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7章 不歡而散

　　聚會的第二天一早，哈代就派人給亨利送來一封信，說《霍比特人》正在排版，預(yù)定在6月16日出版。

　　亨利看完這封信，想到今天是承諾給貝克和兩位抄寫員結(jié)賬的日子。酒店的租金、裁縫店的衣服錢和小飯店的賬單可以拖一拖，但貝克他們的血汗錢卻不能拖欠。因此亨利吩咐收拾房間的漢娜：“漢娜，讓貝克和兩名抄寫員十點的時候，到我的房間來一趟?！?p>　　“是的，亞當(dāng)斯先生。”漢娜恭恭敬敬地回答說：“我會通知他們的?！?p>　　時間一到，貝克三人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亨利的房間里。他們不知亨利叫自己來的目地，另外兩人便推舉貝克為代表，由他向亨利了解是什么事情。

　　“亞當(dāng)斯先生，”站在亨利面前的貝克，微微彎著腰，畢恭畢敬地問：“請問您叫我們到這里，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嗎？”

　　“是這樣的，前兩天你們?nèi)藥臀艺沓隽艘环輹?，我曾?jīng)說兩天后給你們結(jié)賬?！焙嗬⑿χf：“今天正好是兩天，我把你們叫到這里，是為了支付你們的薪酬?！?p>　　聽到亨利的這番話，貝克不禁一愣，他原以為亨利前兩天說結(jié)賬，不過是隨口一說，并沒有打算按時結(jié)賬。按照以往的慣例，能在月底拿到亨利承諾的薪酬，都已經(jīng)算不錯了。他有些誠惶誠恐地說：“亞當(dāng)斯先生，您可以等到月底，再給我們結(jié)算薪酬，我們一點都不在意。你們說是吧？”他最后一句話，是對著站在身后的兩名抄寫員說的。

　　“是的是的?！眱擅瓕憜T雖說心里迫切地希望拿到自己的薪酬，不過聽到貝克的場面話，還是一疊聲地附和說：“亞當(dāng)斯先生，您等到月底再支付也不遲，我們一點都不著急?！?p>　　“瞧你們說的，既然是我做出的承諾，肯定要及時兌現(xiàn)，否則再請你們工作時，你們哪里還會有積極性?！闭f著，亨利從桌上拿起三個早已準(zhǔn)備好的信封，依次遞到了三人手里：“這是你們的薪酬，請收下！”

　　貝克接過信封，立即迫不及待地打開。當(dāng)看清楚里面的鈔票時，他不禁大吃一驚，六張嶄新的五英鎊面值的鈔票，讓他感覺有些頭暈。他以為是亨利搞錯了，錯把五英鎊面值的鈔票，當(dāng)成了一英鎊面值的，連忙提醒亨利：“亞當(dāng)斯先生，我想您可能搞錯了。你可能想付給我的是六英鎊，可您卻給了我六張五英鎊?！?p>　　“沒錯?！焙嗬岩恢皇执钤诹素惪说募绨蛏?，和藹可親地說：“整理書稿，你的功勞最大，所以我給了你三十英鎊的報酬。而另外兩名抄寫員，則是每人十英鎊?！?p>　　兩名抄寫員也連忙打開自己手里的信封，發(fā)現(xiàn)里面果然是兩張五英鎊面值的鈔票，和亨利所說的數(shù)目正好吻合?！皝啴?dāng)斯先生，”兩位抄寫員還是第一次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賺到這么多錢，都不禁被驚呆了。其中一名抄寫員感激涕零地說：“真是太謝謝您了，有了您給的這筆錢，我就可以給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買新衣服了?！?p>　　見到三人都是喜出望外，亨利覺得既然《霍比特人》的出版在即，自己可以著手開始《魔戒》了。便對三人說道：“先生們，我打算過幾天再寫一部書，是上次那份書稿的續(xù)集，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興趣繼續(xù)幫我??？”

　　“亞當(dāng)斯先生，”貝克等人本來還在猶豫，是否應(yīng)該問問亨利，將來還有沒有這樣的好事，卻聽到亨利先提了出來。貝克立即激動地說：“能為您效力，是我們的榮幸。但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寫，這次的書稿大概有多少字？”

　　“新的書稿大概有一百萬字，需要在一個月內(nèi)完稿。”亨利望著貝克不緊不慢地說：“這次的報酬，將是上次的五倍，不知道你們是否感興趣？”

