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語默與北念歌一同回到了席上,她抬眼正對上北莫塵的笑意,不禁懷疑到剛剛那暗中出手相救的是不是他,看這家伙臉上一副討謝的表情,多半便是他了,只是沒想到他一個皇子的功夫竟有這么厲害。
“二位使臣,連日趕路,難免有些疲乏,不如先回驛館休息如何?”皇后笑著說道。
哈都克和姜嚴(yán)一同跪在地上行著禮:“多謝皇后娘娘恩典!”
二人向外走去,后面的那個高大的身影,依依不舍地回頭望了一眼,卻也并未過多停留,燕語默看向身旁的少女,瞧出些端倪。
她輕輕扯了扯北念歌放在桌下的袖子:“念歌,你瞧那個使臣一直盯著你看,莫不是喜歡上你了吧?”
“嫂嫂,你說些什么呢,人家肯定因為剛才的事情,覺得不大好意思,點頭示意罷了?!北蹦罡杪牭窖嗾Z默的話,心中不知為何有些竊喜,卻很快否定了自己,不過才匆匆?guī)酌?,怎么就會記得自己這個口無遮攔的小丫頭。
“剛剛,不還是什么一丘之貉的嘛,這么快就變成有禮貌的人家了,哈哈哈!”
燕語默不小心笑出了聲音,瞬間周圍投來許多目光,左右大臣,上座的皇后、北莫塵,還有正對面坐著的一襲白衣的相爺,終于知道了什么叫做樂極生悲,她立馬收回了笑容和聲音,裝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的樣子。
百里天沐那怨毒的眼神,一直盯著燕語默。她不自覺有些膽怯,畢竟百里明的死多少與自己有些關(guān)系,自那次之后,百里天沐手下的烏衣衛(wèi)便沉寂了許久,隱匿著行蹤,就連他本人都鮮少在朝堂上發(fā)言。
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就此收了心,還記得婚禮當(dāng)日,他故意穿著一身白衫而來,太子大婚竟如此膽大,這也是古今第一人了!燕語默總感覺他在醞釀著什么陰謀,他綁了沈家軍的部下也不盡然是為了報復(fù)自己或是沈凌。
“本宮有些乏了,先行一步,諸位盡興!”皇后攙著身邊常嬤嬤的手,緩緩起身,“對了,太子記得這兩日定要替陛下和本宮好好款待二位來使,不得怠慢!”
“兒臣遵命!恭送母妃!”
“恭送皇后娘娘!”燕語默躲在大家的聲聲高喊中,低頭跪著,沉重的發(fā)飾,冗長的服飾,才不到一個月,自己已經(jīng)開始厭煩這樣的生活了。走在任何地方,不是我跪你,就是你跪我。
她臉上的疲倦都落在了北莫塵的眼里,北莫塵在皇后離席之后,便牽著她一同離開了宴席。
“你說真的!明日我也可以去么!”
北莫塵看著燕語默又恢復(fù)的笑容,點了點頭:“對,明日招待使臣,你和我一起去?!?p> 燕語默開心地在長廊上轉(zhuǎn)著圈:“太好了!終于可以出去了!”
她想到了什么似的,補充著:“那我再帶一個人可不可以?”
“可以。”北莫塵望著眼前的女子,懸空的心再一次落實,只要她喜歡的他都會想辦法給她,只要她留在自己身邊就好,他真的有些害怕她眼里厭煩這宮廷的神情,他害怕有朝一日她會因為疲倦而離開自己。
驛館,哈都克一行人安頓下來,已至黃昏,他與姜嚴(yán)正準(zhǔn)備下樓用膳,卻收到一封奇怪的請柬,請柬上印著百里天沐四個燙金大字,邀請他們前去白云居小酌一杯。
“哥,這個百里天沐不就是那個殿上穿一身白衣的家伙么,聽說白云居的酒很是好喝,不去白不去,正好也餓了,不如?”一提到酒,姜嚴(yán)有些嘴饞。
“就怕這頓酒不是這么好喝的!”哈都克表情嚴(yán)峻了起來,當(dāng)朝宰相,邀約使臣,又無皇后或是太子的旨意,被人發(fā)覺了,難免惹疑。
“哥,那咱們?nèi)ミ€是不去啊,這當(dāng)朝宰相,官也大得很,昨夜那客棧的人不還說么,那百里天沐權(quán)傾朝野,皇上病了之后,幾乎事無大小都要經(jīng)過他的同意,就連······就連太子殿下他都不放在眼里。咱們?nèi)羰遣蝗?,惹怒了他該如何是好?”姜?yán)仍惦記著那白云居的酒,另一邊也有些懼怕這個不好惹的角色。
“既然他如此厲害,為何偏偏邀約你我二人,你我不過是北國的使臣罷了,想必定是有什么盤算在這其間,你我若是去了,恐怕很難脫開身,要是讓皇后或是太子的人發(fā)現(xiàn)了,更是難說清楚?!惫伎藢⒄埣硎樟似饋?,“放心,小嚴(yán),咱們走之前哥會帶你去吃白云居的酒的?!?p> 姜嚴(yán)拍了拍他的肩膀:“還是哥最懂我!那這請柬怎么辦,藏起來么?”
