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你上樓去看看樓上客人怎么了,這么吵!咱們客棧就這點兒值錢的東西可,你眼睛尖看著點,壞了什么幫我記在賬上?!?p> 掌柜拉過一旁的伙計,小聲的囑咐著。
李好走上樓去,敲了敲沈凌房間的門:“客官,可是有什么需要,小的可以···”
李好輕輕地推開了房門,剛瞥到一眼,一陣風襲來,便被門撞到了頭。
一個清朗的男聲從里面?zhèn)鞒觯骸坝行枰臅r候會叫你,放心,銀子不會少的?!?p> 李好揉著額頭,下了樓去,回想著剛剛好似瞧見一個人躺在窗下。
有些面熟,一時竟想不起來是誰。
燕語默和沈凌二人在房內喝了兩盞清茶,相視一笑耽誤了些許功夫,是時候該去談談正事了。
二人推門而入,卻發(fā)現(xiàn)房內異常的安靜,沈凌摸了摸頭,這兩個人連位置都沒動過,站窗邊的依舊站在窗邊,坐椅子上的依舊悠哉地翹著腿。
“哦,剛剛寶兒哭了一會兒,怕吵醒燕姐,我們就晚來了片刻?!毖嗾Z默鎮(zhèn)定地說著。
窗外飄進來幾片柳絮,沈凌撓了撓鼻子,打了個噴嚏:“阿嚏!”
玄關處的屏風和墻邊的書架“轟”地一聲碎落成了幾半,無力的堆在地上。
燕語默干笑了一聲,推了推沈凌的胳膊:“呵呵,你這個噴嚏倒是蠻有威力的?!?p> 小北站在窗邊拱了拱手:“小燕姑娘莫怪,剛剛張公子一時興起,便與在下隨意切磋了一二。姑娘放心,屋內的損壞物品在下皆會盡數(shù)賠償?!?p> 張舒挑了挑眉:那就麻煩小北兄了,不過眼下先商量正事要緊?!?p> 燕語默感覺自己的小心臟在抽搐著,這隨意一兩招就拆了這個房間,這兩個人還是不要湊在一起的好,勞民傷財什么的不在話下。
“對,咱們先說說楊云中的事兒吧,我聽沈凌說這尸體聽到琴音也會感應到召喚,如果這樣的話,尸體火葬之后能保證他不再發(fā)作么?”燕語默看向窗邊的小北。
“嗯,沒錯,據(jù)我所知,尸體只能火化?!毙”焙V定地說道。
燕語默拉著沈凌走到張舒坐的附近,這兒看上去好像應該有張桌子的吧?
燕語默帶著詢問的眼神望著沈凌,下一秒就在沈凌的笑容里找到了答案。
燕語默無奈地盯著張舒的臉,張舒托著下巴回應了她一個溫柔的笑,用眼神示意著她的腳下,燕語默低頭問道一股熟悉的酒香。
呵呵呵呵,我什么都沒看見,她若無其事的蹲了下來,向窗邊的兄臺招了招手。
“小北兄,過來說,咱們這個商量怎么處理別人尸體的事情總不能太張揚了,你站那兒有點遠了?!?p> 小北聞聲碎步走了過來,張舒搶先蹲在了燕語默的身旁,安心的接受著迎面的白眼。
沈凌看著緩緩蹲在自己身邊的殿下,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于是圍成一個圈的四人,仔細回顧了下剛剛發(fā)生的事情和那陰魂不散的琴聲。
此時客棧走進一個官差,將告示交給了掌柜:“掌柜的布莊的楊老板失蹤了,他家人正在找他,你這兒人多,有什么線索隨時通知我?!?p> 掌柜點頭哈腰地端了一杯茶水給他:“官爺,您放心,我過過眼的人那是絕不會忘的?!?p> 李好在旁拍了下腦袋:“我就說那人怎么這么熟悉,原來就是楊老板??!”
官差一把揪起李好的衣領:“你見過他,在哪兒?”
李好哆哆嗦嗦的回道:“就在···就在樓上,不過還有幾個人和他一起。”
官差收了收力:“看好他們,別讓他們走了,我去叫人!”
樓下的人聽聞后,幾個湊成一桌八卦著楊老板是不是遭人綁架了,有的還說到了他新納的小妾。
樓上依舊是十分安靜,燕語默根據(jù)大家提出的意見,總結了下。
“想必他服毒已經(jīng)有不少時日,才會如此沈凌你不必太過擔心,相信張舒可以很快找出解藥的。這個情況跟我以前看的一種情況有點相像啊,既然要焚尸,不如將他腦袋一起砍下,以防后患。”
張舒沉思道:“說不定可行,音律由耳部進入操縱著頭部,頭部操縱著身體,這樣將他們分離開更加可靠些?!?p> 小北和沈凌也點頭附和著。
“那就這么定了,今夜就將他頭砍下火化!”
“砰”地一聲房門被人一角踹開:“好你們這伙賊人,光天化日之下竟商量著如何分尸掩埋證據(jù)!”
官差們紛紛提著刀闖了進來,看著地上圍圈蹲著的四人,頓了頓。
燕語默等人嗖的站了起來,燕語默沒忍住向后倒了倒,兩只手同時拖住了她的背。
她尷尬的笑了笑:“腿有些麻了~”
“來人,將他們扣下,押回衙門。”
燕語默仇視著手腕之上的鎖拷,這莫名的熟悉感和安全感,橫豎都躲不過的牢獄之災,這才過了幾日,縣衙大牢、水牢輪了個遍,這回又是什么歪打正著,什么樣的運氣?