　　貝克一聽這次的報酬，是上次的五倍，頓時兩眼放光，連忙使勁地點點頭，回答說：“放心吧，亞當(dāng)斯先生，我一定會全力協(xié)助您的?！北硗陸B(tài)之后，他扭頭問那兩名抄寫員，“你們的意思呢，愿意和我一起為亞當(dāng)斯先生效力嗎？”

　　抄寫員的薪水是非常微薄的，這次五天賺到的收入，能頂他們以前半年的收入。如今聽說在一個月內(nèi)，可以賺到五十英鎊，兩人哪里有不愿意的道理，慌忙像小雞啄米似的使勁點頭，連聲說道：“愿意愿意，我們愿意繼續(xù)為亞當(dāng)斯先生謄寫書稿?！?p>　　“亞當(dāng)斯先生，”貝克點頭哈腰地問：“不知我們什么時候可以開始新的工作？”貝克問這話時，另外兩名抄寫員也眼巴巴地盯著亨利，迫切地想知道新書的開工時間。畢竟對他們來說，這可是一筆巨額收入。

　　“你們前兩天辛苦了，我看還是再等兩天?！焙嗬f話時，看到漢娜出現(xiàn)在門口，一副心慌慌的樣子，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向自己稟報，便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枺骸皾h娜，有什么事情嗎？”

　　“亞當(dāng)斯先生，”漢娜腳步匆匆地走過來，向亨利稟報說：“有一位漂亮的女士求見！”

　　“一位漂亮的女士求見？”亨利聽漢娜這么說，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暗想不會是波西婭來見自己了吧？想到這里，他連忙對漢娜說：“漢娜，麻煩你去把那位女士請進(jìn)來?！?p>　　等漢娜一出去，亨利就歉意地貝克等人說：“先生們，很抱歉，我有客人來了，你們先回去吧。等到要工作的時候，我會讓漢娜去通知你們的?！?p>　　當(dāng)漢娜把來訪的女士帶進(jìn)房間時，亨利才發(fā)現(xiàn)來的并不是波西婭，而是那位法國女貴族德·波亨女士。雖說來的不是自己想見的人，但亨利還是主動迎上前，和對方打招呼：“您好，波亨女士，很高興再次見到您?！?p>　　“您好，亞當(dāng)斯先生。希望我的到來，沒有讓您感到不便?！?p>　　“哪里哪里，能有您這么一位美麗的女士前來拜訪，是我的榮幸?！焙嗬χf道：“快點請坐吧。喝茶還是咖啡？”

　　“咖啡?！?p>　　“漢娜，給這位女士來一杯咖啡?！?p>　　等漢娜把咖啡放在了波亨女士的面前，又轉(zhuǎn)身離開后，波亨女士開口說道：“亞當(dāng)斯先生，我今天來拜訪您，是想繼續(xù)昨天的談話?！?p>　　“昨天的談話？！”亨利先是一愣，隨即想起對方建議他投資英國的ZF債券、企業(yè)債券和股票，連忙問道：“是關(guān)于債券和股票投資的事情嗎？”

　　“沒錯，這正是我今天到這里來的目地?！?p>　　“很抱歉，波亨女士?！焙嗬敢獾卣f道：“我對債券和股票一無所知，貿(mào)然投入的話，我擔(dān)心會出現(xiàn)虧損的情況?！?p>　　“您說得沒錯，亞當(dāng)斯先生?！辈ê鄬嗬倪@種說法，居然表示了理解：“貿(mào)然介入自己不熟悉的行業(yè)，的確有可能吃大虧。比如說ZF公債，沒準(zhǔn)一條新聞，就會讓您損失十分之一的財富?！?p>　　“除了證券外，還有什么可以投資的嗎？”

　　“有的。”波亨女士點點頭，信心十足地說道：“眼前就有一項非常賺錢的投資，但不知你是否愿意參與?！?p>　　“一個能賺錢的項目？”波亨的話成功地引起了亨利的注意，他饒有興趣地問：“不知波亨女士是否可以告訴，是什么項目嗎？”

　　誰知波亨并沒有立即回答亨利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亞當(dāng)斯先生，您聽說過瑪麗·居里嗎？”