“我寫張回帖,你叫樓下的官差送到白云居去吧,叫白云居的掌柜送到天字套房即可。”
“恩恩!”姜嚴(yán)拿起桌上的蘋果啃了兩口。
“小嚴(yán),不許自己冒充官差去?!?p> “知道了,哥?!泵看巫约旱男⌒乃级紩桓绺缈创皇怯H生的還這么了解自己,真是沒勁啊!
回帖送出去了之后,哈都克放下了心中的石頭,與姜嚴(yán)二人吃了飯,早早便睡下了,睡到半夜卻被奇怪的聲音吵醒。
先是一陣琴音將姜嚴(yán)吵醒,他翻來覆去睡不著:“大半夜的,誰這么有勁,還彈琴?”從小就不喜歡音律,甚至對任何琵琶、古琴的聲音一聽就莫名的煩躁,他將蓋在頭上的被子扯下來坐了起來。
這時一個一個黑影從門前經(jīng)過,他急忙下了床到另外一邊叫醒哈都克:“哥,哥,快醒醒,好像不大對勁。”
哈都克抽出身旁的刀,條件反射跳下了床:“發(fā)生了何事?”
“噓,小點聲兒,你瞧門外?!苯獓?yán)指了指門口的人影,盡管哥哥平時異常機靈。但一到晚上就會睡得十分沉,因此總會放一把刀在枕邊。
門口的腳步聲越來越重,二人拿著兵器正對著門口,等著外面的人沖進來。
“小嚴(yán),小心些,門外有很多刺客?!?p> 門被“哐”地一聲撞開,十幾個人從外頭涌了進來,他們揮舞著手里的長刀,二人投身迎戰(zhàn),幾招過下來,哈都克發(fā)覺對方的招式有些奇怪。
他靈敏地轉(zhuǎn)到一個黑影身后,那人揮著刀略微有些遲鈍,一個照面,那人竟然閉著雙眼。
“小嚴(yán),你仔細看看你面前的人是不是閉著眼睛的。”
姜嚴(yán)用劍抵著對方的刀,湊近了看:“哥,是閉著眼睛的,這邊這個也是?!?p> “哥,他們不會是在夢游吧?”姜嚴(yán)仔細觀察著對方的臉,黑夜里看得不大真切,“這個人好像是傍晚幫咱們送帖子的那個官差??!”
莫非他們都是驛館的官差?哈都克大聲叫著:“點他們穴道,看看有用么?”
姜嚴(yán)按照平日里學(xué)的,向?qū)Ψ近c去,可是官差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哥,不行!”
一遍一遍相同的琴音在耳邊縈繞著,姜嚴(yán)對哈都克說著:“這個曲子好像已經(jīng)彈了幾遍了?!?p> “不好,他們被人控制住了,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但應(yīng)該很難將他們喚醒,我也是偶然得知有這種秘術(shù)?!?p> “哥,那咱們現(xiàn)在怎么辦,他們?nèi)藬?shù)眾多,又都是官差,總不能都殺了吧?”
“去墻角拿繩子來,把他們都綁在一起?!?p> 姜嚴(yán)踩著前面那個人的背,縱身躍到墻角,拾起繩子,將另一端拋到哈都克的手里,兩人廢了許久才將這十幾個人圈到一起,將他們的腳綁在了一起,將繩子收尾纏在了房中的柱子上,狠狠地打了個死結(jié)。
姜嚴(yán)擦了擦頭上的汗:“這下,應(yīng)該出不來了吧!”
“小嚴(yán),將他們掉落的兵器都擺到墻角去,免得到時有人受傷。”
外頭的琴聲絲毫沒有暫停的意思,而屋里的眾人紛紛倒在地上蠕動著,像一朵反開著的花兒,姜嚴(yán)忍不住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哥你看他們這個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故意將他們綁起來的,還綁的這么丑?!?p> 他轉(zhuǎn)頭看著身旁哈都克,哥哥臉上的表情漸漸凝重了起來,他突然有些不安:“不會吧,還真的有人會這么以為么?”
哈都克聳了聳肩膀:“看來的確是了,今夜咱們是別想睡了?!?p> “一直坐在這兒等天亮,等人來?若是有人進來,咱們要怎么解釋,他們會相信么?”
“不如······”哈都克計上心來。
翌日,燕語默高高興興地穿著便裝與北莫塵一同出宮,還不忘在馬車上調(diào)侃著一身侍衛(wèi)裝的北念歌,直到看著她臉上升起的紅暈,才肯放過。
“原來你昨日說的是孝玉?!北蹦獕m笑道,他倒是有些喜歡她們二人熟絡(luò)的模樣。
“對啊,帶妹妹出來放放風(fēng)?!?p> 三人抵到驛館時,便感到有些奇怪,門外竟無人把手,走進亦是如此。
“該不會出了什么事兒吧?”燕語默心中想著哪來的刺客會如此厲害,在皇家的地盤,一夜就滅掉了眾多官差。
北念歌焦急地沖上了樓,燕語默和北莫塵緊隨其后,當(dāng)使臣的門被推開,三個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
一群人被捆在一條繩子上,除了靠著柱子被綁的兩位使臣是坐著的,其他人都面朝下趴在地上,這賊人的品味著實······著實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