電視劇都不敢這么拍!
沈凌看著“束手就擒”的殿下,拍了拍帶頭官差的肩膀:“兄弟,這回你走運了?!?p> 很快便到了衙門,四人立于堂下,不一會兒兩個較弱的身影跑了過來,抱著公堂上的尸體失聲痛哭。
“我的兒啊····你怎么說沒就沒了···”
“相公···嗚嗚嗚···相公····”
燕語默撓了撓耳朵,自己家人失蹤了兩三日,才想起來找,想起當初自己痛打楊云中的那個場面,房間凌亂成那個樣子,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不對吧!
如今在這里組團哭喪,甚是聒噪!
“大人···您得為我們做主啊···家賊難防啊!”
“肅靜!肅靜!”堂上大人正襟危坐,厲聲道:“你且慢慢道來!”
楊云中的母親“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邊哭邊說道:“我兒昨日出去便不曾回來,今日便于他們四人房中發(fā)現(xiàn)我兒的尸體,天可憐見??!我兒子那前妻就在他們隔壁的房間里···嗚嗚嗚···定是那毒婦貪圖我家財產(chǎn),雇了這幫賊人,加害于我兒啊···”
小妾在一旁搭著腔:“大人,姐姐之前因為善妒被相公趕了出去,想她興許帶著孩子沒有了退路才會如此的···可是相公他是無辜的啊···嗚嗚嗚嗚···”
大人拍了下驚堂木:“來人!帶李燕母子!”
燕語默回過頭看到臉色慘白的李燕和嚎啕大哭的寶兒,心中一緊,如果說了真相,燕姐得知楊云中到死后都無法留得一個全尸,恐怕會更加肝腸寸斷。
楊云中的母親一見到李燕走過來,一把撲在她的身上,搶奪著她身上的孩子:“你這狠毒的婦人,我們楊家究竟哪里對不起你,你要這般恩將仇報,你就不配待在寶兒的身邊,這孩子是我們楊家的,你還來!”
李燕死死地護著胸前的嬰孩:“不是的,楊郎是中毒身亡的,不是我害的,母親你怎能血口噴人!孩子是楊郎讓我?guī)ё叩模呀?jīng)和你們沒有任何關系了!”
寶兒在拉扯中哭的更兇了,李燕情急之下拿出了楊云中的信件:“我這里又楊郎的親筆書信,可以證明我們的清白!”
楊云中的母親見到李燕手中的信件正欲去搶,說時遲那時快,燕語默運氣凝于指尖,像張舒平時指導的那般,用力一指,兇悍的婦人立馬倒在地上捂著胸口。
兩個官差忙把她們隔開,將信件呈了上去,大人翻看了下信件,與楊云中平日的筆跡比對了一番:“李燕,你說這是你相公的親筆信件?”
李燕點了點頭回道:“是的,大人。”
“你分明說謊,這信件是你自己撰寫的吧?還不說實話,莫非要本官動用大刑,才肯招認!”
燕語默拉了下張舒的袖口,詢問著是否要動手救人,這明顯是個現(xiàn)成的局,這個狗屁的官想必事先收了好處的。
張舒對了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沖動。
眼看著堂上的十幾根黑頭簽就要被拋下,燕語默正要發(fā)作,身旁的一直沉默著的小北突然開了口。
“大人,我要認罪,我身上有一罪證,可呈于大人?!?p> 燕語默狐疑地看著他,什么情況,一人承擔?
官差將小北身上錦囊呈交上去,那大人打開錦囊定睛一看,錯愕地跌下座去,急忙扶了扶頭頂上的官帽,一臉驚恐的看著堂下。
小北不緊不慢的說:“不知大人可愿后堂詳談案件一番?!?p> “愿意,愿意,快給他松綁!”
燕語默看著這官大人前后截然不同的態(tài)度,看來小北兄是抓住了他的什么把柄,果然有兩下子!
于是堂上堂下的一干眾人都保持著原樣,等著他們出來。
后堂,一個在云城作威作福的“土皇帝”此時正跪在地上一個勁地磕著頭
“殿下,殿下,下官一時有眼不識泰山,妄殿下看在下官斷案心切的份上,饒了下官這冒失沖撞之罪?!?p> 北莫塵,南都皇帝北逸第三子,也是當今的太子,打開錦囊看到太子令的那一刻,陳大人就知道自己的官運走到了頭。
官場人皆知,太子殿下殺伐果斷不論舊臣新臣,犯錯一并重罰,起初皇帝還上朝的時候,還會對他有所約束。
如今皇帝病重,聽聞太子親自為帝尋藥,不曾想竟在云城這里碰上,陳大人心中一個嘆氣只能認栽。
“想來你如今這般害怕,應是了解我的作風的,受賄的錢財散于百姓,不日我會寫封信舉薦另一人來上任的。你在這兒的做派我也早有耳聞,可知我眼里容不下沙子,依法處置還是私刑受了,你可自己選擇。”
北莫塵用手將衣袖上的褶皺推平。
陳大人俯身將官帽脫下,放在地上:“下官只愿不牽連家人便好,聽憑殿下發(fā)落。”
“好,看在你仍惦記家中妻小,就私刑受了你也不會受什么罪,斷好這最后一個案子,你就到我手下青寧處領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