　　“瑪麗·居里？”亨利把這個名字重復(fù)一遍后，瞳孔猛地劇烈收縮，他的腦子里冒出一個如雷貫耳的名字：“波亨女士，您說的是居里夫人？”

　　“沒錯，就是她。”見亨利居然知道瑪麗·居里就是居里夫人，波亨的臉上也露出了意外的表情：“真是沒想到，您居然也知道她。”

　　亨利有些納悶地問：“可是，您所說的投資，和居里夫人有什么聯(lián)系嗎？”

　　“居里夫婦兩人可是了不起的物理學(xué)家?！辈ê嗯恳琅f沒有直接回答亨利的問題，而是自顧自地說：“據(jù)我所知，他們夫妻二人有可能獲得今年的諾貝爾物理學(xué)獎?！?p>　　亨利在腦子里回憶了一下關(guān)于居里夫人的履歷，覺得波亨女士的說法沒錯。居里夫婦的確是在1903年的獲得了諾貝爾物理學(xué)獎。不過如今還是六月，獲獎的消息要等到十月才能得到確認(rèn)。

　　他隨口說道：“我記得，居里夫婦和同事貝蒙特向科學(xué)院提出《論瀝青鈾礦中含有一種放射性很強的新物質(zhì)》，說明發(fā)現(xiàn)了新元素88號，放射性比鈾強百萬倍，正式命名為鐳?！?p>　　“亞當(dāng)斯先生，您懂得真多。”波亨女士聽亨利說完后，輕輕地拍了兩下巴掌。她原來還打算向亨利科普關(guān)于“鐳”的常識，誰知亨利連就居里夫人發(fā)表過一篇論文都記得如此清楚，那么接下來的談話就簡單多了：“我所說的投資，就和居里夫人發(fā)現(xiàn)的鐳有關(guān)。”

　　亨利沒有插嘴，而是靜靜地等著波亨女士主動說出答案。

　　“經(jīng)過一些科學(xué)家的論證，鐳元素能激活人體細(xì)胞的潛力，使人變得更加強壯。”波亨神秘兮兮地說道：“因此法國的科學(xué)家不久前，成功地推出了含有鐳元素的牙膏、巧克力、飲用水、藥劑。其中最珍貴是鐳水，是一種含有至少1毫居里的鐳226或228同位素的三重蒸餾水，經(jīng)常飲用能起到強壯身體和延年益壽的效果?！?p>　　亨利不禁打了一個哆嗦，鐳水是否能強壯身體，這個不好說。但要說到延年益壽，鐵定是騙人的，長期飲用這種帶輻射的水，只會讓人更早地翹辮子。

　　只聽波亨繼續(xù)說道：“亞當(dāng)斯先生，我想成立一家貿(mào)易公司，專門經(jīng)營這種鐳水，不知你是否有興趣入股？”

　　亨利在心里暗自琢磨，如果入股波亨女士的貿(mào)易公司，經(jīng)營這種被夸大其詞的鐳水，肯定能賺大錢。但一想到會有大量的消費者，因為長期飲用這種帶輻射的水，而在百病纏身中死去，亨利又變得躊躇起來。

　　見亨利遲遲沒有說話，波亨有些沉不住氣了，追問道：“怎么樣，亞當(dāng)斯先生？您愿意入股我的公司嗎？”

　　亨利陷入了沉思，賺錢固然重要，但是要以犧牲他人的健康為代價，卻是他的道德標(biāo)準(zhǔn)所不能接受的。

　　經(jīng)過長達(dá)十分鐘的思考之后，亨利終于下定了決心。他做了一個深呼吸之后，果斷地對波亨說道：“波亨女士，不可否認(rèn)，經(jīng)營鐳水的確能賺大錢。可是據(jù)我所知，鐳是一種放射性元素，如果長期飲用帶有雷元素的水，會對人體造成嚴(yán)重的傷害。因此，我只能拒絕您的好意，對不起，我不能入股您的公司，請您原諒！”

　　被亨利拒絕的波亨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過了好一陣，才咬著后槽牙說：“既然亞當(dāng)斯先生不愿意入股，那我也不勉強。我還有事情，就不打擾您了，告辭！”

　　望著波亨氣呼呼離去的背影，亨利意識到自己不光放棄了一個賺大錢的機會，同時還得罪了這位來自法國的女貴族。但轉(zhuǎn)念一想，只要自己問心無愧，得罪就得罪，難道她還能吃了自己不成？