怔了怔,依舊淡淡地說道:“麻煩兄臺讓一讓?!?p> 沈凌一躍跳在地上,抬起衣袖將剛剛架腳的座位彈了彈:“請?!?p> 青衫男子面目沒有任何改變,走了進去。隨后,張舒和燕語默也上了車,沈凌看了看車內(nèi)的三個人想了想:“小姐,屬下還是與王石一同架馬吧。”
燕語默擔心的問著:“你身上的傷好些了么?不如還是上車吧?”
沈凌快速的掃了一眼青衫男子:“不用了,車內(nèi)有些擁擠,屬下還是與王石一同架馬吧?!?p> 張舒饒有興致的盯著沈凌,這車內(nèi)真真有著什么魔力,讓一個賴著馬車不下來的人上趕著去駕車,何況還帶著一身的傷,有趣!
“駕車?你可能架不了了,我把楊云中綁在前面了?!鼻鄬幭蚯嗌滥凶庸傲斯笆?,便上了馬車。
原來剛才那用布綁著的是楊云中啊,沈凌無奈的看了眼前面那黃色幡布,硬著頭皮上了馬車,關上了后面的車門。
“王石,走吧”張舒拉開前面的小窗說著,“注意些,別碰到他的血,血中有毒。”
王石用余光撇著身右側的那坨,明晃晃的幡布,呵呵,和一具毒尸一起駕車,還有何事是自己不能辦到的!
車內(nèi)異常的安靜,只聽到王石在外頭架馬的鞭聲,燕語默有些尷尬的看著車里的眾人,就連平時話癆的沈凌今日都如此安靜。
“今日還要多謝青寧兄弟將楊云中的尸身扛下來,不然他妻兒怕是見不到這最后一面了?!毖嗾Z默拉開了這陣沉默。
青寧面無表情的看了眼張舒,點了點頭。
燕語默尷尬的笑了笑,這高冷侍衛(wèi),還記著張舒在殿內(nèi)裝受傷一事么。
果然,功夫高的記仇的本事也不小啊。
青衫男子本在閉目養(yǎng)神,聽著燕語默致謝,便睜開了眼,想起她上次在梅林中吟的詩句,開口道:“上次贈與姑娘的酒,不知姑娘可還喜歡?”
“葡萄酒的口感確實不錯,我都舍不得怎么喝?!?p> 張舒皺了皺眉,果然被她藏起來了,記得那酒瓶明明被自己扔了,這個貪杯的丫頭。
青衫男子略過張舒投來殺氣的眼神,繼續(xù)問著:“還不知姑娘姓名?”
燕語默正要開口回答,卻被張舒搶了下來:“她叫小燕,是我貼身丫鬟?!?p> “?。俊毖嗾Z默對上張舒堅定的眼神,笑了笑點著頭。
沈凌看著這車內(nèi)奇怪的氛圍,有些透不過氣,如果可以,自己真想和那尸體一起,誰能想到在這里會碰上他!
此時面無表情的王石,依舊在面無表情地駕著車,原來與毒尸一起駕車還有一個好處,就是甚是提神??!
剛剛的困意在看著“他”滴下的血液的時候,頓時沒有了呢!
青衫男子拍了拍衣袖上沾著的柳絮,面帶微笑的回了句:“我叫小北。”
燕語默心里一陣抽搐,這小燕、小北的取得實在有些隨意哈。
馬車一個顛簸,燕語默不小心撞到了青衫男子的肩膀,張舒下意識的將她拉了回來,牢牢地抓住她的肩膀。
接下來的時間,馬車里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當王石的一聲“到了!”喊出,沈凌第一個打開車門,沖了下去。
沈凌看著熟悉的客棧,天啊,外面的世界真是太美好了,連空氣都是如此的清新??!
身后的幾位紛紛下了車。
張舒將燕語默拉到身后:“小北公子,此處已到云城,正所謂天下無···”
“無妨,我們二人正好也累了,不如就在此處歇歇腳吧!”青衫男子繞過張舒,徑直走進了客棧。
張舒眼底閃過一絲寒意,燕語默感覺此時的張舒與平時有些不同,身旁仿佛釋放出一種生人勿進的氣場。
看到這一幕的沈凌忍俊不禁,所謂天下之大總有對手,這下可有人幫自己出氣了,這就是傳說中的天理循環(huán),報應不爽??!
燕語默聽著沈凌嘴里嘟囔的話,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哥,成語用錯了吧!”
“沈凌,等下麻煩你將楊云中的尸體先帶到你的房間去吧,我怕燕姐受不了這個刺激?!毖嗾Z默擔憂的看著樓上。
沈凌嘆了口氣:“你放心吧,我盡量幫他弄得干凈些?!?p> 燕語默正準備進客棧,張舒拉住她的手,湊在她耳邊輕聲說著:“小一,別太自責了,生死有命。”
“我沒事的,別擔心?!?p> 燕語默推開房間的門,燕姐正關著窗戶,眼里噙著淚。
燕語默走到桌邊低著頭,不知該怎么開口,對她而言,那不是一具尸體那么簡單,是她相愛多年的夫君,是她孩子的父親···
怎么說,才能將傷害降到最???
“他···他怎么樣?”燕姐小心地問道。
“對不起”燕語默低著頭,不敢和她對視。
“為什么要跟我道歉?”
“我們沒能,沒能護他周全。”
燕姐的淚水終于流了出來:“他···他出事了?”
“我們把他帶回來了,他并未負你,只是出了點事情解決不了,可能是為了不拖累你們,他給你留了一封信?!?p> 燕語默將懷中的信放在桌上,“這是他臨死前交給我的,我想對他來說一定很重要吧!”
燕姐打開信,看著看著,抱著信蹲在了地上:“你怎么這么傻,你叫我怎么辦?···”
燕語默不知如何安慰她,只盼著沈凌能將楊云中臉上的血跡擦得干凈些,讓人看不出他死的十分痛苦就好。
沈凌扛著楊云中的尸體剛進房屋,便看到床鋪上坐著一人。
那人拿著手中的紙扇,拍了拍手心:“聽相爺說小沈?qū)④娡獬鲇螝v去了,不想是在這里給人當隨從啊,有趣的很!”
沈凌看著眼前這個令人頭疼的家伙,果然還是躲不過?。∩蛄鑼钤浦蟹旁诘厣?,單膝跪地行著禮。
“卑職沈凌參見太子?!?p> 那人拍了拍青衫上的柳絮,并未看向沈凌:“那女子倒是讓人有些好奇,不知什么樣的人需要小沈?qū)④娰N身保護?!?p> 沈凌從在道觀前看到他的那一刻,便知道總也瞞不住他,只是實在驚訝他怎么出現(xiàn)在云城。
“回殿下,那女子救過卑職一命,卑職護送她家中便回營中了?!?p> “她家在南都?”
沈凌一五一十的答道:“燕王府。”
青衫男子眼中有些不可思議,隨即便出現(xiàn)了難得的笑容,握住手中的紙扇走到沈凌旁邊,敲了下他的腦袋:“記得我在這里叫小北,接下來的路我們會一起走,別說漏了嘴?!?p> 沈凌起身看著離去的人影,那人臉上的是笑么?
這也太恐怖了吧,從沒見他這樣笑過。
等一下,接下來的路也一起?
不知道上天原來這么眷戀著自己,巴不得自己早點去閻王那里報道···
看著地上的尸體,沈凌將幡布打開,他臉上的血已經(jīng)凝結成了黑色,仔細看還有幾條細小的蟲子。
這種死法的確有些惡心啊,所以,自己以后也會變成這樣么?
沈凌面色一凝,拿起盆子里的濕毛巾,仔細的擦著楊云中的臉,冷笑一聲,希望自己死的時候也有一個人能將自己收拾的體面一些。
沈凌將沾滿血污的擦布隨手扔進盆子里,便去了隔壁房間。
“咚咚咚”沈凌敲了瞧燕語默她們的房間:“小姐,已經(jīng)可以了。”
“好,你等等,我們和你一起過去。”
燕語默將地上的燕姐扶起來,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我陪你一起去見他最后一面吧!”
另一邊的張舒也聽到了沈凌的聲音,他將手上的信件交給王石:“去吧,讓他們仔細查一查這個人的來歷?!?p> “遵命!”王石拱了拱手,從窗外飛了出去。
不一會兒有一個身影從客站出發(fā),緊跟其后。
張舒嘴角微翹,有趣的很呢,就算讓他知道也無妨,有個對手的感覺也不錯。
張舒隨后便來到了沈凌的房間,燕姐此時正握著楊云中的手,尸體上的血跡清理的十分干凈,除了滲進胸口的血。
有一點他比較奇怪,尸體外部并沒有明顯的劍傷或是刀傷,但他們趕到道觀的時候他才剛剛咽氣。
此人比他們早一步,若不是青衫男子他們,那就是說這個人并未進入道觀,便在一招之內(nèi)要了楊云中的性命,這世上還有這么厲害的人?
難道···自己哪里想錯了。
等下,胸口的血?
張舒將燕語默拉到一旁,小聲的問著:“那封信,你是從哪里拿出來的?”
燕語默回道:“胸口。”
“信上沒有沾到血跡?”
燕語默想了想:“沒有血跡,信封很干凈,我可以確定。”
燕語默驚訝的看向地上的尸體,對啊,當時在道觀里,他的胸口是沒有血的,當時只有臉上布滿了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